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铃儿走到了书案边,原本放在上面的戒尺这一次没被藏起来,居然老老实实地躺在那,不禁让她奇怪。
“哟,这次没把戒尺藏起来?”
七七抬眼看着她:
“反正你总能弄来一把新的,藏不藏根本没用。”
“知道就好,有进步。”
她抄起戒尺,在七七面前的书案上敲了敲:
“知道哪错了吗?”
七七放下笔,立正站好,眼中闪出一丝畏惧:
“没好好练字。”
“还有呢?”
“恶作剧。”
“我问你,练字这件事该不该做?”
“该。”
“恶作剧这件事该不该做?”
“不该。”
“那你为什么该做的事不做,却做了不该做的事?”
七七憋着小嘴沉默,眼睛瞟着一寸宽的戒尺,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伸出来。”
七七慢慢吞吞地伸出了左手,握着的小拳头不得不打开。
“今天一共打你二十下,十下为你该做的事不做,十下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懂了吗?”
七七点头,尽管怕疼怕得要死,可是含在眼圈里的泪就是不愿意让它掉下来。
“自己数着!”
林铃儿喝斥一声,“啪啪”的戒尺打在手心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响了起来。
小郑子在门外急得快哭了,耳朵贴在门上,那一声声仿佛打在他的心上,疼得他直揪揪。
“王后啊,奴才求求您了,您可轻着点打吧,心疼死奴才了。”
刚才在屋里的一众丫鬟纷纷在院子里列成两队,低头不语。
正在这时,最不该来的人来了。
“国主驾到!”
一声通传,所有人立刻跪下相迎。
霄一看景慈宫这阵势,就知道又是七七惹事了,他大步走进来,银袍在奴才们眼前一阵风似地刮过,却在小太监面前停下了。
小郑子又在心里狠狠地为七七捏了一把汗,只听霄冷沉的声音飘了下来:
“抬起头来。”
那小太监畏畏缩缩地抬起了头,来不及洗净的脸上,墨迹已经干涸。
霄的眸光一沉,大步走向了寝宫。
“这顿打,让你记住了什么?”
寝宫里,林铃儿已经打完了,还在严肃地教育着七七。
七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父王和母后,此时硬着头皮说:
“做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不能做。”
话音落下,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勉强撑着的肩膀马上垮了下去,完了,又来一个。
霄的到来并没有让林铃儿停止训斥:
“拓跋灵犀,你已经挨过多少次打了,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每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疼的时候记得住,不疼马上就忘了,你到底还要挨多少顿打才能不用**心?我生你出来不是让你气我的!”
“那是干什么的?”
七七觉得这个问题有意思,不由反问了一句。
“干什么的?”
林铃儿被雷到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气得把戒尺一丢,
“我哪知道?”
转身就走,身边那个国主形同虚设。
七七见父王来了,不得不行礼:
“给父王请安,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霄冷然地站在女儿面前,没有因为女儿挨打而安慰她,而是郑重道:
“父王和母后生你出来,是让你勤学苦练,将来成为一个有用之人,别忘了,你是一国长公主,肩负重任,你的人生不能如此随便。”
七七眨巴眨巴眼睛:
“父王,我到底是你生出来的,还是母后生出来的?”
倒!
这个问题,真心把人雷倒了。
“去尚书房,罚抄《淑女经》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睡觉!”
“是。”
七七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可爱得像个洋娃娃,委屈地嘟着小嘴巴一蹭一蹭地走出了景慈宫。
内室里,铃儿一直偷听着父女俩的对话。
“一百遍,会不会太多了?”
打了女儿,疼在她的心上,罚了女儿,还是疼在她的心上,
“她肯定抄不完就会睡着的,每天运动量那么大,她又不肯午睡,一会就得睡着。”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就七七的事发表看法,而是在身后拿出了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
铃儿好奇地接过去,放到了桌子上。
“为了庆祝你封后,你的老朋友送来的贺礼。”
他不咸不淡的说。
“我的老朋友?”
