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程钰早早起来去侯府送嫁,亲戚家有喜事,他提前请了假的。
含珠这会儿已经在大房这边了,知道他来了也没空见他,跟楚蓉一起围在新娘子身边,看全福人替楚蔷梳妆打扮。阿洵在屋里玩了会儿就跑到前头去了,大概是长大了一岁,去年含珠出嫁时小家伙还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摸摸盖头又摸摸嫁衣的,绞面他也想试试。今日听说对头李从风会随二姐夫一起来迎亲,他就跑前头准备拦人了,有齐智紧跟着他,楚渊三兄弟也都很照顾他,含珠一点都不担心他在前面出事。
凝珠也来了,站在姐姐身边笑盈盈看镜子里的新娘,楚蔷被众人围观,忍不住想找话说,目光在含珠姐妹俩身上转了圈,很是惊奇地道:“阿凝越长越像大姐姐了,你们俩站在一块儿,我要是不认识你们,肯定会以为你们是亲姐妹。”
楚蓉听了,转到对面去看,附和着点头,“是像,以前阿凝小不明显,只有眼睛像,现在阿凝也快变成大姑娘了,瞧着就更像了,长得像,声音也像。”
凝珠有点紧张,含珠将小姑娘搂到身前,摸着妹妹脑袋道:“是吧?我也这样觉得,当初舅母说阿凝长得像我与母亲,我还不怎么信,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舅母眼力好。”容貌摆在这儿,没法遮掩,与其强说不像让人怀疑,不如坦坦荡荡承认。
她与楚菡生的一模一样,对楚家人来说是从小就知根知底的人,所以没人怀疑她另有来历,楚蓉还抢过凝珠假装抱怨道:“是啊是啊,大姐姐有了阿凝这样跟你像的妹妹,对阿凝比对我们还好呢。”
她笑得灿烂,十五岁的大姑娘,越长越美也越来越像三夫人,含珠看着楚蓉明艳的笑脸,听着她亲昵热络的打趣,心里突然很是复杂。
三夫人想要害她,犯错在先,楚倾眼里揉不得沙子狠辣地报复了回去。当初楚倾楚渊在九华寺布局的时候,含珠对凶手是谁一无所知,三夫人出事后她才猜了出来,楚倾也告诉了她真相。含珠明白,就算她提前知道,她也做不了什么,三夫人害死了楚菡,她没有理由阻止楚倾报仇。
含珠也从未三夫人的死自责过,那时她心里只有害怕,怕楚倾的狠,侯府里其他人的情绪她都无暇顾及,待日子渐渐平静下来,侯府里渐渐多了欢笑,含珠也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她唯一觉得有些难以面对的,是楚淮楚蓉兄妹。
三夫人的死多多少少都与她有关,如果楚淮楚蓉兄妹知道真相,就算不迁怒恨她,也绝不会再与她来往。但含珠不能告诉他们真相,因为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含珠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对三夫人的死负责,她只是有些愧对楚淮楚蓉。
他们都是真心待她的,楚淮不用说,每次出门都会给她与阿洵带份礼物,待她们如亲兄妹,楚蓉的,最初不了解时与她客客气气,时间长了大家就玩到了一起,三个堂姐妹一起绣花制香说悄悄话,和睦安乐。
旁人以诚待她,她再有理由,都少了一分真诚。
正出神,外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二姐夫来啦!咱们快准备,上次怎么刁难大姐夫的,这次二姐夫也别想轻松接走二姐姐!”楚蓉最鬼灵,马上松开凝珠去准备刁难李从鸣要用的东西了。
含珠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再瞧着全福人帮羞红脸的楚蔷盖上红盖头,被这喜庆的气氛感染,及时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纷杂念头丢了开去。有些秘密,如果说出来会让更多的人伤心难过,不如一直藏在心底,无论是楚倾父子还是楚淮兄妹,她从来都没有恶意,佛祖菩萨知道,应该也不会怪她吧?
过关斩将,很快李从鸣就冲进了内室,高高大大的男人,热情奔放,进屋笑容就没断过,没等全福人张罗,主动把手里的红绸塞到了新娘子手里,那迫不及待娶媳妇回家的劲儿头,若不是全福人拦着,恐怕他都敢直接将楚蔷扛出去,狂奔而走。
含珠等人一直送到上房,看着楚渊背起妹妹,她们就不能再往外送了,只有楚倾三老爷兄弟俩领着楚家的少爷们跟去送嫁了,到镇北将军府还有宴席等着他们。
夜幕降临,镇北将军府里,李从鸣红着脸被小厮扶着去洞房了,其他宾客还在拼酒。
没成亲的世家子弟们羡慕李从鸣今晚娇妻在怀,成了亲的,就各有心事了。
楚倾酒量好,这里将士多,前来给他敬酒的也多,他忙着跟小犊.子们拼酒,没工夫触景生情,不远处三老爷就不一样了,两个侄女嫁人了,他本就因为自己的蓉蓉将嫁而不舍,现在旁人洞房花烛,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亡妻,他们成亲那晚,妻子娇滴滴的,一声声求他……
曾经有多甜,现在就有多苦,三老爷不停地灌酒,宴席将散楚倾想起亲弟弟时,才发现三老爷已经醉成一摊烂泥了,再看看楚淮,也趴在楚渊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倒下的。
爷俩一样没出息!
