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心里一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周予缜伸出食指到唇边做了嘘声的动作，关了房间内的灯。
楚悠被周予缜带上床，盖上棉被，两人在黑暗里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楚悠没有听到任何有任何声音。
连汽车、隔壁电视、孩子吵闹的声音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只有客厅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脚步声。
那还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嗒嗒嗒嗒清晰可闻。
楚悠顿时想到了楚围和楚小振，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予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楚悠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看着她门口的方向，顿时眼前的画面变了。
楚悠的鼻间闻到了腐烂的味道，然后是小宝山那座高耸入云的万骨碑。
那阵熟悉的黑暗之后，一阵阴森之气袭来，楚悠冻得骨头都发麻了。
楚悠睁开眼睛，眼前确实是她上次跟冷铭来过的地府。
楚悠正要转身看周予缜，周予缜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那条长鞭。
那条长鞭上的黑气更加浓重了。
长鞭一挥，无数的鬼魂身体被击中，它的黑气划过之处，鬼魂无法招架。
鬼头、手脚如雨点一般漱漱下落。
那场面诡异而壮观。
跟以往的一样，没有被波及的鬼魂发了疯一般地吃同伴的尸体。
胃口一点也没有被这紧迫的氛围所影响，吃得那叫一个忘乎所以。
楚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挠心搔肺了好一会儿，只有符咒和她的血可以帮忙。
她正要画符咒时，手被周予缜握住了，“别动。你刚下来不久，再耗费心神你的身体撑不住。”
楚悠放下手，显然她的血这个时候也不能用。
她转了一圈，在冥河边捡了一堆石头，往鬼魂堆里砸。
周予缜挥长鞭的手一顿，削掉了一只鬼的半边脑袋。
这女人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跟上次一样，这些鬼魂非但杀不完，还会对越聚越多。
周予缜与楚悠且战且退，但那出口显然离他们越来越远。
周予缜几鞭连续扫出去之后，就带着楚悠跳到冥河中间的高台上。
那些鬼魂愣了愣，有了退缩的意思，但日还是有不少胆子大的鬼魂下到冥河，朝这里游了过来。
楚悠咽了咽口水，他们在这里可以暂时休息，但治标不治本。
他们的存在无疑是给这里的鬼魂开了年末狂欢派对。
周予缜手里的长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他在高台上的树下负手而立。
楚悠转过头时，发现这一幕居然异常的和谐，仿佛周予缜曾经在这里这么做过。
周予缜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朝她笑了笑，“害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周予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长指轻轻地敲在树杆上，“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里，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想把我或你留在这里。”
“还有呢？”
“离间我们。”楚悠说完后，定定地看着周予缜，“予缜，你知道答案对不对？”
“你确定你现在想听？”
“设局的人一定想让我们现在有分歧。”
周予缜垂眸想了片刻，说道：“卫凤然是我间接害死的，你也是我间接害死的，小振当年失踪是被黄玉沫抱走的。”
楚悠听完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今天黄玉沫做的这一场法阵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楚悠愣愣地看着周予缜，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卫凤然的死和她的死都是周予缜造成的，后来老爸把功德全给她也是源自于她的死。
楚悠从来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假设没有周予缜，她、老爸、卫凤然都不会死。
不对，她的寿命就是五岁。
就算没有周予缜也会有别人能害死她。
小孩子的寿命很难定，七岁以前的孩子功过是可流动的、可变化的。
没有开智的孩子，他们的功过是非没有成型。
换句话说，七岁之前的孩子的命是能人为修改的。
楚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缓声问道：“你当时做了什么？”
“卫凤然和卫越强在乱葬岗为你设阵聚魂的时候，结界被我和朋友给破了，卫凤然和几名助手当场死亡，死状惨烈。我父亲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恶性强暴并杀害受害者案子交给警察处理，岳父知道后主动请求为他们入殓。”
“然后我也死了。”楚悠声音平淡地接口道。
周予缜轻轻地点点头。
“卫越强之前所做的事，也是为了帮我重塑魂魄？”
“对。”
“那他为什么会死？”
“他招的阴气过剩，造成的杀戳太多，为了重塑魂魄是的时候消耗过大，很容易被鬼魂反噬。”
楚悠嘴唇颤了颤，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那天是你做手脚，让我去不了？”
周予缜目光温和地看着楚悠，“对。卫越强不能在你清醒的时候给你塑魂。”
“既然如此，你……”楚悠接下来的话咽在嗓子里，无法继续说下去。
卫越强即便是为了她才做那些事，也无法磨灭他杀害了那么多人的事实。
她欠卫越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并不欠他的。
现在卫越强死了，变成她欠那些人命了。
“他如果失败了，我就会死？”
“嗯。”
楚悠搓了搓脸，“卫越强没有说过什么吗？”
“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有人想让你知道，还为此设了一个局。与其你从其他人嘴里知道这件事，不如我告诉你。”
楚悠木然地点点头，看着慢慢爬上高台的鬼魂，“我老妈她怎么会这些招术？”
“她只是个普通人，有人上了她的身。”
“谁？”
“你之后就知道了。”周予缜的长鞭重新出现在手里，挥开了那些快爬上高台的鬼魂，然后拉上楚悠从那棵树的树洞跳下去。
一片深浓的黑暗顿时袭卷而来。
楚悠听到周予缜的声音响侧在耳边，“别勉强自己，按照你的想法走，就算是恨我，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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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悠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天亮了。
黄玉沫焦急的脸映进楚悠的视线里，“悠悠，你可算是醒了。快吓死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