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大家下车列队站好。于副主任和刘干事宣布了纪律,大家就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散开自由活动,吴放歌也想拉着卫艳去别处,却被于副主任和刘干事一招手叫了去,找了一家咖啡厅,喝云南小粒儿咖啡,捎带着把吴放歌教训了一顿,大体意思是卫艳这女人不错,命也不太好,让吴放歌今后好好对她,于副主任更是略带威胁地说:“你干这事儿,多少是有点违纪的,只是情况特殊(吴放歌也不知道什么算情况特殊了)所以只好特殊对待,但是要注意纪律,一是要注意影响,在营区不要太亲昵,二是要搞好工作,不要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影响工作,三是……”林林总总的说了很多,但是第四条之后吴放歌全然没记住。
教训完毕,于副主任一挥手说:“行了,年轻人去玩吧,记得按时归队。”
卫艳心里早就想和吴放歌走了,可是真到了要走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刘干事善解人意,对卫艳说:“你出去转转吧,我和于副主任有点事儿要说。”卫艳这才含羞和吴放歌一起牵手走了。
县城并不大,所谓的公园也不过比别处多了些假山树木而已,而且今天上街的同僚又多,不管怎么走,总是能碰到嘻嘻哈哈的何建那一伙人,卫艳有些窘,就对吴放歌说:“找个地方坐坐吧。”
吴放歌也觉得老是这样留来溜去不是个事儿,于是又提出回刚才那家咖啡厅,因为这县城太小,连咖啡厅也是独一份儿的。结果去了一看,于副主任和刘干事还做在里头呐,只不过小粒儿咖啡变成了国产‘力神’,真不知道这两位喝这么多咖啡晚上还睡不睡了。
卫艳又不好意思进去,只得再在外面溜达,偶尔现一间录像厅,放的片子居然是《铁血战士》和《终结者》第一部,票价一个人才一块钱通场,吴放歌大喜,拉着卫艳就要进去。卫艳开始的时候见里面黑洞洞的,不愿意去,后来拗不过吴放歌还是进去了。录像厅的条件虽然差,可片子确实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屏幕太小,确实不如二十年后的家庭影院看起来爽。
两部片子看完,也到了集合时间,卫艳挺高兴地对吴放歌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录像呢,以前听说录像都是那个的,所以一直没看。”
吴放歌笑道:“录像不过是一种播放工作,片子才是内容的关键啊。”
卫艳说:“是啊,你这么一说,是这样的啊,以前怎么就没往这边想呢。”
吴放歌说:“你单纯呗。”
卫艳打了他一下说:“孩子都有了,还单纯。”
吴放歌说:“那又不是一码事……”才说着忽然两眼放光,跑向一个书摊买了一本画报,塞进了挎包里。
回来后,卫艳问:“你买的啥?”
吴放歌神秘地说:“没啥,晚上再和你一起看。”
卫艳脸一红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放歌笑道:“嘿嘿,你复杂啦,好东西也不敢明摆着卖呀。”
卫艳又被捉弄了一回。
回到集合地点,大家也都到齐了,于副主任笑着对大家说:“嗯嗯,很好,同志们都很守时。我一向是这个观点,守纪律的人就要得到奖励,现在大家把上 衣都脱了!”
这算什么奖励?大家有些疑惑。
于副主任故意板脸说:“怎么?才说你们守纪律就不服从命令了?”
大家这才稀里哗啦地脱衣服,有几个兵没穿衬衣,光了个膀子站在那儿。
于副主任见卫艳没动,又看了那几个光膀子兵一眼,又对卫艳说:“你……要是里面没穿……就不要脱了。”
“哄”大家伙又给逗乐了。
“笑什么!不许笑!”于副主任吼道:“我说的是衬衣!”
这话等于没说,大家笑的更厉害了。
卫艳皱着眉,对于副主任说:“你怎么也这么没正经。”
“玩笑玩笑。”于副主任解释着,又命令何建:“你去车里把那个大包拿下来。”
何建拿下包,于副主任把拉链拉开,里面全是时装,有牛仔衣,也有夹克衫,全是平时点验的时候从连队里收缴上来的士兵私下购买的衣服。然后说:“大家一人挑一件,晚饭后都去好好玩玩,我们在县委招待所包了一层房间,今晚大家就住这儿了……”
话还没说完,大家都欢呼了起来,于副主任手往下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又说:“玩归玩,可得约法三章,第一,不许酗酒……笑什么笑,何建,就是说你呐,第二不许打架,第三不许钓蛋(当地土语,有泡妹妹的意思,但含义更为广泛,后期甚至包含了嫖=妓)大家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大伙儿一起喊道。
“那就解散,都去挑衣服换,然后咱们去吃饭,我私人请客!”于副主任大声说。
“哦啊。”大家欢叫了一哄而散。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刘干事有点担心地对于副主任说:“是不是太希拉了点儿?”
