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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娘子,咱家的家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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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半个时辰,叶蓁端着糊塌子和一盘凉拌黄瓜,褚元澈端着两碗药,回到前边药铺。
    屋里闷热,药铺前头的路边摆了桌子。
    刘顺买的吃食已经摆上,只看一眼,叶蓁就没了胃口。
    色香味,一样都没有。
    “大当家,大热的天熟肉放不住,晚上客栈酒铺就没什么吃的。您先等等,除了这些菜羹和烙饼,还有一只鸡,锅里炖着呢,还得等个一刻钟的,要不嚼不烂。”
    没冰箱当然不能做多了等着发臭,叶蓁很理解,“不着急,看了那些血淋漓的都不想东西。你饿了先吃吧,我去看看你们军师。”
    药铺不算大,隔出来的内堂更小,两张木板床之间的过道也就两个人可以并肩走。
    男女有别,叶蓁没有贸贸然进去,只隔着帘子咳嗽两声。
    褚元澈听见,就走出来。
    “里头那么小,那么多人都盛不下,走了,你先去吃饭。”
    “稍等。”,褚元澈轻声应答,之后又钻了回去。
    没过半盏茶功夫,叶蓁就见门神和他那个朋友抬个牀板出来了,细看,上头一人,是那个幸存的属下。
    “刘顺,你快去搭把手。”
    招呼着闷头啃饼的刘顺,她也跟了上去。
    斜对面就是客栈,近的很。
    很简陋,前头是大堂,可以吃饭,侧门进去,三合院那种的屋子,就是个房间比较多的院落。
    伙计看了半天,确定牀板上的人死不了,才放他们进院子。
    一间厢房,把人抬进去安置好,众人又返回药铺。
    刘顺拿了些吃食和二狗子回客栈吃去了,褚元澈就拉了魏沁翔坐到桌边,“随便吃一些,他们年轻体壮,疼病之灾,养一阵就好了,你不要着急。”
    魏沁翔就苦笑一下,勉强坐到桌边,“祝兄,还好有你,要不我已经…..哎,活着好也不好,哎….”
    不住叹气的,叶蓁看着都替他郁闷。
    被亲弟弟谋杀,反过来还得又给治病又伺候的,做是做了,心里头还是有怨气的吧。
    男人嘛,有泪不轻弹的,想着她在碍眼,就端了半个糊塌子起身,“我有些困了先去歇息,你们慢慢吃。”
    能坐到一起的,肯定不是丫鬟什么的,魏沁翔这时候才有功夫探究这个岁数看上去好小的女子,“祝兄,这位是?”
    “内子。”
    魏沁翔就站起来行礼,“见过嫂子。”
    这么郑重,诶,叶蓁忙赔笑,“不用多礼,快坐,快坐。”
    “一别近三年,祝兄已经成亲了。”,魏沁翔坐下,感慨,“那祝兄,你的宏愿是否已经完成?还有,怎么还成了五姑娘山的军师?无论如何,祝兄都不可能在那里落草啊。”
    褚元澈点头,“现在为兄又是自在人,和内子游山玩水,恰巧逗留于此。至于上山,纯属无事生非,一两日的玩乐罢了。”
    “幸好,祝兄和嫂嫂游到这里,救小弟一命。”
    “这得谢你嫂子,若不是她贪玩儿非要多逗留片刻,怕是,我赶不上救你。”
    “那谢过嫂子。”
    又行礼,叶蓁就招架不住了,“不必多礼,我走了,你们聊。”
    招呼一句,遁走。
    目送着人去了斜对面的客栈,褚元澈才收回视线,“魏贤弟,你有什么打算?两个伤的不能颠簸,耽搁下去,怕是耽误事吧?”
    “祝兄所言极是。”,魏沁翔一脸的为难,俊朗的五官满是灰败,“实不相瞒,我们一行一是给外祖父拜寿,二是把聘礼送上,算着日子的,耽搁不得。现在弄成这般,喜事染了血,怕是舅父会怪罪。还有二弟,我….不知如何跟家里讲,也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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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
    翻身摸摸旁边有人,叶蓁心里踏实了,眼都懒得睁,继续睡。
    褚元澈好笑的把人摇醒,“昨晚我回来你就睡的死死的,怎么还睡不够?起来了,今天有事情做。”
    “有什么事?又用不着我去照顾那俩病号,我闲的很,除了睡觉,也没事做。”
    叶蓁哈切连天的,趴着不肯起。
    “昨晚上我回来时候,伙计说的今天是集市。你可以去溜达溜达,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回山拿些物件,还得把他们那几辆马车拾掇一下,还得安排人手。”
    “赶集可以晚点去,其他的跟我没干系。”
    还是懒洋洋的,褚元澈大掌就探了过去,“要不要我给你精神精神?嗯?”
