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恢复,涵涵已经恢复得可以说说笑笑了。
她没日没夜地缠着御思,要他陪她聊天,给她讲故事,给她讲笑话。而御思对她的请求始终是有求必应,不厌其烦的。
从晚饭到现在,御思已经陪她讲了好几个小时的故事了,而涵涵仍是一副不满足的样子。
顾悦还是头一次见御思讲这么多话,向来语言洁简的他,这几天也真难为他了。
感觉到御思已经累了,顾悦捏捏涵涵的小鼻尖说:“好啦,已经快十点钟了,该睡了。”
“人家还想跟爸爸在一起嘛。”涵涵嘟起小嘴般。
“可是爸爸也累了呀。”
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她,好不容易和御思相认了,只想时时刻刻能跟爸爸在一起,哪想得了那么多?
听顾悦这么一说后,她才依依不舍地说:“那好吧,爸爸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记得要过来看我哦。”
御思无所谓地笑笑道:“没关系,爸爸也想和涵涵在一起,爸爸再陪涵涵一会,到十点的时候准时睡好不好?”
“不好不好,爸爸累了就要好好休息。”涵涵懂事地说。
御思摸摸她的脸,抬头对顾悦微笑道:“涵涵果然比铨铨懂事,如果换成是铨铨,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不会管别人是死是活。”
“我和弟弟都是爸爸的小宝贝。”涵涵幸福地说。
御思点头:“小宝贝最乖了。”
顾悦侧脸看着满脸含笑的御思,提醒道:“你好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铨铨了。”
自从涵涵移到普通病房后,他几乎天天都陪在涵涵身边,晚上又是在附近的酒店休息的。她很不解,因为在她看来御思并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他可以对涵涵这样温柔体贴,这样无微不至,怎么可能会这么多天一直对铨铨放任不管?他也不是那种生气后会连累无辜的人。所以即便他已经对玉银心冷,也不该连铨铨也不理的。
御思脸上的笑容淡去,瞥了她一眼,淡然道:“有空我会回去看他的。”
“当然,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只是好心担醒你一下。”顾悦说完,改口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御思点了一下头,跟涵涵说过道别的话后,离开病房。
御思走出医院,就看到玉银牵着铨铨在医院门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御思的脚步一停,也在定定地注视着她们。
玉银和铨铨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等了挺长时间,见到他时,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铨铨甩开玉银的手,飞奔着向御思跑来,一把抱住他带着哭腔道:“爸爸……你跑去哪了?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
御思低头凝视着铨铨没有半点像自己的脸,虽然他很心痛,很失望,也很气愤,可是孩子是无辜的,看铨铨那天真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知道事情。
御思幽幽地抬起手掌,然后迟疑地放在他的头顶轻轻抚摸着,说:“因为爸爸很忙。”
“爸爸说谎!”铨铨含着泪说:“妈妈说了,爸爸是因为铨铨不听话,所以才不回家的。爸爸……我以后不会不听话了,爸爸就回来嘛,没有爸爸在,妈妈和铨铨都会不习惯的!”
铨铨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御思的衣角使劲摇晃。
御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回去是不可能了,可是撇下铨铨又似乎特别残忍,毕竟是自己倾尽心血宠爱了四年的孩子啊,他一时间两难起来。
玉银默默地走过来,低头看了铨铨一眼,随即深情地注视着御思,说:“铨铨每天都闹着要见你,他一闹,我就哭,我和铨铨每天都在哭。因为舍不得你,御思……我错了,你用任何方式惩罚我,我都不会有异议,只要你肯回来……。”
“玉银。”御思打断她,淡淡地说:“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不会回去,至于铨铨……我愿意继续把他当成亲生的养大,这是出于曾经父子一场的感情考虑。”
“你的意思是,你只要铨铨不要我?”
“当然,我相信薛奥或者薛奥的父母不会同意把铨铨给我。”
“他有什么资格决定铨铨的事情?”玉银气愤地吼了句。
御思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要和爸爸在一起。”铨铨摇摇头。
“乖,爸爸没空。”
“爸爸不是没空,爸爸是在陪那个狐狸精的女儿!”铨铨气愤地别过脸去。
御思皱眉,玉银忙拍着铨铨的肩膀道:“铨铨,你忘了吗?你刚刚才答应过会听爸爸话的。”
“可爸爸不爱我!”
“爸爸会回到我们身边的。”玉银安抚完他,抬头睨着御思,静静地说:“御思,我比任何人都爱你,我相信顾悦她也不愿意再回到你身边了,我等你回来,但我不希望太久,不然等我心冷了,你就后悔莫及了。”
玉银说完这些话,牵着铨铨钻进一辆刚好下完客的出租车,头也不回去走了。
御思心里讶然,玉银会说出这么自信的话,实在是太同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这让他不禁更加确定顾悦当初的离开是有原因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御思回到酒店,立刻拨打了阿奇的号码,让他尽快赶过来。
阿奇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陪客户,但还是放下客户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酒店总统套房。
阿奇走进去的时候,御思正坐在办公桌旁看资料。他取下脸上的大墨镜恭敬地唤了句:“御先生,找我什么事?”