于副主任叹道:“就让他们放纵一下吧,我带兵十来年了,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停顿了一下他又说:“等这帮小伙子从前头再回来,可能就没这么多人啦……”语调之中,颇见沧桑凄凉。而后来事态的展果然让于副主任说中,这一天在县城玩耍的年轻战士里,有一半儿以上再也没有能够回到家乡。
卫艳没去换衣服,于副主任笑道:“你怎么不去?”
卫艳说:“没我合适的。”
于副主任‘哦’的一声明白了过来。原来点验只是针对基层连队比较严格,对机关,特别是女兵,衣箱里有几件时装却表现的比较宽容,因此于副主任这包衣服里,没卫艳合适的。于副主任莞尔一笑拍脑袋说:“疏忽了疏忽了饿,不要紧,最近县城又夜市,等会吃完了晚饭,让小吴陪你去逛逛。”说着,一头扎进那群侦察兵里,口里大叫着“臭小子,别抢别抢,给我留件儿。”
这次于副主任算是出了血了,七碟子八碗儿,还有云南名菜汽锅鸡,恐怕于副主任大半月工资都要扔进去了。
高朋满座自然离不开酒,尽管于副主任事先警告大家不准酗酒,可不管会喝的还是不会喝的,多少都喝了一些,于副主任喝的最多,已经微醺。
饭后,刘干事又宣布的外出纪律,要求大家九点半之前必须回招待所,让后就又把大家都放出去了。
县城并不大,且不说平日多少都来过几回,就是今天一下午,也逛的差不多了,但是侦察兵们还是兴致勃勃的,因为他们知道,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逛街了。
吴放歌带着卫艳直接去了夜市,也不过只是摆了半条街的小勾当,左右也挑不出什么好东西,最后才勉强挑了一条碎花的连衣裙,质地也不怎么好,还有些短,卫艳又嫌胸前露的太多,下面又只堪堪盖住膝盖,不肯要。但吴放歌还是坚持着买了下来,逼着卫艳去找地方换了。结果效果还真不错,平日里看惯了穿军装的她,如今换条裙子,活脱脱也是个时髦女郎呢。可吴放歌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满意,又跑回去讨价还价一番,花十块钱买了一双半高跟儿的鞋,卫艳穿上后,越的婷婷玉立了。
虽然开始的时候不乐意买,除了东西质量不好之外,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在里面,可一旦开了头,女人哪里有不喜欢逛街购物的?况且有自己心爱的小男人陪着,于是逐渐笑逐颜开,来来回回的把个半条街逛了十几回,又挑了一条‘纯铁’的假宝石吊坠项链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卫艳穿戴一新地挽着吴放歌回到招待所时,不可避免地又引起了大家伙儿的一阵赞叹和哄笑,于是赶紧把手松开了。 其实松开也没用,大家伙该笑的还是在笑。
于副主任有些醉意,他笑着溜过来,把手臂往卫艳肩膀上一搭说:“艳儿,早知道你这么漂亮,我上回探家的时候就把婚离喽……”
卫艳用半高跟儿不轻不重地在于副主任的脚面上踩了一下,后者当即夸张地大叫起来,又增添了不少笑料。
刘干事见折腾的差不多了,就给大家分配房间,独独没有吴放歌的,卫艳倒是有个单间。吴放歌自然乖乖地跟着卫艳走。卫艳前面开了门,吴放歌正要进去,却被卫艳一拦说:“你去找何建他们睡。”
吴放歌一耸肩膀说:“大家都知道咱们的事儿了,用不着躲吧。”
卫艳说:“知道了也不行,便宜给你占的够多了,再说别太招摇,上次就是因为不小心才出的事儿。”
吴放歌说:“可是那事儿都过去了啊。”
卫艳说:“那也不行,从今天开始,除非你退伍了,或者咱们结婚了,否则你休想。”
吴放歌一听立马变成了一副哭丧脸。
卫艳见了又心疼,于是柔声说:“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只是……总不成以后我回来了,你就不在连里睡,还老溜到我那儿来呀……这里毕竟还是部队,多少还是要点纪律性的嘛。”
吴放歌见卫艳坚持,只得说:“好吧,好吧,我去找何建他们。”
卫艳见吴放歌很委屈的答应了,又有点心软犹豫,就在这当口,吴放歌飞快地在卫艳脸上偷吻了一口,然后飞快地逃掉了。
吴放歌敲开了何建的门,他们是个大房间,一间屋里住了四五个兄弟,见到吴放歌进来,便笑着问:“你不去卫姐那儿,回来作甚?”