    “不用!”,叶蓁相当敏感。
    一骨碌身就爬起来。
    怒目而视,“正经一点,大白天的。”
    褚元澈摊手做无辜状,“是啊,白天了,我来叫你起牀有错吗?我哪有不正经?娘子你是不是想歪了?快说,你想什么了?嗯?”
    装!
    幼稚的家伙!
    叶蓁也懒得理,哼了哼就去穿衣裳,“咱们回山吗?不管你那个魏贤弟了吗?是不是太没义气?反正咱们也是闲着,帮人帮到底吧。”
    “谁说不管的。他的马车不是在山里嘛,车上是他要带去的寿礼和聘礼,咱们得帮着把血迹清理了,还得找几个人跟着去。”
    “找谁啊?你不会要从山上找几个土匪跟着吧?”
    褚元澈呃首,“说的没错。魏贤弟总不能一个人上路去,七八个随从总要有。魏家堡平日里可不是谁都收留的,对山上的人来说,是个好去处。”
    “土匪啊,那个魏贤弟能收?就算临时拿几个去充充门面用一用,等事情过去了,还不把人打发掉?”
    “他答应我收就不会反悔的,况且,山上的人也不是大jian大恶之徒,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魏贤弟不会嫌弃的。”
    叶蓁就高兴起来,“那就好,我还愁给这帮人找不到好去处呢。”
    “一天的大当家,你还上心了啊。他们这是积了几辈子的,才碰上你。”
    “一天的大当家怎么了,这就是缘分呐。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知不知道?”
    “好,缘分。”,褚元澈轻笑,“愁还能睡那么香,也是没别人了。”
    “不是有你嘛。”,叶蓁理所当然。
    褚元澈听的特别开心,“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吧。”
    “好,男人就不能闲着,闲了容易生风。我啊,得多给你找点事情做。”,叶蓁撇撇嘴,突的又想到隔壁那位,“那俩受伤的怎么办?他总不能带着走吧?”
    “托咱们照料着,书信捎回去,魏家堡过几天就来接了人。估摸着,到时候,那两个也就好些了。”
    “看来,咱们得在这多留几天了。”
    “反正咱们也不着急,赶路暑热重,歇几天也好。”
    “嗯,就是这小镇子没什么好玩儿的。奥,那两个病号怎么还给分开了,放一块照顾多方便。”
    褚元澈耸耸肩,“魏家老二担心会被另一个想法子弄死,闹的没法了,只能这么分开。”
    这理由,叶蓁特无语,“那种变态,还照顾他情绪,呵,吓死他才好呢。你那个魏贤弟也真是,以德报怨,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不记仇的了。”
    “就算是被算计了,毕竟毫发无损,对亲弟弟,还是做不到赶尽杀绝的吧。魏贤弟的确是个宅心仁厚的,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这解释,实在不怎么样,“再大度,差点死在他手里啊,总得有的脾气吧?我就不信,世上真有那么心宽的傻子。”
    “那是自然了,把他救活是兄弟情义,魏家堡的家法自会给个说法的。”
    “家法?是不是挨打那种?”
    褚元澈肯定,云淡风轻,“手足相残,打个半死是有的。”
    “还是直接打死好了,省的浪费粮食。”
    “娘子,你…..你可真是嫉恶如仇。”
    “干什么?你害怕了?告诉你,以后你干了坏事,我一样家法处置你!”,叶蓁眯眼,一瞬不瞬盯着,“不要妄想让我网开一面,我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
    褚元澈哭笑不得,“娘子,咱家的家法在哪?”
    “在我心中,我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合着家法就用我一个身上,好不公道。”
    “因为咱们家只有你可能犯错。”,叶蓁穿好衣裳下牀,对上那双故作可怜的脸,满满的威胁,“哼,我可是言而有信的,被我抓到,有你好看。”
    褚元澈扶额,他这是惧内吗?
    毫无疑问,是的。
    “家有悍妻啊!”
