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玄熙两国君主的共临,斜阳城的气氛变得稍稍紧张,玄熙两国的将士各穿着两国服侍分守各方,显得泾渭分明,彼此的神情上都透露着对方的防备。
会盟之宴在晚上开始,万象园中灯火通明,二月春雪刚化,园中一片潮意,两国君主分南北相对而坐,各自所带的大臣从人则对坐于东西两侧。
宴席上琼浆玉液,山珍海味接连不断,九名舞姬在宴席翩翩起舞,就连两国侍卫都得各自君主的允许,在宴席旁相互对饮,谈笑风生,看似一派融洽。
在撤下舞姬之后,九方宸手持酒杯,状似不经意地看着莫涯,“玄帝,你说你们已经有了解密龙髓之法?”
九方蝶娇娇柔柔的坐在他身侧,如今有了九方宸撑腰,她的气势又涨了许多,一双凤眼阴毒地盯着九方梦看。
九方梦微微侧目,她在九方蝶眼中看见了一种阴谋快要得惩的快意,这让她稍感不安,她环视着周围,周围两国的大臣将士都因为九方宸这一句话安静了下来。
“不错。”莫涯微微一笑,“只要熙皇立刻撤走漓江南畔的军队,继续我们两国已经持续二十年的友好,朕就将龙髓之谜的解密之法告知你。”
“然后你是不是还想说,另一半的龙髓在你手中,另一半的藏宝图只有你有,所以这绝世宝葬,你们玄国也要分走一半?”九方宸冷笑道。
九方梦微微一楞,为什么九方宸会知道有藏宝图呢?明明莫涯送去的国书只告诉他有解密之法而已。
“那传说中的宝葬富可敌国,若是你们熙国独得了,以熙皇之野心,在国力大增之后,必然增加军队,进犯我大玄领土,所以我们不得不防,这绝世宝藏,两国共分之,既是保两国太平,也是让彼此安心,何乐而不为?”莫涯淡淡道。
“说得轻巧,这龙髓本是我熙国之物,只是被小人盗走落入你玄国之手而已!”九方宸森寒的目光如钢刀一般刮过九方梦的面颊,他高声道,“本是我熙国之物,凭什么分你们玄国一半!”
“就凭我们玄国有解密之法。”莫涯从怀中掏出龙髓,向着宴席中的空地一扔,“又或者,你可以抱着这可能你永远也解不出来的秘密,回你的熙国。”
九方宸盯着那块被莫涯抛在地上的半块龙髓半天不语,胸膛像是气极了一般,起伏不定,他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们先得到的东西,却要分给玄国一半。
“宸哥哥,你就答应他们吧。”九方蝶柔柔的声音响起,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就安抚了九方宸,九方宸慢慢平静下来,看向九方蝶,“你觉得朕应该答应他们?”
九方蝶看了莫涯一眼,声音柔缓,“皇上,这龙髓之密一天不解,就会引无数宵小觊觎之,就算我们这一次把龙髓带回去,也难保不会再次丢失,若是他日两块龙髓全都落入他人之手,那人再有解密之法,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话中的隐意是若是将来玄国得到了两块龙髓,又有解密之法,到时候熙国可是半点都分不着。
九方宸略一沉吟,就觉得九方蝶说得极有道理,毕竟龙髓曾经丢失过一次,就算这一次他硬是将两块龙髓都带走,也难保会不会再次失窃。
只是想到原本只属于熙国的绝世宝藏却要分给玄国一半,难免意难平,他怒视着莫涯,却是道,“朕答应了!”
九方梦看着九方蝶,心道九方宸果然是极顺着九方蝶的意思,不过三言两语就让她说服了。
“既然如此,朕命离翰林重拟了两国盟约,还请熙皇过目。”莫涯一挥手,就有人将一份拟好的盟约送了过去。
九方宸接过后看了几眼,又冷笑地抬眸看向九方梦,“恢复九方梦灵犀郡主的身份,在熙国为其正名?玄帝果然是很疼爱朕这位堂妹啊。”
九方梦神色微动,意外地看向莫涯,她竟是不知道莫涯居然凭着一己私心将这种事情写进两国盟约里,他终是不忍她一生背负叛国之名,永世不得回到熙国。
九方蝶一听顿时就有些激动地想要反对,莫涯一个眼风扫过来,她瞬间就想起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浑身顿时就起了一阵鸡蛋皮疙瘩,只好闭口不言。
“熙皇意下如何?”莫涯道。
“好,朕同意了!”九方宸冷笑一声,反正明面上答应,暗地里如何可不好说。
既然两国君主都无异意,那份盟约立刻就被盖上两国大印,一式两份,分交给两国。
然后,九方宸从自己怀里掏出另外半块龙髓掷出,准准地落在莫涯扔出的那块龙髓旁,他道,“现在,就请玄国为这龙髓解谜吧。”
莫涯向着离蔚一点头,离蔚就上前,命人拿出炉子和盛满水的锅,水沸之后,将两块龙髓投入水中,九方宸看了后道,“原来如此。”
他在熙国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就是没想过要把龙髓放进水中煮一煮。
陆谦站在一旁看见两块龙髓身上浮现出金黄色的纹路,顿时喜道,“有了有了!”
他立刻让人拿来笔墨纸砚要画下龙髓上的纹路。
九方宸的唇畔勾起一抹淡笑,九方梦顿时警觉地发现两国守在周围的将士都不再饮酒淡笑了,全都将手按在兵刃之上,蓄势待发。
所谓盟约,其实并无一点制约之力,刚刚订定,马上就可以被打破。
九方梦把手按在宵练剑上,防备着熙国突然出手抢夺她知道莫涯是诚心与熙国立约,从此以漓江南北分界而治,不起兵事,但是九方宸却难说。
就在陆谦刚要开始画图的时候,突然破空之声响起,两块飞石穿空而来,同时击中铁锅和炉子,将之打翻,锅中的龙髓滚落出来。、
这一下变故猝不及防,在场众人都是惊得兵刃出鞘,就要扑过去抢龙髓。
却有一陌生少年持剑从半空俯冲而下,剑尖击于两块龙髓之上,只听咔嚓两块,竟是直接将两龙髓给毁成碎块。
众人都惊呆地僵住,瞪着那一剑毁去两块龙髓之后轻盈落地的少年,在看清他面容之后又是一惊,全都去看九方蝶,眼神在两人之间疑惑地徘徊。
这少年的面容与九方蝶竟有七八分相似,又或者说他像慕雪瑟,特别是那一双眼尾上扬的凤眼,眼波清清冷冷,似那古月深潭,冷漠地,审视地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