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葭眼底里却掠过一丝哀凉,她道:“小风,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儿子,做母亲的又怎会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发如此毒的誓言!”略抬了抬眼睛,“你……用我的名义发誓,若然你违背了诺言,我这个做母亲的便会不得好死!”
谭奕枫眉毛微微一挑,冰冷说道:“这……以您的名义?”他只以为秦葭为了欧阳晗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却不曾想她原来已经对他与欧阳晗这对儿兄弟做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如此,他到底有多狠的心才能不答应秦葭的请求……或许,她这是乞求!
谭奕枫的声音清淡之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意,“……儿子答应您,无论如何都不伤害欧阳晗!只是……儿子不想以您的名义发此毒誓,您……毕竟是我们的母亲,我……不能!”
和谭奕枫对视一眼,秦葭抑制不住眼中的错愕,只红着眼不停地点头。好,真的很好!
日夜交替、光阴流转,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
自秦葭将圣令交到谭奕枫手中之后便再也没有管理过流渝宫的任何事务。而谭奕枫自从有了流渝宫的势力之后,果然行事游刃有余,加之北夏谭家的那些残余旧部,武硕王很快就被谭奕枫给拉下了马。那武硕王在被卓冰刺死之前,苦苦哀求只希望再见宇文雪一眼,而卓冰与谭奕枫又哪里肯依他,好不容易他们才等到了这一天,哪里还会让这个曾经把他们从天堂推下地狱的老匹夫见宇文雪。
武硕王死了,宇文家又没有皇嗣留下,一时间北夏国的文武百官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他们不知道应该选谁继承皇位。谭奕枫激励他们复国时也曾说起过宇文雪尚在人世之事,北夏群臣也曾想让宇文雪的子嗣继承皇位,只是……如今宇文雪已经嫁给了欧阳晗为妻,而当初武硕王叛变,欧阳叡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是以,他们又怎么会容忍欧阳晗的孩子去继承他们北夏的皇位,更何况他们也都该没有孩子!
月色如流水般洒落下来,谭奕枫一个人漫步走在御花园中。小的时候,这里、那里,好像这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都有他和宇文雪的足迹,只不过,现在她却……在那个人的怀里。
走着走着,谭奕枫便走到了以前宇文雪住的安阳宫,他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们从来都不顾及地上到底脏不脏,只要玩儿累了他们便坐在这个地上歇歇。
见谭奕枫还未休息,而且还没有处理事务,卓冰忍不住一个突然现身,无聊地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谭奕枫涩涩朝卓冰招手,“你过来。”他拍拍身边的空地:“还记得么,以前雪儿和我还有麟,我们经常坐在这里歇息的?”
卓冰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当然记得,他记得宇文雪小时候的每一件事事情。他走近谭奕枫坐下,眼底多了一抹淡淡的隐忧,“你想好没有?”
谭奕枫面色微微一变:“想好了!”
卓冰一时有些茫然:“那……”
谭奕枫眉心微微一动,清澈的眸中蕴着清冷的笑意,幽幽洒在卓冰的身上,“小饼子,我们……接雪儿回来吧?”
“接……”卓冰微微疑惑,细细打量谭奕枫两眼,旋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觉扬唇冷笑:“可现在她也该愿意回来!”
半月前,南源皇帝驾崩,留有遗诏传位前太子欧阳昭,可是就在传位诏书抵达小叶城的前一刻欧阳昭便薨逝在了怡然小筑。
对于欧阳昭的死因,聂长言上书道暴毙。欧阳昭被废的时候还都是好好的样子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暴毙在了怡然小筑,太后自然是很难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便派遣京越府苏霍前往小叶城秘密调查欧阳昭的死因。经过七日的明察暗访,苏霍查到欧阳昭死前曾见过宁傲宇、杜慎与修扬三人。为了查明真相苏霍便暗中派人寻找此三人,希望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欧阳昭“暴毙”的真相,可是他们的人只找到了宁傲宇一个活人,至于修扬与杜慎,待苏霍的人找上门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已成了孤魂野鬼了。
没办法,苏霍只能带着宁傲宇回京向太后复命。太后为了解开谜团,特让京越府与大理寺同审宁傲宇,希望能从他的嘴里汲取到有用的信息。只是三堂会审下来,宁傲宇只说了句他奉命行事,别的却是什么都不肯说。太后震怒,命苏霍无论如何也得撬开宁傲宇的牙,让他说出到底是奉了谁的命!宁傲宇本来抵死不从,却因为邱心月的一句话,自缢在了天牢。临终前他留下了一份手书,上面写着他是奉了靖王欧阳叡的命令在欧阳昭的饭食之中下了一种名叫夺命蛊的毒药,而这种毒药整个南源也就只有靖王府里边才有。所有人都知道欧阳晗当年为情所伤,自甘沦落为魁隗堂的药人,靖王为了替儿子报仇一气之下将整个魁隗堂夷为了平地,魁隗堂里的所有毒药便也就落在了靖王的手中。
是以,宁傲宇的指证太后很是在意,苏霍也便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京越府的一众侍卫搜剿了整个靖王府。果然,在靖王府的地下,苏霍发现了一个极大的地下城,那里有无数的金银财宝、火油兵器,甚至还有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自此,便坐实了靖王欧阳叡有谋逆的决心,而他自然也脱不掉为了皇位残害储君干系!
谭奕枫嘴角的笑意渐深,语气愈加温和:“是啊,现在是欧阳晗最脆弱的时刻,雪儿她……终究不可能弃他于不顾的!”
卓冰小心觑着谭奕枫的脸色,眼中清冷之色不减,“你说欧阳叡那厮到底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谭奕枫的笑意欣慰而深邃,“没有了!”
“为什么?”卓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