    “家规第一条,诋毁娘子,罚三顿不许吃饭。”,叶蓁凌厉的眼神飞过去,傲娇的昂起下巴。
    “娘子,你最最温柔。”,褚元澈马上改口。
    “诓骗娘子,罪加一等。”
    晕啊,没有好人活的路了,褚元澈不禁,心有戚戚焉。
    “好了,别演了,去吃饭。不知道哪飘来的,好香啊。”,挺严肃冷酷的货关起门来就乐意装弱势群体,叶蓁实在看过去,拉着人就走。
    哎,看来看去,门神还是当着外人杀伐决断的样子更让她动心。
    甜言蜜语不喜欢,竟然习惯成自然了门神脸,她也是重口味的可以。
    再嘴急,脸还是要要的,井水简单洗漱过,那边褚元澈也和刘顺两个交待完了。
    肩并肩,出了客栈。
    前头就是主街,官道两边靠近店铺,好多摊子都摆好了。
    大多是吃食。
    转了一圈,搜罗了炸糕、、油条、排叉等现做现卖的小食,两人就坐到一处馄饨摊边。
    三鲜馅的馄饨,个头挺大,上头飘着芫荽,很实惠的样子。
    看着来往人流,烟火气息里,褚元澈会心的满足,“以前没发现,石井小民的生活如此惬意。”
    “是呗,不愁钱花,你当然惬意。”,吞了一个馄饨下去,叶蓁抬头笑眯眯取笑,“看见没有,走过路过的多少人望着馄饨却步,哪天你真该过过没钱的日子。一天到晚的忙,吃饭都得算计着吃,到时候,看你还惬意不惬意。”
    褚元澈不以为意,“没钱我可以挣,跟着我,到哪都不用愁吃穿。”
    “普通小老百姓,你拿什么挣钱去。种地没地,做买卖没本钱,生活,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叶蓁有感而发。
    作为底层活过的,门神的论调就是纸上谈兵。
    绝对的不切实际。
    “就跟你过过那种日子似的。”,褚元澈顿觉好笑,“要不是我,你出门的机会都没几次,倒跟我谈生活了。”
    诶,也是,她现在可是古代坐井观天的贵妇。
    叶蓁就讪讪的笑,“……我没过过,我可以看可以想啊。”
    “对,我家娘子不是榆木疙瘩脑袋,是很有想法的。”,褚元澈一脸宠溺,“来,快吃吧。吃饱了,才有精神胡思乱想。”
    一听就是把她当笑话!
    哼!
    算了,古代啊,这么个丈夫已经最最开明了。
    说笑着吃了饭,拎着剩下的一篮子吃食回到药铺。
    正碰上老大夫战战兢兢站门口往里看,叶蓁就笑呵呵迎上去,“大夫,您回来挺快啊。看来是妙手回chun,让亲家药到病除了。”
    “…..啊…..啊,夫人过奖了,儿子还在那边守着呢,小佬回来取些药。”,老头请装着镇定,背着手,只是笑的很难看。
    一双老眼滴溜溜转,不住的往褚元澈身上瞟。
    一言不合就动刀的,他怕啊。
    “大夫,您不要以貌取人,我家夫君就是长相不够和蔼可亲,为人可是非常好的。
    ,老头看见门神简直老鼠看见猫,叶蓁看在眼里,上前几步,大有老王卖瓜之势。
    “来,夫君,大夫估计还没吃饭,快,把包子拿来。”
    娘子要给他塑造平易近人的好形象,褚元澈只能配合,真的拎着篮子上去,捡了一个油纸包递过去,“给,还是热的。”
    已经很是很气的脸孔,可是,老头还是心有余悸。
    突然想到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似乎那不是一包包子,而是砒霜。
    老头都要哭了,哎,叶蓁扶额,门神这是多吓人啊。
    简直,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了啊。
    “奥,看来大夫不乐意吃包子,还是算了。那,正好赶集,什么都有卖,您乐意吃什么忙完了去买吧。”
    不能强人所难,叶蓁笑嘻嘻把包子就扔回篮子里。
    老大夫如释重负,终于决定喘气又匀了,对着这个善谈的小娘子倒是没那么戒备,“夫人好心,小佬心领了。那…..那两个病人,还好吧?”
    “挺好的,一个昨晚上挪到客栈去了,内堂还留一个,伤的有点重,恐怕得在您这多待几天再挪走。”
    “奥,奥。”,老大夫点头的同时,心里突然舒缓了不少。
    分去对面客栈一个,终于,担惊受怕不是他一家了啊。
    有人陪着一起倒霉,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大当家,军师,您吃了啊!”