她在心里琢磨起来,她哪有几个老朋友,看他这副样子,估计不会是什么招他喜欢的人就是了。
“不打开看看?”
他瞥着她,性子那么急,怎么会耐得住好奇心。
她皱着眉:
“当然要打开,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送来的。”
见他不打算告诉她,她只好打开了。
方方正正的锦盒里,是一个白色的布包,白布已经旧得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起初她还纳闷,这算什么贺礼?后来越看越眼熟,她迫不及待地把布包拿出来打开,里面竟然是她的易容工具!
“不是吧?”
她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是我的易容工具?已经丢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可能找得回来?”
他挑挑眉:
“它自然不会自己长了腿跑回来。”
不是自己跑回来,便是人为了,可是她想不出,会是谁找到它,还把它送回来。
“到底是谁送来的?”
霄不说话,只是一副你最应该知道的表情看着她,看得她头皮直发麻。
当初她被阿莫礼带走,回到桃园居时易容工具就已经不见了,那段时间除了阿莫礼这个“老朋友”,她便没再见过别人,难道是他?
她将工具放回锦盒里,“砰”的一声盖好盖子,抱起来就往里走,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回答得好,免得他醋意大发。
刚刚转身,他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去哪?”
声音冷冷的,酸味顺着这两个字已经流了出来。
她转身嘿嘿一笑:
“我去把东西收好啊,失而复得的东西,我可不能再让它丢了。”
“拿来。”
他冷着脸说。
“什么拿来?”
铃儿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锦盒,
“你要这个?”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你要它做什么?你又不会易容,还是留给会用的人,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长臂一伸,就将她怀里的锦盒抢了去。
“哎……你干吗?”
她回手就要去抢,锦盒却被他举得老高,绕过她的头顶背到了身后。
“我会帮你保管。”
他开口想要叫人来把锦盒拿走,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见他瞪起眼睛,她知道硬来不是他的对手,便陪起笑脸,往前一跳,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缠住他的腰身:
“亲爱的,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你看我的景慈宫这么大,还能没有一只小锦盒的容身之处?所以,我来保管就好……”
她伸手就要去抢,他却又举得高高的,她的心思他还会不知道?易容工具回来了,她的任性会变本加厉,哪天易了容,就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想找都找不到,吃了这么多次亏,他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钱业……”
他要叫人把这害人的锦盒拿走,该死的阿莫礼,他这是成心给他添堵吗?知道铃儿成了他的王后,他远在斯南做他的国主就好了,居然把爪子伸到这来,送什么易容工具,他不会给她机会再从他身边溜走。
谁料,钱业的名字刚刚叫出口,林铃儿踮起脚尖,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快到他没有一丝防备,被一个小女人偷袭,居然闹了个大红脸。
他一把推开她,表情有些怔愣。
呼吸之间,她的味道还残留在唇上,看着眼前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他就后悔了。
她狡黠一笑,打算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扑上去,继续刚才未完的吻。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她主动吻上来的时候屈指可数,这种感觉让人狂喜,他打算好好享受她的小伎俩。
被她勾着、吻着,手上的锦盒自然就拿不住了,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口,钱业只听到他叫了那么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便“是,奴才在”,一直等在门口,可是这一声之后,里面便再没有了动静,这是闹得哪出?
景慈宫里,两人之间的互动极剧升温,他耐不住她的挑豆逗,很快变被动为主动,将她压到了床榻上。
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林铃儿拥抱着身上的他,虽然被吻得心猿意马,眼睛却仍不忘盯着地上的锦盒。
银袍甩落,他伸手去扯她的衣裳,她却蓦地抓住了他的手,大眼睛滴溜一转,说:
“你想干吗?”
他的眼睛因为急切而微微发红,呼出的气息能灼伤她的肌肤:
“你说呢?”
他又要动手,她却抵住了他的胸膛:
“想要也行,答应我一件事。”
这个时候的男人,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你不让他射出去,那可是要人命的。
他粗喘着,哑着嗓子问道:
“什么事?”
“我要那个锦盒。”
她的眼睛瞟到了锦盒上,狡猾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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