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掌柜倒是心宽?放着纵火的真凶不查,却忙着补足欠货,真是奇怪。”阳平公主那神情就是一脸的不相信,她才不信什么挽回店铺声誉那套说辞。
阳平公主果然不是好忽悠的主,放着纵火的真凶不抓,却急急忙忙的出京,这本身就很反常。好在路若冰已经想到了对应之策,说些她想听的话即可。
“回公主,小人身份低微、无权无势,在京城全凭一技艺傍身,混个饮水饱而已。各位大人都位高权重,小人自是得罪不起。与其耗费心力与之相争,不如退求其次,当买个教训。希望他们能看在小人安分守己的份上,留小人一个立身之地。”路若冰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的看了一眼驸马爷周政,指向不可谓不明显。
阳平公主这个人自负,甚至有些刚愎自用。她一定要用别人的话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好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既然阳平公主心中认为是驸马爷所为,那就随了她的心愿。但路若冰话也说得滴水不漏,既满足了公主的猜想,也没有对驸马爷指名道姓。
“真是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挟私报复,私烧民宅,简直胆大妄为。”周政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好向公主表明这事情不是他干的。
“本宫喜欢听实话,既然不愿追究就算了。此去之行,务必小心,金丝织锦则是重中之重,本宫不想有任何闪失。”她已经放话出去,要穿着金丝织锦在生辰宴上闪亮登场,若是穿不上,那颜面何在。
“多谢公主。”
路若冰刚出了公主府,驸马爷就乖乖的跪在了公主脚下。
“公主,那真不是我干的。我真要干了,还能瞒着你?”
他多冤哪,本来还想对路若冰手下留情,买他一个恩情。这恩情没买到,居然还把他卖了。他心力愤恨的想着,对路若冰增添了一丝恨意。以前最多只是商业竞争,这下多了一层个人恩怨。
“起来吧,我又没让你跪。”阳平公主刚弯身抚弄起宠物猫,瞧着驸马爷跪下,又停下抚弄的手,腾出手来将驸马爷扶了起来。
“我又没说是你干的,兴许是有人眼红,想故意让本公主食言出糗。你找人去查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阳平公主说着瞧了瞧门外,这个时辰暗影卫应该过来,向她报告昨晚追踪红袍怪的情况,怎么还不见他们的影子。
暗影卫向来守时,从不拖延时间,是不会迟到。但又想到可能红袍怪比较难对付,所以才延误了时间。
她怎么都想不到暗影卫已经化为尘土,彻底消失不见。
秦晏凌一夜未睡,如坐针毡,等着洛王的召见。最坏的结果就是皇帝一纸诏书,将秦氏一家全部抓捕入狱,然后安个岳氏遗属的罪名,将他们全家斩首。
他等着洛王的消息,却连去营口迎接的勇气都没有,生怕洛王带回来一纸诏书,那么秦家就真的完了。
“晏凌,洛王召见。”司马越秀突然出现在并书库,脸色凝重,说话都感觉压抑。
秦晏凌缓慢的站了起来,整理了衣服,中气十足的说:“好。”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死也要死的体面一些。
议事大厅,一众武将和文官都在。秦晏凌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走了进去,对着洛王恭敬的作揖,鲜有的正经做派:“参见洛王殿下。”
洛王见他前来,放下了手中签署的军令,这是解除秦晏凌军籍的军令。
“陛下召我前去,问了一些关于你的情况,本王都照实说了。说你不务正业,说你尸位素餐,说你不成气候。”
“谢殿下。”众将士都奇怪,洛王明明是在骂他,怎么秦晏凌反而在谢他。只有秦晏凌明白,洛王将他说的越不堪,越能保住他的命。
武谦基也自然明白洛王的用意,对洛王的敬意更深了一分。以前只觉得他不近人情,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他从来只对队心腹亲近之人能多些宽待,对别人向来严苛。没想到他会以贬低自己来挽救秦晏凌,秦晏凌如此做派却在洛军中三年,空拿了三年的军饷,洛王便占有是要失职之罪。
“秦将军为人忠耿,又不贪慕权势,更不贪赃枉法,反而得罪了一些佝偻小人。有人记恨秦家,想把祸水东引到秦家身上,让本王给挡了回去。本王虽救了你的命,却不可能赔上十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黎氏余孽卷土重来,京城里迟早会翻云覆雨。”洛王说完重重的顿了一下,对着在场所有将士们说道:“从今天起,消除秦晏凌军籍,贬为庶民。”
议事大厅中所有将士全都愕然,如果是秦晏凌授箭以前发布这条军令,估计会个个都拍手叫好。现在宣布这条军令,难免会不免惋惜。
这样的结果,秦晏凌十分满意,甚至是欣喜的。只要能保全秦家,别说是销了军籍这么简单,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愿意。
秦晏凌跪了下来,重重的叩了个响头,说道:“多谢殿下成全,殿下救命之恩,秦晏凌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晏凌一直都想离开军营,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如他所愿。可是司马越秀并不愿意接受,他一直等着秦晏凌浪子回头,帮他求情求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他痛改前非,觉得他有机会建功立业,居然又被消除军籍。司马越秀自然不能接受,刚准备跪下提秦晏凌求情,被秦晏凌一把抓住。
“越秀,不必了,有些事情你也无能为力。”
“可是……”
秦晏凌笑着向他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是憎恨司马越秀,还是该感激司马越秀。又或者该就事论事,该恨的恨,该感激的感激。
秦晏凌并没有急着离开,将并书库所有的书籍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将所有的书单目录交接给了别的书记官。
秦晏凌离开的时候,司马越秀正带领士兵在校场训练,无暇抽身来送。秦晏凌这才发现,自己在军营三年,除了司马越秀,竟没交上一个至交好友。
他苦笑着,看了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不远处,武谦基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表情复杂,思绪翻腾:“也许十八年前的那件惊天逆案真的该翻天了。”
武谦基踌躇不定:我到底该不该助她们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