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夜色城的城主逸卿会抱着一个女子穿街过巷走进了客栈,他的举动不仅让火苑恨得牙痒痒,更是让昨天刚刚参加过他婚礼的修士们不自主的驻足停留一脸错愕。
云小慈的隐情香的毒还没有解,他不敢贸然带着她御剑而行,而派车送她回去也实在是不放心。
他将云小慈放到床上,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冷面看着自己的青月涧:“好好照顾她”。
逸卿丢下这句话便想要离开。
可是他刚刚走到门口却被一支长剑硬生生的拦截在了当场。
青月涧清楚的知道以他的实力是不可能逸卿所抗衡,他素来所知魔修修炼极快却也没见过像逸卿这般进益飞快的,青冥林事件不过才过去几月,他眼底的魔焰已经由上次的单火进化出来了另一个火瓣,完全压制了体内的邪灵之气进化为魔婴圆满了,如此恐怖的进益也难怪他会成为夜色城的新任城主。
逸卿倒是对他此举颇有些欣赏,他牵动唇角轻轻的笑了笑,若不是有这样的魄力,他还真的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有些书生气的男子可以保护得好云小慈。
“还有事吗。”他的语气颇为挑衅,虽说他并不太想现在就与他为敌。
“你觉得你一句不说就可以离开吗。”青月涧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他城主的身份。
“你放肆。”逸卿身后的随从见主子不说话渐渐的按捺不住性子,虽然他们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能自己的主子构成什么威胁。
逸卿只丢了一个眼神过去,那群人便识相的收了手。
“是我管教下人无方,小慈并无大碍,睡一觉就好了,我不会伤害她的。”
青月涧依旧半信半疑,他歪头又看了看床上微蹙眉心睡觉的云小慈,还是放下了手中拦住逸卿的长剑。
“我暂且信你,不过我希望你可以离她远一点。”
“如果你可以给他幸福,我会远离他。”
青月涧没有想过逸卿的话竟然说的这么干脆,他本以为是敷衍之句却看见他脸上的那一团凝重,凭着男人之间的直觉,青月涧知道他不是在说谎。
“可是……”逸卿突然话音一转,眼底的那团魔焰也跟着闪烁了一下,那股杀气让一直在云小慈床边看热闹的小皮不由得觉得周围寒意顿生,它下意思的朝着被窝里钻去却被青筠一把扯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可是什么。”
“若是你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洛清念。”逸卿的话一字一顿,尤其是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
“你说什么?洛清念?”青月涧显然不知道他这几个字的意思。
“不明白吗,洛清念,你上一次用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多少年前了,怕是你父亲洛城南都记不清了吧,所以说我是多么不放心将小慈交给你,要知道你上一次已经将她伤害的体无完肤了,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再一次伤害她,也许我应该将她带走才对。”逸卿的眼中闪现出意思动容,或许下一刻他真的觉得今天见她送回来是错的,若不是隐情香勾出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怎么会将她硬生生的送到情敌的手上。
“请你把话说清楚。”青月涧越听越糊涂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父亲突然出手困住你们,为什么他如此介意小慈头上的金钗,有些事情你应该好好问问你父亲才对,或者你也需要隐情香。”逸卿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红色的小药丸,那小药丸一遇到阳光立刻散发出一阵刺鼻的异香。
“送给你吧,也许你会需要的,吃了它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我劝你最好吃下它的时候身边不要有其他人,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做出什么让你自己都后悔的事情。”逸卿说完脸上爬上一抹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笑将隐情香丢到青月涧怀里,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
打发了青筠和小皮出门去,青月涧一个人坐在床边守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云小慈,眼瞧着她脸上的红色已经彻底退却,身体也不再发热却还是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她似乎依旧沉浸在梦里,呢喃自语着。
自从自己沉沉的睡去之后,她就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梦中,即使她知道那是梦却依旧醒不过来。
梦中的环境是渺尘阁的老宅,清居的花草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上却显得矮小很多,连那棵她喜欢躲在下面乘凉的老树都只有一人多高。
“小慈,你回来了。”一个熟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小慈诧异的回头观瞧。
那女子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薄纱长裙,腰间系着几块质地上好的玉佩,长裙及地莲步轻移,纤细的腰肢随着步伐扭动环佩叮当,她看见云小慈先是飘飘下拜施了一礼,嘴角却隐隐约约扬起了若有若无的浅笑。
那笑落在云小慈眼里并不是什么友善反而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可是那女子的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她的正对面,从清居的屋里走出来一个女子,相比于蓝衣女子,那白衣女子虽是一脸冷漠却也多了另一种出尘的味道。
