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秦苒知道,刚才赵子炀也说了。
看着钟致丞离开,她竟然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乖巧,他说让她等,她从心底里接受他的吩咐,乖乖等待。
秦苒在钟致丞的办公室等累了,便直接躺在钟致丞办公室的单人床上睡过去。
这几日她和钟致丞冷战,钟致丞好几晚都没有回来,不知去做什么,秦苒也忍着心中的火气问过,钟致丞都说去舅舅家。
秦苒只当钟致丞不想和她待在同一个屋子里,冷战就冷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除掉恋爱的初期的甜蜜,在经历各种摩擦,不理解,懒得解释之后,一点点磨合不畅快都是一场无声的血雨腥风。
钟致丞自律性很好,修养很好,从来不会和秦苒翻脸,吵架,最多不过烦躁一点,疲惫一点,冷漠一点,能让秦苒感到却让她无法发作。
堵着她,让她难受,却不至于让她爆发。这种感觉最难受。
“卡擦”,办公室门的门被打开。
正在睡梦中的秦苒猛然被惊醒,她睡了许久,也该醒了。
迷梦的睁开眼,门框内一身白色的钟致丞正背对秦苒小心的关门。
秦苒努力睁开眼睛,活动一下睡僵的身体,翻身起来。
“醒了,吵到你了?”钟致丞走到过来,坐在秦苒身边。秦苒的倦容全部落在钟致丞眼中,他的眼神一直留在秦苒的面容上从没有离开过。
秦苒摆摆手,往前小小挪一下,将头抵在钟致丞的胸口。
“累了?回家吧,我下班了,”钟致丞右手搭在秦苒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秦苒的背部,像哄孩子一般。
“你今天不去舅舅家了?”这话虽然很酸人,但却是秦苒心底中最想问的。
实话,她心中有点怕,怕钟致丞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
钟致丞却是一声轻笑,“不去了,最近舅舅身体有点不好,工作上的事多,我过去帮忙。怎么?你以为我离家出走了?”
秦苒从钟致丞怀里爬出来,扬起头,盯着钟致丞,问,“难道不是吗?”
“傻!”钟致丞用中指关节处轻轻敲一下秦苒的额头,无奈秦苒的脑袋怎么那么不灵光,“我老婆还在家里呢,我能走哪去?”
“就贫嘴,”秦苒小嘴撅着,羞涩的躲在钟致丞怀里,将钟致丞紧紧抱住。
“今天发生什么了?看你神色不对,和你陆阿姨吵架了?”钟致丞问。
“你怎么知道?”秦苒将头埋在钟致丞怀里,声音闷闷的。
“能让你心情如此差的人,除了我找不到第二个,我这边已经把你哄好了,但你还是不开心,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钟致丞推断。
然而他的推断太准,秦苒的心却别填的更满了。
“事实上除了她,还有我父亲,”秦苒不忍提及,只要一想到秦正华的真正目的是让她们母女熬着,熬到秦苒的母亲因为劳累而丢了姓名,秦苒的心就锥心的疼。
“能说说吗?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钟致丞将黏在自己身上的秦苒扒开,掰开秦苒的肩膀,钟致丞的眼神直直看向躲闪的秦苒。
等了许久也不见秦苒开口,钟致丞无奈的叹气,“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是,他们以前的事——”
秦苒将自己所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钟致丞,她无法一个人承受这些。自从有了钟致丞以后,秦苒竟然心中藏不住一点事,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都藏不住。
钟致丞像是有魔力,每次都能打开她的心门。
最后,秦苒哭了,不是歇斯底里,只是微微啜泣,她无法哭的悲痛欲绝,母亲已走,秦正华之前给她的爱不是假的,秦苒苦是因为纠结,痛心,失望。
原本是上一代的恩怨,所有痛苦却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我爸他,他今天住院,我也想看他,关心他,但是以前的事我能这么办,我根本无法释怀,”秦苒痛苦的说。
钟致丞赶紧拍拍她的背,缓解她的情绪,“你已经做的很好,很理智,有什么不要忍着,想怎样就怎样。”
“他是我爸,我不能不管他,对吧?”秦苒哭着问。
“是,但你先要管好自己才有能力顾及他人,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顾及他人,听我的,先让自己放松好么?”
