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具身体的生母的死,并不是单纯的病逝,只是这跟她暮迟有什么干系?跟那个抛弃自己生活独自离开让暮迟来受罪的原主有什么干系?她竟然抛下了一切,这里的事情便不是她能左右的。
暮迟她没有那种圣母的想法,什么用她的身体就帮原主出气的事情,她做不来。这个身体她一点都不想用,不但没有肌肉,还生在这种朝代。而且将自己拉进这身体的时候,原主也没有问自己愿不愿意!
尚书夫人见暮迟不为所动,正欲再说,却见暮迟懵懂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说:“母亲的意思是,因为暮迟的生母怀有身孕,您心生妒忌所以才百般刁难?您现在说这些,难不成您也想如此对我?”
暮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眼神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看似在忌惮着她。
尚书夫人见暮迟如此才心满意足的露出微笑,故意阴森森的说:“你错了,我这么会想对你母亲那样对你?你可比你母亲碍眼多了,上次在你府中我们母女受尽了冷落和委屈,你竟然还有脸让你的丈夫在老爷面前告状了一番,你知道老爷是怎么对我母女的吗?在你那里受尽了冷落,回到府中日子也因为你过得不安生。你的存在就是我们母女心中的刺……”
说着,尚书夫人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眼中的痛苦一点都不似做假。暮迟没过几日就会收到李倩的信,说的全是府中的事情,暮迟自然是真的她过的如何。
自己作死落得这样的结局,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扯到她身上,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暮迟在心中默默吐槽,表面演的一手好戏,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这里没有演员这个职业可惜了。
尚书夫人说完这一番话,不给暮迟反应的时间就让身后的婆子想暮迟逼来。
“母亲,您、您想要做什么?快让这些狗奴才走开,若是我出了什么事,父亲会对您生气的。”暮迟作势节节后退,嘴上还不忘“为她好”多说了几句。
“你个贱蹄子还想威胁我?呵,我看你的嘴里还能吐出些什么来,快将她捉住,还有她身边的狗腿子!”
那个狗腿子说的好像是晨儿呐,暮迟见晨儿愣着一张脸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被叫成狗腿子而惊讶。
暮迟忍住笑意,在那些婆子快要近身时候,看似闪躲实则就是在闪躲,只是闪躲的同时时不时给那几个扑过来的婆子绊一下或踢一脚。
躲在暗处看着的赫连子桑这才放下自己抬起的腿,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暮迟,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他就第一时间冲上去,至于现在,他先缓缓神醒醒酒。
赫连子桑并没有喝醉,只是酒劲上来了,他的手脚有些迟钝,但是大脑却异常清醒。他就是有些介意李真的事情,也因为暮迟突然不适离席,才会在灌醉他们后接着上茅房的借口寻了过来。哪知看到尚书夫人狠毒的一面,她想对暮迟做出些什么事情?
虽知庶出在嫡母眼中是不受宠的,虽知暮迟跟她的嫡母关系不太好,但赫连子桑脑海中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街上看到暮迟时,暮迟那张柔弱的模样,他心中就火燎燎的,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焚烧了一般灼痛。
尚书夫人看着那些婆子一个两个像是中邪了一般倒地不起,心中先是震惊,而后便是震怒。尚书夫人指着那些躺倒地上发出各种痛鸣声的婆子,厉声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胆肥了是不是?竟然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们卖出府去!”
暮迟闻言,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些婆子,眼中有些感激的说:“你们放心,你们没有跟母亲一样丧失理智,我会跟祖母求情,让祖母饶过你们。”
这话中也颇有警告的意味,若是她们敢在乱动,就别怪她暮迟捅到老夫人那里去。等到那时候,作为主子的尚书夫人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她们这些奴才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那些还在痛鸣的婆子都一脸懵逼的看着暮迟,有些反应过来的趁机躺倒在地装死,也顾不得这地上多么的冰冷入骨。还有一些醒目一点,坐在地上各种痛苦还不忘给尚书夫人解释一番,说自己被人打到骨头都断了,起不了身。
实则,暮迟为了迁就着肚子,根本就不敢用多大的力气连动作都不敢太大幅度,上次抱赫连子桑的后遗症,暮迟还是有些怕的。不管赫连子桑是怎样的心思,她现在真的越来越在乎肚子这块肉了,而那婆子说法明显的夸张了。
那些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加之现在掌家的人是老夫人,她们两边都得罪不了,便只能装模作样蒙骗过去了。这样最好,以后尚书夫人再用她们也不放心,再留着也只会添堵。日后尚书夫人肯定会因为在意着这件事,而将自己的人都分散出去,或者为了不走露风声
尚书夫人冷眼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对自己贴身侍候的丫鬟使了个眼神,就见那丫鬟板着张脸杀气腾腾的往暮迟走来。
就在这时候赫连子桑出现了,他慢悠悠的从暮迟的身后走来,脸上虽然还带着些喝醉后的微醺,但眼神看上去很精神。“你在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爷找了你好久?”
