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驾驶舱内出现片刻的死寂,从舷窗中透进的灿烂阳光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反似予人以直入骨髓的寒意。
乔森纳手中的卫星电话里,杰巴的声音传出来:“大领,您有何吩咐......”
“立即消灭所有人质。”乔森纳打断他,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戾芒,厉声急喝令。
与此同时,驾机的****瞳孔忽地紧缩,抬手疾指前方,急叫道:“前面来了一架战斗机。”
战斗机?乔森纳面容再次变色,迅眯起眼望向前方。
仿佛自另一个时空中凭空跃出来一般,一架银白色的空中之隼蓦然闪现于无垠的碧空之中,在朝阳的照射下,如同一只披着一身闪闪光的黄金战甲的威猛巨禽,凌空傲然翔至。
“跳。”乔森纳咬牙急喝,毫不迟疑地按下弹射键,他非常清楚游子岩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决心有多大。同时,乔森纳亦感到前所未有的痛悔,他悔恨自己怎么就会被游子岩一步步牵进了这个死亡陷阱,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生的错误。这一刻,他真正地感觉到,自己老了,已经老到不敢正面与游子岩交锋的地步,眼前的绝境,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
那个****亦急急按下弹射键,两人瞬即被弹出驾驶舱。
他们逃得非常及时,没有任何警告,空中之隼居高临下,向着喷气机迅猛地俯冲而下,喷出两道长长的火舌,就如暴烈雷神所擎的两条电鞭,凶狠而激烈地抽打在喷气机的机头上。
可怕的轰然爆响中,喷气机机头上十数厘米厚的塑钢玻璃霎时被击得粉身碎骨,整个机体立时失去平衡,就若在暴风雨中惊恐战栗的雏鸟般,剧烈地摇摆颤抖起来。
“毫无还手的余力,简直有损我大太保的威名,而且还不能射导弹,更是不过瘾啊。”晁世雄嘟哝着,拉起空中之隼从喷气机上方一掠而过后,做了一个相当漂亮的拉升倒冲,又呼啸着逼近喷气机射航炮。
遵照游子岩的嘱咐,晁世雄这次射击的方位仍然是前机身,在三十毫米航炮的火力强击下,根本没有防御能力的喷气机的机壁,脆弱得就象是一层硬纸扎成,瞬间被击得洞穿。
再遭此重击,喷气机这只可怜的雏鸟登时象被狂风暴雨打折了双翅,立即摇摇晃晃地拖着一道浓烟往下滑坠。
三道人影迅即跃出了喷气机,从两万多英尺高的高空中急堕而下。
“一二三四五,怎么只有五个目标跳机?游先生不是说机上有六个****吗?”空中之隼后座上,担任副手的阿龙飞快地说:“机上还有一个****,要不要再补射一轮彻底击毁这架飞机?”
“不行。”晁世雄反对道:“再射一轮的话,里面的人质就死定了,那个****说不定已经被击毙,我们得去追击那五个跳机的****。”
“你是大哥,听你的。”阿龙表示同意。
晁世雄一晃机翼,直直压下机头,空中之隼又即如一道闪着金光的巨大利刃,斜斜划破长空,呼啸着俯冲而下。
还好晁世雄作出了这个决定,否则黄皮的确是死定了。
第一轮航炮射击后,喷气机中就乱成了一团,几名人质被震得四处滚跌,惊恐欲绝地狂叫着,机舱中的四个****只来得及背上降落伞,及急忙去强行开启舱门,根本无暇顾及人质的死活。也诚如晁世雄的推测,第二轮航炮射击时,一个倒霉的恐怖分子被正正击中,强横的**在如许强大的火力面前与普通人并无区别,登即就被打成一滩肉泥,那三个****则侥幸地逃过了这一动,迅跳机逃难。
黄皮早有心理准备,身手亦比那些人质较为敏捷,甫一遭到攻击时就抱住小女孩滚到机舱后面,死死抓住固定在机体上的物体不撒手。一待那些****跳下之后,便即大叫其余的人质尽力爬到后方来。
舱门大开后,原本从弹眼中尖啸灌入的劲风霎时席卷整个机舱,强大的吸力将体积轻巧的物品立时吸出机外。
人质们几乎稳不住身体,惊恐至极地尖叫着,拼力挣扎起来。
一个人在生死关头,通常能够挥出异乎寻常的人潜力,在摇摆动荡不已的机舱中,不仅另两个成年人质成功地爬到了后面,那个差点被掐死的男人亦竟然奇迹般地拖着另一个尖声大哭的小孩慢慢爬了过来。
喷气机的引擎出恐怖刺耳的嘈杂声,就象一个受到重伤的恶魔在激烈喘息,机体震动得更为剧烈,大家如处身于极度颠簸的马车里一般,骨头架子都快给抖得散了。但这个不是恐惧的重点,重点是这架飞机很快就将解体堕毁,每个人都觉得死神已然来到了自己身边,在无情地桀桀狞笑着,随时会攫出魔爪来取走自己的生命。
“都到这边来,快点。”黄皮在机尾处狂地大叫,他已经找到炸弹的起爆按钮,却不清楚爆炸点在哪,而那个男人拖着的另一个小孩距他还有一段距离,让他迟迟不敢按下去。
“我过不去了,帮帮我。”那个男人亦拼命大叫,机体实在抖得太厉害,他没有办法带着那个小孩再移前一步,除非放弃孩子,否则不可能爬过来。
另外两名人质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想把他们拉过来,然而手臂的长度却是不够,都差着大约一个手掌的距离。
这时喷气机又猛地剧震了一下,机倾斜向下的角度更大,那个男人一只手稳不住身体,向后滑去,幸亏又及时捞住了机壁处的一个固定点才停了下来。
黄皮脸色煞白,声嘶力竭地叫道:“快放开他爬过来,要不然你们都会死的。”
那个男人却象中了邪一样,固执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拽住那个孩子,放声狂叫道:“我不能放手,快帮帮我。”
该死,我也会死在这里了,黄皮的心脏跳动得比喷气机此时的抖震频率起码要高出十倍,他非常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但是压在起爆按钮上的手指却是始终无法用力按下去。
人性,确实是一个奇怪的玩意儿,黄皮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品德会有这么高尚,竟然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不肯舍弃他人逃生。
舍己救人,其实是他妈的最大的愚蠢的可笑的行为,老子可没这么伟大,只不过现在还没到生死的最后关头而已,黄皮还有空闲恨地想,再数五秒,无论如何老子都得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