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同样报以微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虽然他对于茶水没什么研究,但好歹也是在淮安王府长大的小王爷,一口下去就品尝出这茶水实在是算不得好东西。
入口又涩又苦,而且还有些浑浊,显然是煮茶的水不太讲究。
因此,严宽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然后就把茶杯放下了。
再看那黄中兴,一杯茶水喝的津津有味,就像是品尝到了人间极品一样,吸溜吸溜的满脸陶醉。
喝过一杯之后,黄中兴转头看向李二,吩咐道:“李二,去把我的那张地契拿过来。”
李二听到黄中兴说着话,下意识的就瞥了一眼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严宽。
他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在这个时代,谈生意还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并没有现代那样多的套路和合同,也不至于稍不留神就会被人下绊子。
古代的时候,一般来说,只要谈生意的双方达成协议,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只不过,等到那李二离开之后,这边儿的气氛却有些尴尬。
说起来,严宽上辈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面对的都是一些同龄的孩子,根本就不擅长和年长的老人打交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严宽对于那些个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心生芥蒂。
他觉得啊,那些个满脸褶子的老头老太太,一看就是见过了桑海桑田和世事变迁的人,身上自然而然的带起了一种饱经沧桑的气质,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比如说现在,即便是眼前这个黄中兴的眼光、见识、知识杜比不得严宽自己,但他还是觉得很别扭。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严宽又端起那杯热乎乎的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他是真的很想品出来这被茶水的奥妙,但是这茶水着实不给力,入口苦涩的厉害,严宽根本就喝不下去。
先不说淮安王府的上等龙井茶,现在这杯茶水怕是连路边摊那两颗铜板一杯的大碗茶都比不得。
严宽忍不住多看了那老头儿一眼,心里有些好奇,心说这老头儿喝的和自己是不是一种茶啊?他怎么就能喝的那么津津有味儿?
把茶杯放下之后,严宽忽然一顿,一幅画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严宽双眼一亮,张嘴询问道:“黄老前辈,之前我在咱们这勾栏看过一位女子,就在那边儿台上起舞。”
严宽抬手指了某个方向,然后开口说道:“那位女子好像不是咱们勾栏的人吧?”
严宽已经把话说的很委婉了,但意思却依旧很直白。
之前他看过的那位舞娘,不管是炼丹还是身姿,都是中等偏上,就算是在京都的静铭轩都会有一席之地,怎么会沦落到这勾栏瓦舍来卖艺讨生活?
听到严宽的询问,黄中兴有些茫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之后,哦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开口说道:
“小王爷说的应该是那位贺姑娘了。”
“贺姑娘?”
严宽之前看那位舞娘跳舞的时候,全身心都放在了她的舞姿上,都忘了和身边的人询问那位姑娘的名讳了。
现在听黄中兴说那位姑娘姓贺,严宽这才隐约记起来,好像当时那名舞娘起舞的时候,台下的糙汉子的确有人喊了贺姑娘这三个字。
严宽本来还想要多问些什么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儿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便闭上了嘴巴。
黄中兴打量了严宽几眼,也是笑而不语,只是那笑容透着一股了然于胸的自信,仿佛是在说——果然如此!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小王爷,那位贺姑娘不管是跳舞的身段,还是那副样貌,都是极好。
说实话,老朽也不知道那位贺姑娘为何会沦落到在咱们勾栏瓦舍卖艺……”
说到这里,黄中兴微微顿了顿,抬头远眺前往,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严宽解释。
“想来啊,那位贺姑娘也是刚烈性子,因为不愿意委身与青楼那种腌臜地方,所以才来到这里。”
不愿意委身与青楼那种腌臜地方?
听到黄中兴这句话,严宽愣住了,想了想之后便有些释然。
唐朝的青楼虽然分清倌儿和红娘,但是不管哪一种,都是要和老鸨子签卖身契的,签了就等同于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卖给了青楼,将来即便是真的夺了三年一度的京都花魁,只要没有年老色衰,就注定了要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
虽说在青楼里可以赚得比在勾栏瓦舍卖艺更多的银钱,也会更加的出名,将来甚至还有机会成为达官贵人的小妾。
但如果真的要那样的话,必须要学会阿谀奉承,必须要把作为人的尊严都抛到九霄云外……
可这种事情对于心中有着自己想法的女子来说,着实是太可怕了。
想来,那位贺姑娘之所以会来到京都,一定不是为了委身与青楼,更不会是为了赚钱,而是有着其他的想法。
具体是什么,外人就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严宽暗暗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位远眺前往的黄老前辈,开口询问到:
“黄老前辈,您知道那位贺姑娘打哪儿来吗?”
“不知道。”皇后这能高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对那位贺姑娘也不了解,只是知道她在几天前才出现在咱们勾栏瓦舍里,所有人都只是知道那位姑娘姓贺,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黄中兴人老成精, 见严宽一再追问那位贺姑娘的事情,立刻就知道这位小王爷对那位贺姑娘动了心思,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句:
“不过啊,那位贺姑娘每天正午时分都会准时来到勾栏登台表演。
如果小王爷感兴趣的话,老朽可以在明天正午时候过去仔细问问……”
“那就多谢黄老前辈了!”严宽赶忙拱手示意。
黄中兴笑着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看向严宽的眼神却多出了几分深意。
严宽知道这老头儿在想什么,但是也懒得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