吴放歌老老实实地说:“被赶出来了。”
何建坏笑着一使眼色,几个兄弟一拥齐上把吴放歌推出门外,然后再叫都不开门了。
吴放歌没办法,去另一间房,结果还是遭受了同样的待遇。于是又去找刘干事,敲开门一看,于副主任已经鼾声如雷,刘干事也准备睡了,小心翼翼地提出借宿要求,刘干事说:“你看这就是个双人房,你呀,还是去找何建他们解决一下吧。”一边说一边就把他推出了门外。
这下真的无家可归了,吴放歌只得找招待所值班的小妹,借了一把椅子,可怜兮兮地坐在卫艳的门口,凑合着休息。小妹觉得奇怪,就问:“你怎么不去谁呀。”
吴放歌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就说:“嗯嗯……我是哨兵。”
小妹挺敬佩地说:“不愧是解放军,住店都站岗。”然后又说:“实在不行,你去我值班室睡一会儿吧,我反正要到后半夜才能去睡的。”
吴放歌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不行啊,部队有纪律,不能脱岗的。”心里却想的是:“睡!睡!恨不得连你也睡了。”
有的事,真的不能有,一但有了也就总想着要。自从和卫艳鱼水尽欢以来,还真有点舍不去离不开了。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身子骨,刚刚被卫艳拒绝,心里头还真有股子邪火呢,见这小妹长的不赖,心地又好,又偏偏无意间把衬衣扣子有颗没系上,露出了内衣的一小部分,格外的诱人。当然了,吴放歌毕竟不是流氓,房间里又还有个卫艳,所以这种想法仅仅是个构思,还没有成为现实,至少今晚肯定不会。不过有个人能在这时候陪你聊聊天,感觉也非常的不错,于是吴放歌甩开腮帮子一顿胡侃,他原本就能言善辩,又多出二十年人生经验来,可谓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记,把个小丫头哄的一愣一愣的,看那架势,随时准备以身相许,但是最终还是没许成,因为后来卫艳开门了。
吴放歌几乎是被揪着脖领子带进房里,然后就被弃之不顾,卫艳只顾自己坐在床头流泪,无奈,只得上前哄。卫艳开始只管扭过头去不说话,最后才说了一句:“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
吴放歌一听,知道为什么了,原来是吃醋,不算什么大事,然后又使出浑身解数,甜言蜜语的哄劝,总后总算哄的破涕为笑,却又在一秒钟之后板着脸说:“这么会说,天知道你这些年骗了多少女人。”
吴放歌手捂胸口对天誓说:“天地良心呐,这些年一直在连队,我就是有那个心,也见不着女人呐。”
卫艳说:“那你,没当兵的时候呐?”
吴放歌说:“也不行啊,忙着高考,我爸我妈管的又严,恨不得24小时跟着我,哪儿有那精神啊。”
“算是被你说过去了。”卫艳有点不甘心地说。
吴放歌试探着问:“艳姐?你原谅我了?”
“去!鬼才原谅你。”卫艳说。
“嗯。”吴放歌应了一声,扭头就走。
“回来!”卫艳一声喊“你去哪里?”
吴放歌装糊涂说:“到外面去呀,你让我‘去’。”
卫艳说:“真是能让你气死了,少装傻,关灯!睡觉!”
吴放歌目的达到,嘿嘿一笑,动作敏捷地关了灯,然后笑嘻嘻地摸到床前,一边还唱道:“一呀摸,二呀摸,摸到姐姐的鬓边……”
‘啪’的一声,那只不安分的手被卫艳打落。
吴放歌于是又厚着脸皮摸上去,几经进退,卫艳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
“哎呀呀姐姐。”吴放歌故作惊奇地说:“你怎么穿着衣服睡觉啊,让小生来帮你宽衣……”
“哎呀~~睡觉啦。”卫艳扭动着,半推半就。
原本就是郎情妾意,又怎么拗得过一张厚脸皮?几个回合下来,卫艳就又被剥光了……
吴放歌小睡了一会儿,朦胧的醒了,伸手一摸,却摸了一个空,又觉得灯光刺眼,定睛一看,见卫艳穿着衬衣,酥胸半露的正趴在桌上写东西。
吴放歌笑着问:“艳姐,你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卫艳把台灯往自己那边扳了扳,才说:“吵醒你啦。”
吴放歌说:“没有,想上个厕所而已。你干嘛呢?”
