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就传来了刘姨娘发疯的消息,小青下了足够的量,这已是季锦所意料之中的,马钱子毒已经渗入了心脉,就算真的有神医来,也救不了她。
刘姨娘发疯人们并未怀疑,只当是她因着自己的孩子疯了,接受不了,也疯了。
宁之院内,乱轰轰一片,不停有小丫鬟们替发疯了的刘姨娘收拾残局。
季浅将众人都遣出了屋,只留了云珠一人。
“娘,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季浅紧扣住刘姨娘,以免她乱跑。
刘姨娘咧着嘴,傻笑一声,伸手揪着季浅的头发,突然眼神一变,凌厉的向季浅扑来,紧紧的掐着季浅的脖颈:“小贱人,你想抢我的位置?!休想!休想!”
季浅说不上话来,脸颊顿时生红,呼吸急促,云珠见状立即在刘姨娘的脖间处用力一敲,刘姨娘当下便晕了过去,可手还死死的扣在季浅的脖颈处。
云珠用力掰开手指,季浅才得了喘息的空间。
季浅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刘姨娘,“难不成娘真的疯了?怎么可能!”
云珠思忖片刻,刘姨娘的事情还得通禀主上,刘姨娘死了,那谁来替主上获取情报!云珠定了定神:“小姐,奴婢去请大夫。”
这会书意院也派来了丫鬟,来问刘姨娘的情况。
季浅怕自己露馅,赶紧也开始装了疯,胡乱的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丫头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眼到之处一片狼藉,只见刘姨娘还衣衫不整的躺着地上,而季浅亦是神志不清。
那丫头瞧一眼。心道平日里在府中张扬跋扈的刘姨娘与三小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果真是风水轮流转,谁都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云珠从屋里出来,与那丫头寒暄了几句,又道:“我这是准备出府将大夫请来。给刘姨娘瞧一瞧。”
那丫头摆摆手,腾出了道,露出了身后的大夫:“大夫早已经请来了。不用你再跑一趟了。”
云珠张了张口,干笑一声,掀起帘子请大夫入了屋。
隐在角落里的小青瞧见这一幕,心里发了慌,这大夫一查,定是会查到刘姨娘中了马钱子毒,这可如何是好。小青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悄悄的赶往锦秀院。
季锦这几日一直忙着招兵一事,不过那边有尤唤生看着,并无大事,反而人数越来越多,数来已经快上千人了,她还得准备扩建武场一事。
再有几天又是大哥季昭云成亲的日子,季府上下早已忙成了一片。刘姨娘一出事,无疑是又给季府添了一桩事。
小青急喘喘的跑到锦秀院,正与清冬碰在了一起,清冬将小青一把扶住,悄声道:“小青,你怎么来了?宁之院那边……”怕让人瞧见,她立即拉着小青:“进屋说。”
小青一入屋便将自己的担忧与季锦说了,季锦安抚道:“放心,那大夫我已经将他收买了,刘姨娘只是因为情绪不稳,与季浅一样,才发了疯。”
闻言,小青缓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小姐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季锦颔首:“小青,刚刚事发,我不好将你调到锦秀院,委屈你了,你一个人在宁之院,一定要谨慎小心些,别让他人看出了端倪。”
“奴婢醒得。”
……
自从赈款一事之后,尤震东一直未拿回军印,子玉来找过她几次,似乎更清减了,他一直忙于朝政上的事情,至于那个王府里的霓裳,季锦也没多问。
发榜之际,也正是季昭云娶妻之际,季昭白考中,成了贡士,只等五月初的殿试了。
这一世的状元是谁,季锦不确定,只是上一世的状元,是周蕴。
因为他舅舅的周大夫,他日后必定效力于七王爷,而上一世,也是因为结识了她,害得他背弃了七王爷,最终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这一世,季锦不想再害了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避着他。
成亲的这一天,天气大好,院中花香四溢,宾客满席,花桥子早已去了宁府。
其中有不少季正周的同僚大臣,子玉也到了。
而齐豫与宁远一道,也入了席,就连那只见过一面的墨青也在,想来这个时候的城南,定是那梨花满飘香。
午时将近,府外已经传来了敲锣打鼓的戏闹声,想来新娘子已经接来了。
季锦身穿牡丹花文锦长衣,发间戴着表明身份的八宝簇珠白玉钗,略施胭脂粉黛,莹莹一笑,与季兰一齐在尤氏身侧站着。
子玉的目光一直往她这边落,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眸中带着一片璀璨。
坐在席间的齐豫也看向季锦,见季锦突然展现一抹笑容,他也笑了,愣了几秒,觉着有些不对劲,他转身看去,正巧看见了武平王,而武平王也在笑,他怔然,笑容僵在了嘴边,眼中蒙上了一层黯淡,埋头喝了一口闷酒。
这一幕,季兰瞧的清清楚楚,深深的刺痛她的眼,想起那日季正周说的话,她冷笑一声,推着季锦往那边走了走。
季锦冷眼看过去,放低声音:“作何?!这是大哥的婚事,你能不能消停会。”
季兰无良的眨了眨眼睛:“姐姐,我是想告诉一件事情,关乎于你的,我想你会想知道的。”
季锦瞪了一眼:“我没那个功夫听。”
说着便要离开。
却被季兰拦着,季兰怕季锦不听,连忙张口:“当时父亲将你送上山并不是你有恶疾!”
