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思终于明白自己在第一眼看到顾悦时,为何会有一种熟悉惊艳的感觉了。不是因为她长得像玉银,而是……潜意识里,他的脑海中是有这个人影存在的。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到涵涵时,对于她的冒犯不生气,不责备,甚至有种亲切的感觉,原来这就是血浓于水的真情所在!
昏昏沉沉中,顾悦在icu病房外度过了一长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封辰带给她一个好消息,涵涵的病情得到控制了,正在往好的发展趋势发展。
顾悦终于真正的松了口气,激动地扑进封辰的怀里又是哭又是笑。
封辰拍拍她的肩,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顺便弄点东西吃,瞧一张脸哭得跟花猫似的。”
“不行,我要留在这里。”顾悦固执。
封辰看了一眼icu的大门:“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见不到涵涵的,乖,赶紧回去吧。”
顾悦无奈,只好乖乖地由苏络络牵着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苏络络用下颌指了指始终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的御思,说:“我看他脸色不太好,会不会是输血太多的原因?而且我看他整整站了一夜,跟块化石似的。”
顾悦这才留意到御思还在角落里,昨夜只顾着伤心,刚刚又只顾着高兴,既把他实实在在地忘在脑后了。
涵涵有救了,她的心情也好了些,她走到御思跟前,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御思凝视着她问。
他的脸色确实不好,原本深邃的双眸也变得不那么有神了,看着他,顾悦心里有种感激。
可是御思的问题,又让她开始担忧起来,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经过昨晚的输血急救,他一定已经猜到涵涵的真实身份了!
顾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耳边突然响起封辰冷漠的声音:“御先生,好久不见。”
御思目光一转,落在封辰的脸上。
他已经不记得封辰了,如果是换成以前,他会对所有自己不记得的人事物采取无视的态度。可是今天不同,在猜测到涵涵的的真实身份后,他变得对所有只要是跟顾悦有关的人事物都很感兴趣。
确切的说,他想知道自己曾经和顾悦有过怎样的过去。
“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他淡淡地对封辰说。
封辰不紧不慢地解掉袖子上的扣子,然后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当儿,狠狠地一拳打在御思的头上。
御思受了痛,原本就无力的倒在地上,虚弱得既然爬不起来。可他仍然用倔傲的目光看着封辰,等着封辰哪怕再打他一拳也好。
只要封辰肯告诉他一切,他愿意接受他的打和骂,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失忆,痛恨自己既能将过去忘得那样干净利索。
“你不记得的又何止是我?”封辰冷冷地睨着他,然后转身带着顾悦离开。
顾悦回到家,她并没有休息,草草地吃了点苏妈妈准备的早餐便又急着去看涵涵了。
昨去医院前,她让苏妈妈帮她准备了一份猪肝汤,御思为涵涵输了那么多血,又熬了夜,必定吃不消。
苏络络取笑她说:“你看你还是很关心他的,想着涵涵的同时也不忘为他准备补充营养。”
顾悦苦笑,想放下一个人谈何容易?
她承认自己仍然爱着御思的,尽管他已经完全将她忘掉。这份爱能保留多久她不知道,但目前为止,一直还在。
顾悦去到医院,在视频上看到涵涵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憔悴的样子时,心里疼惜极了。
“涵涵,你一定要好起来。”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一遍。
她又在护士台找到了御思所在的病房,御思愿意住病房,这一点令她感到很诧异。在她的印象里,御思是最讨厌受人约束的!当初让他住一个月病房做术前准备的时候,简直就像要了他的老命。
御思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手上还挂着水,看起来比今早的时候好多了。
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他睁开眼,注视着走进来的顾悦。
顾悦将保温瓶放在桌面上,说:“如果你不想住院,可以回家好好休养,让佣人给你做一些补血的食品吃。”
“我想,我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御思说完,睨着她问道:“顾小姐,我想知道过去我们究竟发生过什么,希望你能告诉我。”
看来他已经确定涵涵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了,再也瞒不下去了,顾悦一边将汤水倒入小碗,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无非就是那点事,然后在适合的时候分道扬镳了。”
“你说的是真的?”
“嗯。”顾悦仍然淡淡的,她不敢看御思的眼,生怕被他发现自己正在说谎。
“可你并不像那么贪财或者贪图男色的人。”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梦想过自己的灰姑娘生活?”