“你还敢回来。”白衣女子的眼中突然变得凌厉,她死死的盯着蓝衣女子恨不得此刻就长剑出鞘。
“你倒是还是这般模样,难怪清念不喜欢你。”蓝衣女子轻笑。
白衣女子神情动容,这句话显然是触动了她的逆鳞,她手中的长剑紧了紧依旧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清念,又是清念。
“小慈姐姐,虽说我叫你一声姐姐可是不代表我事事都要听你的,洛清念他爱我,他便心甘情愿将修为送与我,即使你嫉妒这也是不争的事事。”蓝衣女子虽然依旧笑着可是话里已经显露出了一丝不屑。
可是云小慈现在注意到的似乎并不仅仅如此,她再次打量白衣女子,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就是小慈,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
那蓝衣女子是谁?云小慈的脑海中不断地过滤着以往的事情,那声音她一开始便应该认出来的,这女子的声音不就是嫣嫣吗。
这到底是什么梦,云小慈越来越迷茫了,只能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继续装透明人。
“我会嫉妒吗。”白衣女子浅笑,那是她出现在梦里第一次笑,笑的有些无奈却依旧动人心魄。
“你当然会,自从那日我们遇到洛清念之后你便会嫉妒,嫉妒他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
“你住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了他的修为,即使他爱的是你,即使他一命垂危,即使他只有几年的命了。”
“真是可笑,玉尊她老人家就是这么教你的,难怪修为进益如此之慢。”
“靠着掠夺他人的修为增益,罪孽太重了。”白衣女子似乎还想要规劝眼前的人儿。
“我没有掠夺,这都是他们心甘情愿赠与我的。”梦中的嫣嫣不以为然的摆弄着自己的一双玉手,那白皙映着日光更显弱若无骨晶莹玉洁。
“你还要这么执迷不悟吗?”
“你说的是你还是我啊,我这次回来最后问你一遍,你守着这个小子也不过只有几年的命了,他现在昏迷不醒,你还要在这继续虚耗下去吗,若是再等几天他父亲回来看到自己儿子成了这个样子,怕是你这千年的狐狸精也逃不了那老怪的毒手。”
“你走吧,我不走,我要陪着他。”白衣女子目光坚定。
“不可救药。”嫣嫣见说不动她,拂袖而去。
看着眼前的一番情景,云小慈不得不感叹无论是何处,只要牵扯到感情的问题就会混论到一发不可收拾,妖族修仙一向以夺取别人的修为为主,若是依靠自身修炼怕是要慢上不只一年两年,只是世人皆以为妖族狠毒,熟不知这所谓的夺取也需要他人心甘情愿。
她正思索着这其中的原委却发现周围画面一转,眼前竟然出现了洛城南的身影,而他的身边却站着刚刚那个白衣女子。
洛城南的表情极其严肃:“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同意你留在清念身边?我们渺尘阁不会接受一个妖族的媳妇。”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清念。”白衣女子眼中有无尽的落寞之色,她本就没有奢望太多,即使那个她心心念念爱恋着的男子已经明白谁才是他该珍惜的人,即使他醒来之后发誓要娶她为妻,即使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她也知道什么叫人妖殊途。
“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开。”洛城南显然不相信面前女子的话。
“你觉得我离开了,你的儿子就可以长生不老了?他修为散尽丹田尽毁,这样的重创也不过还能活几年而已,渺尘阁的势力再大,这也是不可扭转的事实了。”
白衣女子的话正中要害,洛城南不由得叹了口气。
“城主,我们做笔交易如何。”白衣女子话锋一转注视着洛城南。
“你不要以为凭你的修为就可以威胁我。”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说说看。”
“离情丹。”白衣女子吐出这三个字,却看到洛城南身体微微一震,他显然是知道这话中的意思的。
不仅仅是她,连一旁观看的云小慈都不由得一惊,离情丹,她也是在读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介绍,亲子之血,忘情离魂重塑体态。
她的注意力停留下那白衣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这才是她拼劲全力要留在他身边的原因吗,即使他是为别的女人舍弃了修为和性命,她也要用自己孩子的血脉救他回来,这女子的痴情当真让云小慈佩服。
“那你要交换什么?”洛城南此刻觉得无论用什么都不值得这女人如此,他倒是有兴趣听听下文,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她用自己孩子的命去交换。
“我只想换这三年安静的生活,和清念在一起。”
“你怎么舍得。”洛城南原本执着的眼中为之动容。
“因为,我爱他。”白衣女子的眼中滑下一滴泪打在白皙的手背上,倔强如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可是她这么长久的委屈却也只能化作这一滴眼泪轻轻的滴落。
看着手中的红色小药丸,青月涧的眉毛拧在了一块,他虽是不想相信逸卿的话此刻却觉得他的话隐含着许多他不知道的真相,洛清念,他轻轻的嘀咕着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也许他真的应该吞下去尝尝看,他把药丸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那股刺鼻的药香直冲脑仁。
“月涧……不要。”
刚刚还处在昏迷中的云小慈腾的一下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神情紧张的看着青月涧手中的红色小药丸,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不要。”云小慈扑在青月涧的怀里,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一睁眼睛就看到那枚红色的药丸,只要吞下去他也会做梦吧,会记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