秦苒啜泣几声,尝试着回答:“好——”
钟致丞就是如此安逸,他的气质,他周围,他的东西,都是,全是,安逸,舒心。让人迷恋,无法自拔。
秦苒准备起身,支着身体的手恰巧落在钟致丞放在支在床边的手上。
她触碰到钟致丞手背的一瞬间,钟致丞吃痛一声,“额——”
纠结而痛苦的面容紧绷着,秦苒见他不对劲,忙看向自己刚才碰到他的地方。
“你——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大喇喇一道口子赫然出现在钟致丞白皙的手背上。一道很长的红条,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划过。
秦苒忙捧起钟致丞的手,仔细查看。
他只顾着哄她,连自己受伤这种事都不说一句,要不是她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钟致丞估计什么都不会说。
“是刚才弄得?”秦苒看伤口处泛起的毛边肉刺旁的皮肤还没干,渗出液还没凝固,应该是新伤。
钟致丞去高级病房前,还用这只手摸过她的长发,当时并没受伤。
不知为何,秦苒此时异常心疼钟致丞。
“疼吗?”
钟致丞没什么,倒是秦苒问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点哽咽。
“不疼,就是——最近不能手术台了。”
钟致丞抽回手,企图掩饰什么,不让秦苒发现。
但他的豁达并没有让秦苒放心,反而更纠结了。
秦苒才不会任由钟致丞糊弄她,一把扯住钟致丞抽回的手腕,她手很轻,怕弄疼他,只是微微扯住而已。
盯着钟致丞地伤口瞧了很长时间,秦苒看周围泛黄的大片,知道他已经用碘伏消过毒,秦苒怕医院病院多,别被感染就不好了,翻身下床,“我去找绷带,给你包一下。”
“不用,”钟致丞拉住秦苒,不让她去。
“不行,万一感染怎么办?”秦苒就担心这个。
“我是外科大夫还是你是?我说没事就没事,包着反而不透气,容易滋生厌氧菌,”钟致丞给出另一个理论。
这不是秦苒擅长的领域,却是钟致丞的。他一个外科大夫,伤口处理的经验要比她都很多,秦苒没在坚持,却又把焦点聚集在他如何受伤上。
“是莫清做的?”钟致丞从离开她到仔见到她,只和莫清接触过。
“不是,”钟致丞否决。
“是李槐吧,”莫清斯文儒雅,虽然年近花甲,却依然讲究,断不会做出动手伤人这件事。
“他那个手下脾气的确火爆,在病房里和纪康吵起来,眼看着就要动手,我替纪康挡了一下,”钟致丞笑着安慰秦苒,“放心,他们不是针对我。”
秦苒的却仿佛失神一般,楞楞地听钟致丞讲述,好半天才反应,“为什么我心里这么慌?你别当莫清的主治医生了好不好?科里这么多医生,交给别人好不好?”
“没事,”钟致丞的大章附上秦苒扯着他衣袖的手。从袖子上摘下秦苒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不断摩擦。
“他的病并不重,仔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不会有什么事,今天他的药基本都停了,只要好好控制血压,没什么大碍,”钟致丞说。
秦苒听莫清没几天就能出院,这才放心下来。
只要莫清不出事,怎么着也连累不到钟致丞。
秦苒在心中默默祈祷。
钟致丞虽然没什么大碍,皮毛上,没有伤及腠理,恢复很快,但受伤这几天,他不能上手术。
他们这科,原本医生感染率就不低,带伤更不可能上手术。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手术是最寻常的治疗手段。不像内科,一般以用药为主。
外科医生不能动手术,就像砍掉老鹰的翅膀,剪掉孔雀最引以为豪的尾屏。这几日,却是钟致丞最轻松的几日,因为没有手术。
但这几日过后,被延迟的手术还是要排上日程,新旧手术加在一起,钟致丞又开始忙碌。
秦苒一如既往在检验科接受考验,不过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考验似乎变得轻松起来,秦苒还有空帮钟致丞带饭之类的。
那天回到家,趁着她和钟致丞都处于情致极佳的状态,秦苒圈着钟致丞的脖子,故意流露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企图“迷惑”钟致丞。
在某些事上,钟致丞需要很迫切,秦苒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钟致丞虽然在为人处事上比较冷淡,但在那方面无比热情。
床上的钟致丞和床下的钟致丞完全是两个人,秦苒也是发现这一点,才准备在两人最契合的时候,企图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
他们因为冷战,很久都没有碰触过对方的身体,甚至在拥抱的时候都觉得陌生。
但这种陌生的感觉,像通电一般,迅速传遍两人的身体。
通电之后,他们就是发光体,彼此吸引,彼此温暖,钟致丞的渴求远比秦苒想象中还要深。
正是钟致丞迷情之时,也是他防御最薄弱之时,秦苒企图保持自己的理智,问出了很久才敢再次问出的问题。
“你从莫绍岩那里到底得到了什么?”
钟致丞停下动作,双眼迷离,狭长的眸子几乎成一条缝隙,“你想知道?”
“嗯,”秦苒肯定。
钟致丞没有回答,而是用身体给出了他的答案。
“啊——”秦苒忍不住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