季锦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呵……你以为你真的有恶疾吗?!你从小便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工具罢了,笼络武平王的工具!”季兰朝着季锦幽幽一笑:“当年父亲知道武平王在群白山上学艺,而山上的华师傅正好欠父亲一个人情,便胡编了借口,说你要在山上待几年才能全好,哼,父亲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人,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季家的大小姐?!”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季锦从未想过,原来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她已经成了父亲的手中棋,为的就是让武平王对她产生感情,原来这一切华师傅也知道……畏寒,畏寒……季锦苦苦笑着。
这便是她的父亲,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可为何,她还是这么的心痛。仿佛有千万支箭,齐齐穿入她的心。
真相竟然是如此,难怪上一世父亲与她断绝关系时是那么的决绝,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就什么都不是!
季锦抬眼,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季正周,那张虚皮假面下,究竟有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也好,也好,遇上子玉,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了。
她痛定思痛,缓呼一口气:“能遇上王爷,与王爷成亲,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说罢她擦过季兰的身子,走回了尤氏的身边。
季兰怒得直跺脚,却因为宾客满席,不好发作,可是,以季锦的脾气,她不是应该生气,会在大哥的婚事上大闹吗?!怎么会这样!
婚事闹的很晚才结束,回到锦秀院时,季锦已经是满身的疲惫,她直接躺在了软榻上,脑中一片恍惚。
季昭云的婚事没过几日,老夫人又要给季雅定婚事,因为季浅发了疯,只能往后推,选了季雅。
当季雅被唤到书意院的时候,心中一阵紧张,之前戚姨娘就与季雅提过一点关于婚约的事情,季雅叹息一声,这一天总归是要到来的,她垂着眼,入了书意院。
书意院内,老夫人在内室躺着,尤氏在大堂等候着季雅。
季雅拘谨的移着脚步,见是尤氏,略为压了口气,顿了顿,道:“母亲。”
尤氏温和的点点头,眼扫像一旁的椅子道:“坐罢。”
季雅应着,坐了下来,不敢多说一句话。
“雅儿,你也不小了,母亲也该为你的婚事做准备了。”尤氏开门见山,保持一贯的温和。
季雅眼眸低垂,果然是这件事,她紧咬着下唇,若不是季浅发了疯,这婚事一定不是她的,她默了几秒:“全凭母亲安排。”
尤氏舒心一样,这夫家是老夫人与季正周选的,不差,对于季雅这样的庶女,已经是极好的了,而季雅在府中,一直是端庄娴雅,温温和和,这样的性子,尤氏也很喜欢,见季雅这么懂事,她点点头:“如此便好,这夫家并不差,是肖学士之子肖瑾豫,这婚事,母亲便为你定下了,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闻言,季雅惊愕的没合住嘴,正妻,从未想过,她会成为正妻,且还是一个官家子弟,季雅许久才回过神来,缓慢的点了下头。
这事一定,便传了出去,肖学士担任从四品官位,季雅身为丞相之女,明媒正娶,的确是配的上肖家。
戚姨娘知道,早便合不拢嘴,正妻,正妻,像她这样的平民小户,那可是她几辈子都想望不到的,戚姨娘紧紧的握着季雅的手,眼中含满了雾气,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雅儿,娘今儿个高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