御思从皮椅上站起,迈步走到他跟前,用一只手指勾起他手里的大墨镜,说:“首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每次来见我的时候,都是戴着这种能遮去半边脸的墨镜。”
阿奇讶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
难道要他告诉他,是为了掩人耳目吧?毕竟他以前是和风随一起出双入对的。
“怎么?不想回答?”
“不是。”
“那就说吧,五年前的事情我已经大概了解,而且……你猜刚刚玉银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阿奇一惊,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要我回去,否则我会后悔莫及。”
“她……她真的这么说了?”
“所以我想知道我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使她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御思睨着他,语气变得坚决:“而且我也有权利知道。”
“御先生……。”阿奇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好。
御思气恼:“你觉得我应该像现在一样,像个无头苍蝇般,任人宰割,无从防守是么?”
“我再问你,这个人是谁?”御思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照片,阿奇一看,是封辰的照片。
阿奇纠结半晌,才迟疑着说:“他……就是当年替您主刀的医生。”
“就是他主的刀?是他让我失的忆?”御思蓦地将相片甩在地板上,气愤不已。
“是顾小姐请求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阿奇想了想,又在纠结起来。
“你到底说不说!”御思一拳扫在他的脸上,阿奇痛哼一声,摔在地上。他很快又爬起,摸摸疼痛的脸,咬咬牙:“好吧,我从头说起。”
他握了一下拳,再替自己鼓了一次气,才道:“是这样的,你是御家的二少爷,之前骗你说你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双亡其实都是骗您的。你的母亲是秦氏千金,嫁给穿小子御锦山后,被御锦山和他的情人派人撞死。那年你才十岁,所幸被顾小姐的爷爷救起。你为了报仇,故意在御家和世人面前装傻,然后用风随这重身份四处学习经商和武艺。虽然你已经傻掉了,可是御锦山和他怕你恢复正常,如是给你下了毒,害你得上了一种罕见的怪病。你曾经喜欢过玉银,玉银为了独占你杀了不少人,包括御思的前五位老婆。她在试图杀害你的一位爱慕者时,反被囚在地下室,大家都以为玉银死了。顾小姐是御思六年前娶的第六任妻子,你们感情很好,顾小姐发现玉银被囚后,因为善良过头将她救出。这个时候你已经报仇成功,御锦山和他的情人都得到了惩罚。玉银想夺回你,如是威胁顾小姐跟你离婚,否则就要揭发你风随的身份。因为你以风随的身份杀了一两个人渣,警方那个时候正在全城通辑你。”
“至于这个人……。”阿奇用下颌点了一记地上的相片:“他是顾小姐的初恋,后来发现两人是亲兄妹后分手。封辰的医术了得,顾悦请求他研究你的怪病,最终研究成功。在动手术的时候,顾小姐为了让你重新接纳玉银,请求封辰在手术的时候减去你的记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顾悦出国,玉银守在你的床前等你醒来……。至于细节,和封辰还有顾小姐的身份以及故事,我想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向顾小姐打听,她比我更清楚。”
阿奇一口气把这些说完,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御思的反应。
而御思只是静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仿佛还在整理脑子里刚刚收听到的故事。
他的拳头一点一点地握紧,又一点一点地松开。
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句:“就这样么?”
“大概就是这样,当然,你和顾小姐之间的爱恨绵绵可以写成一本成能字典那么厚了,以后等她慢慢跟你说。总之就是一句话‘你爱她入心,她爱你入肺’。”
“我明白了。”御思点了一下头,弯腰拾起脚边封辰的相片。
阿奇不免有些紧张,关切道:“御先生您想做什么?”
“没什么,打他一顿,让他从今天开始研究能够恢复记忆的手术。”
“御先生,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
“封医生……是受顾小姐所托,大家都是为了您好。”阿奇小心翼翼地说。
御思气恼地盯着他:“可是你看我现在好么?我像个白痴一样被人玩于股掌间,我把自己的女人弄丢了,却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这些?你吗?”
阿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
“被亲生女儿喊叔叔,这滋味……想想就难受。”
“可是,如果封辰不帮你除去记忆,你和玉银就……。”
“我宁愿我被玉银揭发了,或死,或坐牢,都会比现在好受许多!”
阿奇无耐地叹了口气,说:“就知道不能告诉你实情的,明天指不定顾小姐会怎么憎恨我了。”
“放心,我会让她累得没空憎恨。”
“那……我先走了。”阿奇转身走了几步,扭回头对御思说:“御先生,顾小姐这些年也不容易,刚嫁给你的时候被御家人欺负,后来又被玉银伤害,这些年带着涵涵独自一人过活,也不容易……。”
“滚!”御思暴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