“念念,有客人!”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迷着昏花的眼睛,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她们!虚弱的叫着那个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洗衣服的女子。
佝偻的身影,看不出实际年龄,只是一张脸上全是被生活磨平的麻木。
看见端木西和景婷,这个叫念念的女子站起身来不耐烦的问道:“你们找谁?”在看清她们的衣着后,麻木的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你们是赛亚工厂的?我弟弟他怎么样了?你们答应给钱我妈妈看病的,钱怎么还没到?”
转头对床上的老妇人尖叫道:“妈,是小弟公司的人,是给咱们送钱来了!”
那老妇人却一点也没有兴奋之色,一听是儿子公司的人,两行老泪一流,顿时哭得呼天抢地:“你们还我儿子来,你们还我儿子来,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用呀,傻安子呀,你怎么能用你的命换妈妈的命呢!妈妈都老了,不中用了呀!”
端木西想要后退的脚步停在了当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努力的消化着这老妇人说的话:是有人逼她儿子自杀,然后承诺给一笔钱给她治病!
这是怎样惨忍的交易——以命换命!
在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她震惊了,她决定不退缩了,她得把事情弄清楚,不仅要还司墨清白,还要帮这家人!那孩子在医院里,不知道能不能渡地危险期,这老妇人的病,显然急需治疗!
端木西看着她们,镇定的说道:“伯母、大姐,你们好,我是安子的同事,是上海总部来的,安子现在医院抢救,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真的?真的吗?安子不会死?我可怜的安子!妈不要你死呀!你还要活着娶媳妇儿给妈看呢!”老妇人满脸惊喜,却又痛哭起来。
“那你们答应给我妈治病的钱呢?我弟弟不死你们就不给了吗?”安子的姐姐念念一边帮老妇人擦着眼泪,一边戒备的问着她们。
端木西看她的眼里,有深深的怜悯,钱!到这种时候,她依然只是惦着钱!她甚至没有问一句,她弟弟的伤有没有生命危险!
有时候,贫穷,真的能磨灭掉一个人的亲情和同情!也许,当生存都存在问题的时候,亲情或是其它的什么感情,都显得过于奢侈了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缓一些,对那女子说道:“我是上海总部来的,不知道他们答应过你们什么!但依我们公司的规定,如果安子工伤去世了,公司会补给你们10万块钱;如果没有的话,可能只能出医疗费和营养费,大约6万块钱左右,如果你们急需钱的话,我可以先申请给你们6万,大姐你看行吗?”
她尽量的把数字说得很少,因为她知道,以这老妇人的病情,所需的费用绝不止十万,而peter承诺的额度也绝不会止有十万块!
她知道,这家人为了治病,儿子不惜以命换钱;她知道,眼前这个麻木的女子,有多在乎钱;她们在听到她的话后,该有多么失望和悲愤。
所以,在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片慌乱和疼痛,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让自己去忽略掉那女子脸上深刻的失望与狂乱,坚持把话说完。
果然,当她一说出数字,那女子便大叫起来:“你们是什么骗子公司,那男的上次来,明明说的是五十万,就算我弟弟没死,打个折,也应该有二十五万!你们要是不给,我就去告你们,告你们逼人自杀!”
说着,就冲上来,用力的推搡着端木西。景婷迅速的走上前,用力的拉开了她,把她的双手控制了起来!
端木西紧紧的握住拳头,告诉自己要坚持。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她会帮她们的。在心里,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大姐,因为我今天才到北京,不知道这边工厂还与你们有承诺,只要是公司承诺的,我们一定给。可是那天来和你谈的李总现在已经被罢职了,我手上又没有他承诺的证据,您看我怎么向公司申请呢!”
端木西一步一步的诱着那女子说出真像,或许,还能拿出什么证据。
那女子一听说peter已经被罢职了,那很可能承诺给的钱全没有了,弟弟不就白跳了楼吗,这对他们一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下跳起来,挣脱景婷桎梏住她的双手,大声说道:“你们等着,还好我当时长了个心眼儿,让他们写了字据,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也耍赖皮!”
说话间,在床头的破柜子里,颤巍巍的拿出一张纸笺,上面赫然印有赛亚公司的logo,上面的文字,触目惊心:“李安同意于年月日时从工厂顶层跳下,在身亡后的三天内,赛亚公司将五十万元人民帀送至李安家里,以做抚慰费用。”下面是吴军和peter的亲笔签名。
他们显然认为,这家人没有能力翻盘,所以大胆的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连签名都龙飞凤舞的那么嚣张!
端木西,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着,“以钱买命”这四个字,占据了她整个脑袋。
一旁的景婷立刻拿出手机,将纸条和拿纸条的女子一起拍了下来,还拍了一张有纸条内容的特写。
这下证据确凿,接下来就是将这些交给公安机关和媒体的事了。
那叫念念的女子从端木西手里抢过纸条,小心的收进那破旧的小柜子,抬起头戒备的看着她,大声说道:“你们到底能给我们多少钱?我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