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一眼万年
大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将整个墓园都淹没在朦胧雾气中。
跌坐在墓碑旁的身影被雨水无情的浇灌着，那一张俊脸染上了几分苍白。
顾云卿默默的陪伴在闵律的身旁，纵使担心他的身体被淋坏了，却也连为他撑伞都做不到。
闵律看着身边的墓碑，自嘲似得说道：“顾云卿，你真的……死了吗。”
顾云卿一怔，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死了……倒也好。”
闵律的眼，慢慢的低落了下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溢出了悲伤。
顾云卿慢慢的坐了下来，坐在了自己的墓碑旁边，紧紧的爱着闵律，双手抱膝，静静的看着闵律。
哪怕是被大雨淋湿，发丝黏在脸上，狼狈不堪的闵律，也仍旧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云卿，你不是爱我吗，既然爱我，怎么会给我自由。”
闵律一边轻轻的说着，一边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微笑，他伸手触碰上了墓碑，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上面鲜红的字体。
雨水从他的指尖滑落，像是滴在了他的心里。
第一次，闵律迷茫了。
他的生命中，或许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做顾云卿的女人。
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回来了。
她走了……
真的，走了……
闵律的眼睛，突的红了，视线模糊中，他像是看见了顾云卿就静静的坐在了他的面前，一如既往的露出了那样温柔的笑。
她在笑着看他。
而顾云卿，是真的笑了，但那样的笑，带着无尽的悲伤。
她坐在他面前，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她以为他看不见她。
他看着她，他看着她的笑，他以为面前的她，只是他的幻觉，一如当初那样的幻觉。
这一刻，他们明明离得这么近，却那么远。
闵律看着看着，竟是痴了，雨水流进了眼里，疼得厉害，却舍不得闭上眼睛，他怕，最后连幻觉再也看不见了。
“你出现了吗，这次，又是我的幻觉了吗？”
闵律痴痴的看着，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面前的顾云卿，但他的手，却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他突然害怕了，害怕他一伸手，就将面前的幻觉也破坏了。
但他的动作，却让顾云卿受到了惊吓，他……这是看见她了吗？
他伸出的手，是要触摸她吗？
顾云卿不敢确认，她怔怔的看着他，张开了嘴，却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假的吧，呵，你连死了，也不会放过我……顾云卿，你就是这样的人……”
那伸出的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垂落下去了。
像是一种认命，一种绝望。
顾云卿强忍着悲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想要把最好看的自己定格在闵律的脑海里。
她不敢伸手触碰他，不敢说话，不敢给他一点点的希望。
她死了，在她死了的那一天，她就再也不能拥有闵律。
再也不能了。
雨，还在下着，闵律还在看着，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他舍不得眨眼，舍不得离开，哪怕他的身体已经临近了极点，他……累了。
他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
这一刻，却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宁静的注视着彼此。
一眼万年，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