她还不能说,在没有跟玉银好好地面谈过,约定过,她不能再次将涵涵推入危险的边沿。她知道玉银失去御思后,是绝对不会放过涵涵的。
“看来你不会告诉我更多。”御思闭上眼,将她递过来的猪肝汤推到一侧,沉静地说:“涵涵是我的女儿,这是我应该为她做的,你不用报答我,我甚至应该为她做更多,可是你从来没给我这个机会。”
“可是你不养好,怎能好好工作?”
“你应该说,我不养好怎能找出事情的真相。”御思说完,突然接过她手里的汤碗,一口气将里面的汤喝光。
他放下碗,盯着顾悦,突然倾身拉近与她的距离:“究竟,过去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御思,你别太纠结于过去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现在我们彼此各有各的幸福生活,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御思咬咬牙,冷声道:“假如涵涵被我带走了,而且一走就是五年,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顾悦还真没有碰到过,她甚至都不敢去细想,涵涵是她这些年来最无法割舍的。
御思又说:“又假如换成是你,无端的被人骂负心汉,遭受别人拳脚相向,你的心里又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有多难受?嗯?”
沉默了半晌,顾悦才幽幽地开口:“可是你已经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儿子,你的坚持只会给你和涵涵带来伤害。”
“你愿意向涵涵承诺,伤害只有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下回了。”
“谢谢你。”
御思闭上眼,随即睁开:“我想,我以前一定是很爱你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悦又疑惑了。
御思并没有告诉她,在这些日子的短暂接触里,他已经可以很清晰地从她身上感觉到真善美的气质。那是一种他极度欣赏,而玉银又始终缺泛的气质。
自从御思陪着顾悦去找涵涵后,一边几天,玉银都没有再见过御思了,电话也联系不上,这让她心里又急又无奈,同时也后悔莫及。
这几天,玉银时时刻刻都在家里等着御思回来,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由远而近的车声,这是御思的车声,她认得。
心里涌起一阵欢喜,玉银拉着铨铨快步下楼,在御思入屋的时候,她微笑着迎上去:“御思,你终于回来了,涵涵找到了么?”
换成是以往,玉银这样热情地迎上去的时候,御思肯定会温柔地回应,可是这次他却微微一侧,冷冷地避开她。
“御思……。”玉银心里凉了一把,两眼巴巴地望着他。
“涵涵现在是什么下场,你不知道么?”御思睨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玉银试图用道歉来挽回他的心,以前她和御思闹不愉快的时候,她都是用这一招来软货他的。
只是她似乎尚未意识到,这次不再是像往常的任何一次那样,只需要哄哄对方就可以过去的小事了。
见御思的脸色仍是阴冷一片,玉银冲铨铨使了个眼色,铨铨很配合地迎了上来,抱住御思撒娇:“爸爸,你今天还没有抱我哩。”
御思低头注视着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把将他举过头顶,抱着他满屋子的转。不但没有抱他,哄他,反而冷冰冰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爸爸……。”铨铨翘起小嘴,不高兴了。
玉银还是第一次看到御思这样对待铨铨,忍不住开口道:“御思,你生我的气,铨铨又没有招惹你,你怎么可以不理他?”
御思迈步走到沙发上坐下,瞅着玉银冷声说:“你可以告诉我,在我失忆之前发生过什么么?”
玉银怔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御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问起这样。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法,究竟是顾悦跟她说了些什么,还是他自己发现了些什么?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五年前的事,否则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又要被顾悦抢走了。
“连你也不肯告诉我么?”
“我……。”玉银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伤心,那些过去的伤心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么?”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涵涵下手?”
“我……我没有。”
“你有,因为你知道涵涵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你对她下手了,不是么?”
玉银顿时懵了,御思知道涵涵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能再取得御思的原谅?
“不是的!”玉银摇摇头,决定将谎言进行到底:“御思你误会了,我并不知道涵涵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因为顾悦和苏络络三翻两次地冒狠我,我想着给她一点教训,所以才会叫人把涵涵藏起来,吓吓她的。”
“涵涵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御思将手里的一份文件扔给她。那是他今天才从医生手中取来的亲子监定书。
玉银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文件,她没有去看,因为也没有必要去看了。
“玉银,你还要把谎言进行到什么时候?”御思失望地摇头:“你和和薛奥的事情你自以为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只是失去记忆,不是失去脑子!”
“什么意思?什么薛奥,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