    与此同时,二狗子从门里端着盆出来,笑哈哈打招呼。
    老大夫耳朵不聋啊,刹那,脸都青了。
    想跑,腿肚子转筋,脚不听使唤。
    抖如筛糠的,摇摇欲坠。
    他就说嘛,这几个绝对不是好人,果不其然。
    果不其然啊。
    土匪,竟然是土匪。
    还是头子!
    哎,他的命啊。
    叶蓁默,猪队友坑人啊。
    二狗子,这智商堪忧的,愁死人了。
    “大夫,你不用怕,我们就是普通人家出身。至于,这么称呼,是内子顽皮,听了说书的讲土匪就非让家里人这么称呼。她这个模样,哪个土匪山能有这样的大当家啊。”
    褚元澈挑眉,一脸平淡的解释。
    睁着眼睛说瞎话,呵,要比这个,谁都比不了门神这个脸皮厚的。
    叶蓁心里暗暗伸个大拇指,笑靥如花,“是啊。大夫,您看我像不像大当家啊?我是大当家,我家夫君是军师,府里家丁就是小喽啰。呵呵,在府里没什么,原来出来这么叫,还挺唬人的呢。”
    一唱一和的,慢慢的,老大夫的魂终于回来了,捂着心口大喘气,“小佬胆子小,不禁吓啊。”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土匪窝里只能是压寨夫人啊。
    哎,真是当局者迷,吓傻了。
    想明白,老大夫无奈的一肚子气,小年轻的净胡闹。
    “对不住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叶蓁笑意赔笑,还行了个礼。
    “别!别别!”,老大夫虚扶了一下,戒备心还是有的,“两位,遇上匪徒了,为何不去报案?栖霞县离此处也不远,伤的那么重,衙门会管的。”
    “我们正打算报案去,只是,那些匪徒也不知什么来历,四散而去,都不知状告谁。”,褚元澈探口气,很无奈。
    “据小佬所知,这一带太平的很,怕是你们得罪什么仇家了吧。下手那么狠,明摆着要命的,几位,是不是想法子找地方躲躲去?镇上人多太明,仇人很容易就找过来。”
    老头一脸担忧,心急如焚,这帮人不走,他心里不踏实啊。
    “仇人,我们实在没有。路过五姑娘山那边,突然就冒出一帮人来,我们不把车马留下那些人就冲上来拿刀子砍,幸好我会些功夫,好不容易把那些人赶跑的。”
    褚元澈凝眉,不得其解的模样。
    老头这回腰杆直了,顿悟,“土匪!那边都是土匪!就是,听说他们从不伤人的,这回怎么疯魔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怕是看我们的车马多吧。实不相瞒,抢了我们两辆装满礼物的马车。早知他们如此凶残,就该把东西留下,哎,差点丢了两条命。”
    叶蓁已经听不下去了,这无耻的,瞎话说的这个顺溜。
    不行,要笑了,她只得捂脸。
    背过身去,一抖一抖的。
    “夫人,哭也于事无补,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出门啊,问清楚道再走。那帮子土匪,就该拉去砍头…..”
    老头的安慰声传来,叶蓁更是雪上加霜。
    脑补了最最伤心的事,才把笑意压下去。
    回头看,老大夫已经没影了,只有一脸平淡的门神,“那个,人呢?”
    “给人把脉去了。”
    “哎,你啊,谎话精不是白叫的!我真是服了你了,对个那么大岁数的老人家,都能一套一套的骗人家。”
    褚元澈也很无奈啊,“没法子,我不这么说,他能安心留下吗?做大事不拘小节,他心安了,咱们这边病也看了,两全其美。”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直接骗他?”
    “我哪想着他那么胆小,竟然带着一家子跑了。”
    好是好,可是,“他骂咱们了啊,说了土匪该拉去砍头。”
    “说就说呗,嘴长在他脸上。反正过两天山寨就散了,在意那个做什么。”
    叶蓁还是愁眉不展,“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算过几天就不当了,想着也不能随意抹黑啊。你想想,大家一致认为土匪不伤人命,这回传出去差点把人砍死,好名声就没了啊。”
    “有什么的,过两天再改口就是了啊。官府发了讣告,不就没人嚼舌根了。”
    “也是啊,老百姓肯定认为,官府不会为土匪美言。一不做二不休,你就用用你的权势,争取给他们弄个好名声。”
    “总不能颠倒黑白啊。”
    “反驳娘子,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