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天蓝水蓝,一顶华贵的,墨绿色的大氅厚毛暖轿,在四杠八夫的抬动下,在官路上缓缓移动。
这顶轿子后面,还跟着一大溜伺候的仆人和丫鬟。赶车子的赶车子,挑担子的挑担子。
前面,还有几个衙役模样的人,敲着喧天的锣鼓,举着肃静回避,六品正堂的红底黑字牌子,在前面喧喧闹闹的开路。
那个样子,就别提多威风了。
路上碰到的行人们一看,忙都躲闪让路,跪倒在路边磕头。谁也不敢触其锋芒。
就是偶尔有一两个躲避晚了的,也连滚带爬的,自动滚到沟里去了,生怕被前面开路的衙役用水火棍打到。扰了官爷行路的雅兴。
“老爷,你看啊,你多威风啊——”掀开窗帘,看到路边处处是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老百姓。
一个长相美艳非常,又媚态横生的女人,就缠在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身上,嗲声嗲气的夸奖他。
就把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夸奖的,挺腰凸肚,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呵呵,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看着吧,等爷儿到了州里,往学政大堂上一坐,就是知州大人,都得敬俺几分呢!”
没错,他就是省里派驻大山州的新任学政,正在前往州里赴任呢。
“老爷,听说大山州有玫瑰玉露霜卖,可以青春永驻,俺要吗,俺要吗。”这个女人就搂住这位胖老爷的脖子,一个劲的撒娇。
玫瑰玉露霜,可是好东西,在大周国太出名了!
谁都知道,抹上那玩意,六十岁的老太太,都可以瞬间变成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成贡品了,连京里的太后娘娘都离不开它呢。
上行下效,这些省城里的贵妇人和娇小姐们,人人都惦记着呢。
只是可惜,这东西产量有限,每个月做出来的产品,才一上市,就被人抢购一空。
就是再有钱,有时候也买不到的。
这位胖学政的宠妾,以前也曾经通过关系弄到过一瓶,就像是宝贝一样天天藏着掖着。
却被胖学政的正室给知道了,连威逼带利诱的给抢走了。
可就把她给伤心的,连着哭了好几个晚上呢。
现今,老爷上任,就是到大山州原产地去的。还选了她随任。呵呵,到了这里,她可要把握好机会,多买上几瓶哦。
到时候,看不气死家里那个老巫婆!
“好的,俺的小宝贝,到时候俺搂到了大笔银子,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来,香一个——”
小妾勾魂摄魄的媚态,就让胖学政心里一阵火起,忙就去搂着亲她的小脸蛋,又去捏她的小蛮腰。
大山州学政这个官职,炙手可热,是个大大的肥缺。
前脚,周应元没有退下去的时候,就有好些人动脑筋,想方设法,往省里打小报告,要弄他下去。
还,一边在背后捅着小刀子,一边花了大把的银子贿赂省里的巡抚大人,想谋到这个职位。
果然不负众人所望,周应元成功的就被他们给弄下去了。
上一任学政大人当时出的银子最多,就顺利买到这个职位,来上任了。
只是可惜,那家伙太贪婪了,又不知道收敛,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大山州的士子们给搞下去了。
但这人一被搞下去,下一个出银子最多的家伙,马上就顶替上来了。
就是他,这位胖学政!
买学政一职,里里外外,可是花了这位胖学政十万两银子呢。比上一任学政花的银子还多呢,可就把他给心疼坏了。
不过,有舍就又得。
听说大山州富饶得很,就是抓起一把泥土,攥一攥,都能攥出油水来。
胖学政可就日盼夜盼的,就希望能在大山州的任所上,大捞特捞一笔呢。
这不,瞅瞅,他连装银子的箱子,都事先给打好了。胖学政就掀开窗帘,瞅了瞅后面那几个骡车上上面,好几个摞在一起的大箱子。
心中就打算着,如何在任期呢,怎么捞银子,怎么装满这些大箱子。
以及装满后,银子都冒出来了,再打多少个箱子,才够装银子的问题。
想到开心处,还搂住他的娇娘小妾,一个劲的哈哈大笑。就笑的,他原本就胖得有些看不太清楚的眼睛,越发看不见了。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胖学政正笑得高兴呢,轿子却是猛然一停。就把这位胖学政大人和他的美妾,差点给闪得滚落出去。
也幸亏新做的轿帘上,有个横梁比较压重量,他们才没有一下子闪出去。可是也没太好,往前一冲,就被横梁给砸到鼻子上了。
就见,这位胖学政大人的鼻子一酸,呼哨一下,就流出了两道鲜红的东西。
“哎呦,老爷流血了,流血了——”那个小妾倒是还好,因为前面有胖学政软和的身子挡着,她就没被横梁扫到,只是颠簸了一下而已。
但抬起头,却瞅见了自家老爷鼻子下的血迹。忙就把自己的手帕捂到他的鼻子上,对外面惊慌失措的喊到。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外面伺候的管家一听,忙就掀开轿帘来询问。
“呸,怎么抬的轿子?都是猪吗?”胖学政就捂着流血的鼻子,狠狠的骂道。
还抬腿就想去踢这个管家。却是,觉得自己太胖,抬腿有点费劲,鼻子还酸,就只得作罢了。
“回老爷,前面,前面有好大一堆的木头堵在路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