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风大得几乎都要把人给吹透了,靳凝兮靠在左烬身边,强忍寒冷,看着君雾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君雾冷笑一声“我想要什么,现在江山已经都是万俟笙的了,我现在,就想带你一条命,跟着我上西天。”
她跟他这是多大的仇啊,凝兮笑了,捅了捅身旁的左烬“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你放了他。”
左烬一愣,偏过头看向靳凝兮“我不要。”
凝兮对着他挤了挤眼睛“你傻啊,不要白不要,还不快点儿走?”
就算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可是左烬却还是不想走,他不是那么没有义气的人。他走了,靳凝兮必死无疑。
他欠万俟笙一条命,更欠靳凝兮的。
所以他依然挺直腰杆护着她:“我不会走。”
君雾阴测测的看了好一会儿,笑着用剑在两个人的喉咙面前划过:“你们俩在我面前演情意深重呢?”
脚下是厚厚的一层雪,凝兮脚都冻僵了,也有些站不稳:“君雾,你要是寻死就痛快一些,不要跟我们浪费时间,倒不如同我们两个来做个了断。”
“谁要跟你们做个了断?”君雾嗤笑一声,转过头去,凝兮跟着抬眸,正见有人慢慢的走上来,身后领着众位士兵。
凝兮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着鼻尖很酸。
黑甲上带着血迹的万俟笙带了浓浓的戾气,目光触及崖上的凝兮,脸色更是难看。
“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要作困兽之斗?”万俟笙沉声说,目光落到凝兮身上,满满的担忧“君雾,你已经输了。”
“输了又如何?”君雾嘴角携着一丝笑意,转身到凝兮身边站定:“输了,我不亏。”
凝兮皱眉,看着万俟笙想进一步,却被冷剑卡住了喉咙。
“别动。”
左烬眸光一沉,同万俟笙对视便要用手,可是左烬的手永远要快,直接扯着凝兮往后走一步,她心中一惊,脚后跟都是悬空状态,身后便是高崖,离死亡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万俟笙心口一痛,想上前脚却不能动,只能咬牙道:“你要什么?”
君雾笑得诡谲:“拿美人,换江山,你换还是不换?”
丁天忱一惊,连忙转头看向万俟:“皇上?”
万俟笙微恼,眯着眼上前一步:“你先把人给我,我自然愿意给你换。”
君雾嗤笑:“万俟笙你当我是傻子么?”
万俟笙脸色一沉,若有所思。
凝兮摇了摇头,拿她换江山可真是太亏了“万俟笙,你不用听他的,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要留这个男人再坐那个位置!”
如此满腔热血的可把君雾逗坏了,他抓着冷剑逼近了凝兮一寸,看着万俟笙笑得愈发阴冷:“万俟笙,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万俟笙一怔,眉心微微舒展开了。
“好。”
万籁俱寂。
凝兮被人挟持在悬崖边,看着对面万俟笙的脸色也想了很多,可是她身上的生死蛊是绝对绝对不能死的,她若是死了,万俟笙必死无疑。
她当然是不想死的啊,可是君雾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发抖,身上明明没有受伤血腥味儿却是很重,她闻着闻着,忽然一惊,跟着就给万俟笙交递了一个眼神。
君雾受伤了,虽然不知道伤在哪里,但是她明显感觉得到这个人已经挺不了多久了。
万俟笙也是有所察觉,微微眨了眨眼睛,轻动了了一下手心儿,一根银针悄然捏在手中,君雾却是跟开了开关儿一般的一惊,扯着凝兮又往后拉“你要做什么!”
凝兮一震,险些被他扯下去,却感觉脖子上的刀更压了压,细微的刺痛传来。君雾冷然道“万俟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要人,还是要江山。”
“人!”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万俟笙露出惊慌之色,伸手小心翼翼的想接过靳凝兮“我要人,我给你玉玺,你把人给我!”
君雾低咳一声,显然有了胜券在握的喜色“拿来。”
万俟笙抿唇,尽量扼制着自己的颤抖,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右玺,拿在手里“交换。”
凝兮瞳孔微微一缩,对着他摇了摇头。
可是万俟笙却对她的眼色视若无睹,小心的上前一步,额角划过一颗汗珠“把她给我。”
低笑一声,君雾意味不明的瞧了凝兮一眼“他还真是很在乎你。”
凝兮一震,忽然腰间力道紧跟着一推,她看见万俟笙那一瞬间惊恐的表情,也看见君雾满脸笑意——
身子骤然失重,她急速坠落下去。
“凝兮!!”几乎是赤红了眼,万俟拔剑而起,直直的对着山崖边的人刺了一刀,毫不迟疑的跟着跳下。
黑甲卷着白衣双双落下,有人嘶吼着去唤,却是得不到回音。
君雾踉跄了几步,一口黑血喷去,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他早就中了毒,在万俟笙的毒针射在他身体的时候,他吃了多少解毒药都不好,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他终归,也算是能好好的闭上眼睛,问一问自己的弟弟,可怪他的心狠?
他睁着眼,看很多人的脚步在他的旁边停留,眼前好像晃过了自己的一生,最后在一个镜头面前固定。
穿着素服的君洛,静静的坐在角落看着这面,不动也不做表情。
是错觉吧?是他要见到君洛了吧?吃力的伸了伸手,他看着那人,看着他一身素净的打扮,再无银冠束发,一身风华却是难敛。
人死的时候总是会有幻觉的吧?
呼吸一滞,君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热闹许久的山河终于在此刻静寂无声,众人皆站在山崖上惊恐的往下看,穿着金甲的人躺在地上,再也不会醒过来。
璃元四十六年春。
羽国皇帝君雾殉国,璃国顺昌帝吞并羽国,统一两国南北,重回璃国称帝,重拟国号‘晋’。
平叛乱,灭叛军,三年为政,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日益增强。
顺昌帝亦是生了一子名为旻晋,三岁便被奉为太子,自小倾城之姿,才计过人,颇有当今圣上的影子。
人人都道,顺昌帝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才人,能从太师的位置爬上皇上,又能从皇上的位置吸纳了旁国。
却也有人说,太师冲冠一怒为红颜,当今怜惜皇后便是晋国公主,同皇帝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