那个丫鬟连忙低下头,偷偷看了尚书夫人一眼,然后默默的退到一边。
暮迟因为赫连子桑的声音晃了一下神,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就看到刚刚还杀气腾腾的丫鬟,瞬间变回了小绵羊,这速度这反应一看就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看得暮迟不得不叹了声,好一个狗腿子。
尚书夫人收起了脸上的狠意,看到赫连子桑出现的那一刻虽然不甘,虽然一样对这个跟老爷告状的女婿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看在他的身份上换上了一张温和的笑脸。
“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这不,我带人来找她,她不但不肯回去还将我的人都打伤了。这性子,当真是越发骄纵了。”尚书夫人带着张假笑的脸,明里暗里都在说暮迟的不是。
赫连子桑心中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站在暮迟的面前,捉着她的手说:“你跑来这地方做什么?知不知道看不见我有多担心,这里的人不比自己府中的,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我就将他们碎尸万段,到时候你又得跟我闹脾气了。”
赫连子桑将尚书夫人无视了彻底,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着对尚书夫人的不善。
暮迟垂眼看着被他拉着的手,低头不语。
尚书夫人冷哼了一声,在老夫人的人到来之前离开了。这一出就像是个闹剧,还是她作为小丑的闹剧,怎么蹦跶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尚书夫人心中憋屈的很,对暮迟只剩下恨意和愤怒。
在尚书夫人走后,赫连子桑一把将暮迟抱在怀里,浑身酒气的他好像真的醉了一般,靠在暮迟的耳边呢喃着:“你没事吧?痛不痛?来,我给你抱抱就不痛了。”
他说的是暮迟的心痛不痛,根本就没有发现暮迟根本一点表情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如同他所想的那般脆弱?
暮迟一脸懵然,任由他抱着不语。一直守在暮迟身边的晨儿刚刚被两个婆子弄伤了手臂,此刻见到这情景便默默的退到了远处。
“对了,相公,那绿青可有逼供出什么话来,有没有说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暮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一边脸蛋压在赫连子桑的肩膀,目光深远。
赫连子桑的身子一僵,随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但是暮迟还是感觉到了,她看不见他的表情,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绿青?那个想要对你意图不轨的奴才?”
“对不起,我的侍卫让她给逃了……”
逃了?若不是晨儿亲眼看见,若不是晨儿从小就在自己的身边侍候不可能有二心,暮迟差点就信了。她宁愿他装糊涂,也不愿他抱着自己却还满嘴谎言。
如同赫连子桑所说的一般,老夫人的人找过来了。之前让暮迟在亭子中休息片刻的丫鬟,看到自己的平安无事的时候松了口气,明显在来的时候跟尚书夫人那批人遇上了,以为暮迟遇到了什么事情。
暮迟恰巧在人来的时候推开赫连子桑,眼神看都不看赫连子桑,直接对着寻来的丫鬟说:“你是祖母房里的人吧?你回去告诉祖母,说我没事。”
那丫鬟应了声是,看着暮迟一副欲言又止,最后话到嘴边就成了:“三小姐您不跟着奴婢回去看看老夫人吗?老夫人似乎对你还有话要说。”
暮迟看了眼走回来的晨儿,点了点头。赫连子桑默默的看着暮迟,见她真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这冷淡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怀疑暮迟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她最近对自己都是这个态度啊,难道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心情不好?
赫连子桑想了想,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若是那样的话他是不是该些什么?
暮迟跟着那丫鬟回了老夫人的院子,正院那边宴席已经散了,听说李家父子和她的父亲都喝的酩酊大醉,李真更是走了两步路就倒在了地上醉死了过去,醉死之前嘴上还一直念着什么小弟弟。
冬日的天黑的快,回到赫连府的时候天已经深黑,街上虽然有灯火,但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暮迟一直都没有说话,表现的一副很是疲倦的模样窝在一边,看着车窗帘子晃动。
直到回到府中头顶上有一颗一颗的东西掉下来,暮迟才有了表情。天下雪了,作为一个南方孩童,除了在小时候懵懵懂懂的看过一次雪之后,长这么大都不曾再看过。
暮迟看着越下越多的雪花,傻傻的站在院子中仰着头笑了,眉眼弯弯整个人就像活过来了一般。
赫连子桑看着看着也笑了,只是暮迟笑是因为雪,他笑是因为暮迟笑了。
下雪的天不会很冷,这话是骗人了,暮迟半夜是被冷醒的。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冷掉了,想来赫连子桑已经离开了许久。
他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是去做什么。这些问题暮迟都不想去思考,脑中是入睡之前他说的甜言蜜语。
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一开窗便是满地的银白色,口中的气息喷出来都能惹起一阵白雾。莫问院外面似乎已经有奴才起床干活了,传来了些叮叮当当的声响,暮迟披着被子就这样站在窗前等到了天亮。
却没想到赫连子桑还会回来,赫连子桑看到暮迟的时候,明显一愣,然后连忙走了过来将暮迟的被子抱得更紧些。“怎么这么早起?窗外雾气中,被子都有些湿了,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暮迟看着赫连子桑眼睛,见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关心自己,而不是想要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的,不是怕被她发生什么而如此一问就好。
“也没多久,屋里的炭火都灭了,觉得有些冷就醒来了。”暮迟脸上带着淡到看不出的微笑,眼神中并没有什么异色。
赫连子桑将窗户关上,朝门外喊了一声,然后就有两个丫鬟进来了,这两个丫鬟是她房里的二等丫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赫连子桑的人。赫连子桑叫人去拿了炭火,又叫人去准备早膳。末了,暮迟才有空去问他,“相公怎么穿着一身长袍从外面回来,难道是一夜都不曾睡么?”
赫连子桑将暮迟抱着,两人双双躺在还算暖和的被子中,听到暮迟的问话,赫连子桑的眼神露出一些疲惫,借机撒娇似的将头窝在暮迟的脖子中,闷声道:“还不是新帝的事情,昨晚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他的人给叫醒了。”
“新帝的事情?如今大过年的,圣上有什么事情?”暮迟也只是随口一问,就算赫连子桑不回答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倒是没想到赫连子桑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将事情告诉了暮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