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鞘!”莫问昔抬手要挡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萧鞘凑得更近了些,认真查看着她的脸:“别动!你不知道自己这张脸也很招人吗?我得替你改改。”
莫问昔一愣,他已经放开了她,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面皮,不由分说地替她贴上,面皮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贴在脸上凉凉的,他的手细致地熨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她却突然不能动弹一般,任由他动作,他的眼神尤其专注,因为凑的近,仿佛每一呼吸都吞吐在她脸上,硬生生让她紧张得出了一背的汗。
萧鞘贴好,对上她慌张的眼,退后一点,端详着,莫问昔赶紧一推他,手抚上自己的脸,触感隔了一层,怪怪的。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沉吟半刻,才呐呐道,“我一直觉得,你不该是这种颜面,你……你是不是也一直是假面?”
其实莫问昔不期许他会回答,问完就沉默了,谁知对面却回答了:“是。”
“啊?”
“目前,我只能戴着这假面。”
莫问昔又愣住了,说不好奇他的真容,是假的,但是,现在似乎他也不打算让她看,“那……你……你不闷嘛?”
“习惯了……”
拍了拍手,重又执起扇子,萧鞘背着手走到窗口,不想外间的台子上竟真的有人上去比试起来,莫问昔望着他的侧颜,即便是下边那般小打小闹,他却看得专注,她不自觉又抚上自己的脸。
“少触碰,你的假面是临时做的,可比不得我的。”像是侧面长了眼睛般的,萧鞘提醒,莫问昔被他这突然的言语搞得猝不及防,只得放下手挪过去站在他身后。
“耿迪刚刚走了,”莫问昔提醒他。
萧鞘不在意地点头:“剩下的是江湖事,他本就没有什么立场在这里。通知邢之意跟上去。”
莫问昔打开门,却见暗夜仍旧是小二的打扮往这边来:“姑娘可是去寻邢丞相?丞相说他另有要事,这便走了。”莫问昔欲点头却觉不对,抬手便往暗夜袭去,暗夜惊呼不好,急退丈远:“姑娘别误会,属下认识这个假面罢了。”一瞬间,杀气顿收,暗夜不禁暗暗舒了口气,莫问昔眯了眯眼睛盯视他,示意上前,暗夜这才再次近前低声说:“姑娘这假面是前几日王爷亲手做的,故属下识得。”难道,这面具……是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不及细想,却听下边一阵喧嚣,莫问昔逼近楼梯,只见大厅的桌子上已趴了几个人,皆是哀号不已,一人指着老鸨骂道:“你……竟在酒里下毒!”老鸨已然傻了,忙矢口否认:“大侠你可别血口喷人,老身开门做生意,怎会自断后路!”
“少侠!”一个疼痛的受不了的欲坐下运功逼毒,却被唐寻制止,“切不可运功!”
然而身边已经有人运功,突然“啊”一声,痛苦难耐地倒在地上,痉挛不止,瞬息便不动了。唐灵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大哥,艰难地问:“大哥……你……你可是看出些什么?”
唐寻摇头:“我只是猜测,这症状……与几十年前夜门的秘药相似……”
“什么?!”几个江湖人士瞪大了眼,烧灼的感觉再次袭来,额上全是冷汗。
“是夜门……”秦尚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身下来,探身看了看已经死了的人。
“少主!”唐灵和唐寻皆跪下行礼。
“不是酒里的毒,”秦尚成转眼一圈,视线停在老鸨身边的丫头身上,那丫头手里还拿着一枝投票用的花,此时已经抖成了筛糠,见秦尚成看自己,一下瘫软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啊!”
“是吗?”猛地,秦尚成探出手去,那丫头瞪大了眼睛,眼见快被他擒住脖子时,猛一变脸,冷冷一哼,再不见刚刚害怕的样子,转眼已经接下一招,见逼退了秦尚成数步,转身便往楼梯逃来,欲夺窗而出,莫问昔见她飞身而来,正欲出手,腰部却被人往后一带,跌入一个温热的怀里,不露声色地,背后之人带她闪入墙后的隔层,莫问昔惊诧,不知道这狭窄的楼梯侧面竟有个这么隐秘的隔层,他们闪入的瞬间隔层已经关上,只能听见外间的声音。
“想逃?!”秦尚成人未动,针已出,只听“噗、噗”两声,是锐器钉入血肉的声音,那丫头身形一滞,似是不可置信般,就着楼梯的扶手撑住,嘴角里血止不住地涌出,她就这般愣怔地艰难转身,看向秦尚成,血红的唇喏喏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坐下,断气的瞬间,大睁的双眼竟是有泪流下。
“啊!!”杏枫园的姑娘们皆又惊叫起来,即便是夕颜姑娘脸上也没了血色。
秦尚成上前搜了下那丫头的衣物,找出一个小瓶子:“众侠士勿担心,这虽是夜门的秘毒,却不是无解,只是用来控制人,不用功便无碍。夜门的人一般会随身带着解药,这丫头身上有一瓶,想必服下便好。”
闻言唐寻和唐灵忙上前接了给中毒的人分食。
一个中年侠士拱手上前道:“敢问这位可是秦家堡少主?”
秦尚成翩然一笑:“正是。”
“早闻秦家堡仗义,今日总算见了。敢问秦少主,这夜门,难道真的卷土重来吗?”
“这个……正是我们秦家堡正在查的,想必在座也有人听闻了近期夜门出入的消息,才会汇集在卞都,我秦家堡在此立誓,定将追查到底,还江湖一个清明。”秦尚成还了一礼。
“秦少主若有事需要我们,尽管提!我等定出手相帮!”有了一个人,其他人纷纷也表示会相助秦家堡行侠仗义。
莫问昔能感受到腰部骤然的收紧,本能地想要挪开放在腰间的手,手指覆上身后人的手指,竟是感受到微微的颤抖,隔层里没有灯光,触感只是一瞬间,对方便自己移开了手指,鬼使神差的,莫问昔却握住了那只撤走的手,对方一顿,却没有挣开,莫问昔就这么握着他,许久许久,久到外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萧鞘转手反握住了她,另一只手搂上她的肩,将她提抱起来,莫问昔这才感觉刚刚单腿跪的姿势久了,此时已有些发酸。
等她站稳,萧鞘松开她,走了几步,“噌”,是打火石的声音,莫问昔抬起手挡在眼前,片刻后才适应了这光线,一眼看过去,竟是个窄梯通向地下,而萧鞘就站在窄梯的壁烛边回身看她,眼中依然平静,向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下去,莫问昔向前挪了步,腿部麻木得差点跌跤,所幸萧鞘及时托住了她一只胳膊:“无妨,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