卫艳见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忙用手捂了自己写的东西说:“不准看,我写信呢。”
“我才不看呢。”吴放歌笑着,蹬上裤子,出去去厕所。小县城的招待所条件差,整层楼只有公厕。出门的时候遇到值班小妹,小妹板着脸,嘴里嘟囔了一声,扭过头去。虽然没听清说的是什么,但是从口型猜出应该说的是‘骗子!’
吴放歌没空解释,也不敢解释,不然又得花时间哄里头那个,于是他匆匆上了厕所,又迅地溜回到房里。
卫艳已经写好了信,正在封口,吴放歌顺势从背后抱住她说:“亲爱的我回来了。”
卫艳敲他的手说:“放开,谁是你亲爱的。”
吴放歌说:“打死我就放开,打不死我就不放开。”
卫艳无奈地往椅背上一靠,任他轻薄,事实上她还是很沉迷这种感觉的。
吴放歌看见自己下午买的那本婚纱杂志也摆在桌上,就笑着问:“啊,你都看了?说说,喜欢哪种?以后咱们结婚的时候就穿哪种。”
卫艳说:“哪种也不喜欢。”
吴放歌挂着她的鼻子说:“说谎哦,没有女人不喜欢婚纱的。而且你上次结婚的时候是穿军装的吧,正好咱们这次可以补回来。”
卫艳道:“你这个小粘人精,你怎么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吴放歌把杂志挪到她面前说:“我就知道了,你挑挑吧。”
卫艳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翻了翻,可翻过几页就上心了,指着一个说:“我喜欢这个,就是露的有点多……合适不?”
吴放歌说:“这款啊,确实很适合你哦,只不过这款婚纱不能穿文胸的,你不太习惯吧。”
卫艳脸一红说:“还有这样的啊,那不行了,万一走着走着掉下来怎么办呐。”
吴放歌笑着把手往她衬衣里一探说:“掉下来就直接进洞房啊,反正早晚都是要脱的……”
卫艳已被吴放歌开到了极致,只这么一伸手就让她呼吸急促起来,但是她坚定地按住吴放歌的手说:“不行了,你已经要了很多次了,不怕身体垮掉啊。”
吴放歌说:“垮掉就垮掉,垮在自家老婆身上,那才是正理呀。”
卫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不怕可我怕啊……我已经有点疼了……”
吴放歌听了,这才咬着她的耳朵说:“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心疼老婆也是男人的正理。”
卫艳笑了,甜甜的,也悄悄对吴放歌说:“我也奇怪啊,结过婚的女人,还有都生过,居然也会疼呢。”
吴放歌坏笑道:“那是因为你太久没有,而我又过于勇猛……”
“不要脸!”卫艳又打了他几下,然后才说:“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回前面去呢。”
“嗯,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吴放歌去公共洗漱间洗脸刷牙,碰到何建一帮人。何建故作惊奇地盯着吴放歌说:“大家看呐,一夜不见,咱们放歌好像憔悴了很多哟,这咋搞的?”
大家伙儿一起起哄:“那是他和卫姐开了一家米线店!”
吴放歌赶紧笑着说:“好了好了,怎么开我玩笑都无所谓,怎么也得给卫姐留点面子吧。”
何建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当着她的面儿,我们绝不这么说。”
“对!我们绝不说!”众口一词,信誓旦旦,但是吴放歌还是觉得这帮家伙压根儿靠不住。
早饭后,大家都回到了小前指,后勤处王处长早准备好了车辆,准备送卫艳何建等人返回前线,见到吴放歌就笑着说:“放歌,正找你呢。我们准备了一批补给物资,还有你们缝纫组赶出的一批携行具,都装车了,警通连也派一个班,侦察营留守处也派几个人押运,都说好了,你带侦察营这边几个人,警通连那边出一个排长,你们都听他指挥。”
吴放歌一听喜出望外,这不是又可以和卫艳相处一段时间了?正高兴着,王处长又压低声音对他说:“嗯,你呀,注意收敛一些,毕竟前面很复杂,不是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人都会对你的这种事情这么宽容的。”
吴放歌一愣,旋而就明白了,别的不说,就这两天自己确实有些招摇了,毕竟军队和地方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于是就对王处长说:“嗯,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卫艳听说吴放歌也要去前线,心里也禁不住美滋滋的,只是上车的时候,她又坐了副驾,把吴放歌扔进了卡车车厢。
车队一行三辆卡车,半小时后就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