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知干了几天的重活,原本就粗糙的手就更粗糙了,指腹结了厚厚的茧,掌心的划痕一道一道的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密密麻麻的。
《仪行术》还没练好,其中有不少知识孟云知根本不懂,不得不不耻下问的去请教连湛,即使有时觉得尴尬。
连湛倒是很意外,他以为从上次他亲了她之后,她会羞得不往他这边来。
孟云知专注的时候非常迷人,迷人到他不忍调戏她打搅她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
而她问完就走,绝不停留。
今天照旧如此。
孟云知因兴奋而眼眸晶亮,朝他一笑:“连公子,我懂了。”
连湛替她撩去飞到嘴里的发丝:“叫我连湛。”
这是第二次要求了。
孟云知错愕看他。
连湛解释道:“今日要参加一个宴会,必须带家眷,如果夫人叫我连公子的话,别人会以为夫人是我的丫鬟。”
孟云知闻言皱眉,宴会?她并不想去什么宴会,《仪行术》还有一点没学会,她想潜心修炼。
“夫人,你不愿意么?”
孟云知摇头,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不,事关连公……连湛你的颜面,我当然要去。”
怎么说她都被他救了两次,占着连夫人的位置总得做点连夫人的事儿,哪怕自己不愿意。
连湛挽住她的手:“那夫人跟我一起去挑首饰和衣服。”
他哪里能看不出来她不情愿,委屈自己也要参加,于是笑了一声。
她玲珑聪慧,完全不需要他哄,不需要他操心,太懂事了。
孟云知下意识的缩手,却被连湛抬高了手,眼中笑意尽敛:“夫人,你的手怎么了?”
前几天摸着还光滑柔嫩,怎么几日不见,手又糙又硬,还多出了这么多伤痕?
“没什么,修炼所致。”孟云知将手抽回来,转移话题:“走吧,去挑衣服和首饰。”
连湛的眸子幽深微冷。
说是挑衣服和首饰,其实衣服和首饰早已挑好了,搭配得整整齐齐,被丫鬟托在手上。
一共有五套,颜色不一,可件件都很漂亮。
看来看去,看中了一件淡雅脱俗的浅紫色长裙,再经由丫鬟巧手打扮,那面黄肌瘦的小脸立刻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螓首蛾眉,眼如寒星,清冷又妩媚。
长裙曳地,裙摆是荷叶波纹,纤腰不堪一束,垂下两缕淡金色蝴蝶丝带,随着步伐摇摆,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连湛欣赏着她的美,毫不吝啬的赞赏:“夫人真是美极了。”
孟云知也不由自主的勾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被连湛夸赞,她也很开心。
连湛朝他伸出手,她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看向连湛时,闯入了黑如浓夜的漩涡之中。
四目相对,似有柔情徐徐散开。
孟云知赶忙垂眸,收敛心神,随着连湛朝宴会所在地去。
皇家学府的上层聚会,设在学府花园。
孟云知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射来的敌意目光。
“夫人,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
孟云知远远的看着连湛,看他被一堆千金小姐环肥燕瘦包围,唇角挂着和煦优雅的笑容,彬彬有礼。
突然一个女子不小心踩到衣服跌倒,连湛伸手一扶,那女子含羞带怯暗送秋波,连湛将她站稳,端了杯酒给她压惊。
孟云知喝了一口酒。
原来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温柔体贴。
心中顿时像是有什么结被打开了。
连湛忽地回首遥遥朝她看过来,孟云知眼光自然的掠向别处,避过他的。
连湛想走过去,就见孟云知跟一个女子说起话来。
孟云知被人挡住了前方的视野,微微皱眉。
跟前的女子一身粉裙,个高,双手交叉抱胸,傲视她:“你就是连夫人?看上去也不怎样嘛,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攀上连公子。”
又一个连湛爱慕者,这个爱慕者不去围着连湛跑来欺负她,真是好笑。
孟云知浅浅一笑:“不知小姐是哪位?”
女子傲慢的答:“我是四长老唯一的徒儿。”
她咬重“唯一”两个字。
“原来如此,失敬。”孟云知不紧不慢的问:“那四长老唯一的徒儿、小姐您找我有何贵干?”
女子怒道:“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有心计有手段,占了连夫人的位置。”
孟云知“哦”了一声,说道:“那小姐看够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女子正要怒,但想到发脾气不够优雅不够有气势,嗤之以鼻的笑了下:“赶我走?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连湛是不会喜欢你的。”
孟云知又“哦”了一声:“多谢小姐提醒。”
女子这回是真怒了,不管她怎么说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了就来气。
她不是应该一脸伤心气急败坏吗?
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马上你就会从连夫人的位置上滚下去,连夫人最终会是我。”
孟云知淡淡的笑:“恭喜。”
女子怎么看她那笑容都有着嘲讽的意味,于是撂下更狠的话:“你配不上连湛,配不上任何人,你这个废柴只配被人踩在脚底下。”
只配被人踩在脚底下……
孟云知笑意加深,可这次笑意里多了些森森寒意,黑瞳中散发的锐利冷厉的光再结合那笑容,显得颇为诡异。
女子被那样的目光注视,不自主的退了一步,觉得头皮发麻。
“我不是废柴,我不知道我这一生会被多少人踩在脚底下,但我知道,我可以将你踩在脚底下,并且那一天……不远了!”
女子深深看她,被她那狂傲坚定的语气所震慑。
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废柴之身都是欺瞒世人的假象,孟云知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剑,锋利逼人。
可这错觉也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勃然大怒的斥责道:“呵,你还妄想将我踩在脚底下,你一个废柴拿什么将我踩在脚底下,我是九品中玄,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她刻意扬高了声音,让参宴的所有人都听到。
场中视线齐刷刷的朝孟云知投来,那视线里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也忒不自量力了些,竟然跟四长老的徒儿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云知抿唇。
她很平静。
面对着众人那刺骨的蔑视,面无表情。
连湛看着孟云知,心倏地疼了一下。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一股保护浴从心底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