楚倾暗暗骂了一句,让楚渊扶楚淮,他搀着兄弟上了马车,路上见三老爷安安静静的,没有吐也没有耍酒疯,他也就没有深思弟弟为何喝成了这样。到了侯府门口,他叮嘱平安好好照顾三老爷,径自去看小儿子。酒席开始不久,他便让两个儿子先回来了,一个是书生一个才六岁,留在那边只会让他操心。
楚渊也不大舒服,将楚淮交给他的长随,他也走了。
三房那边,楚蓉一直命人留意外面的动静,得知父兄回来了,她匆匆赶了过来,见爷俩醉成这样,她一人数落了几句,然后没管年龄相近的哥哥,与平安一起扶着父亲去了上房,她亲自照顾醉酒的父亲。
丫鬟端了热水进来,楚蓉打湿巾子拧干,靠到床头时,三老爷慢慢睁开了眼睛,醉眼朦胧,瞧见眼前站着一个十五六岁酷似妻子的小姑娘,大概醉倒前正回忆他与妻子的洞房花烛,此时以为自己犹在那似梦非梦的环境中,三老爷不由伸出手,喃喃唤了声,“阿柔……”
那是三夫人的闺名。
眼看父亲眼角落了泪,再听他喊母亲的名字,楚蓉眼睛一酸,刚要告诉父亲他喝醉了,忽听父亲继续说了起来,“阿柔,你现在才来看我,是生我的气了吗?可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那么傻,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何要害菡菡,爵位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阿柔,阿柔,你为何要得罪大哥……”
醉酒说话,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楚蓉的丫鬟与三老爷的长随平安离得远没听见,楚蓉离得近,却都听到了。
手里的帕子掉了下去,楚蓉僵在原地。
母亲要害楚菡,还是为了爵位?
为何她都不知道?
想问,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楚蓉猛地回神,短暂无措后,她弯腰捡起帕子,看看还在含糊不清说醉话的父亲,楚蓉一边重新投水一边吩咐平安,“你去看看二少爷如何了,我从没见他醉成那样过。”
平安不疑有他,马上去了。
楚蓉立即吩咐自己的丫鬟去门口守着,她快速回到床边,颤抖着问父亲,“爹爹,你刚刚说我娘要害大姐姐,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声音焦急,充满了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不安,但三老爷长久得不到妻子的回应,已经又睡过去了,昏昏沉沉的,任楚蓉如何推都推不醒。
万籁俱寂,只有男人发出的鼾声。
楚蓉看着眼角还带泪的父亲,那些醉话不停地在耳边回荡,脑海里浮现母亲的惨死。
得知母亲被贼人杀害时,楚蓉不信也不接受,这是京城啊,怎么有人敢对侯府三夫人下手?怎么那么多年都没事,母亲就那么倒霉遇上了?
如果不是贼人……
如果母亲真害过楚菡,二伯父那样宠爱楚菡,又是那样心狠手辣……
泪如泉涌,楚蓉从床上滑落在地,被自己的哭声惊醒,她咬住床褥,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好像知道,母亲为何会遇到“贼人”了……
☆、第134章
一夜宿醉,三老爷醒来时头疼欲裂,勉强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很亮了。
一边揉额一边回忆昨晚,只记得周围全是拼酒声,三老爷苦笑,没那么难受了,喊人进来伺候。
“老爷,姑娘在外面等着呢,”平安端水走了进来,低声提醒道,“昨晚老爷喝得不省人事,姑娘很是担心,早早就过来了。”
女儿孝顺,三老爷笑了笑,收拾过后去厅堂看女儿。
“爹爹先吃饭吧。”瞧见父亲进来,楚蓉笑着招呼道,“哥哥还没起,不管他了。”
三老爷笑眯眯点头。
楚蓉已经吃过了,坐在一旁看父亲用饭,桌子底下手紧紧攥着帕子,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住。三老爷吃了会儿,又劝女儿再吃点,楚蓉笑着拒绝,三老爷见女儿精神似乎不大好,猜测女儿昨晚照顾他费了心,暗暗自责。
等三老爷吃饭,楚蓉起身道:“爹爹,我有比帐想跟你对你下,咱们去书房吧。”
妻子过世不久,他们三房就由楚蓉管家了,三老爷没有多想,既然女儿提出要去书房谈,这事肯定比较重要,他就陪女儿去了,进屋时,楚蓉落后父亲一步,回头吩咐平安:“我与父亲有要事要谈,你看着点,别让人随便靠近,二少爷也不行。”
平安愣住,不由地看向三老爷。
三老爷怪异地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平平静静的,便点点头。
父女俩进了书房。
三老爷刚要问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回头却见女儿泪流满面,小脸高高抬着,有些倔强地望着他,“爹爹,昨晚你喝醉了,我照顾你时,你说了很多醉话。你说我娘想害大姐姐,你说她是为了侯府的爵位,还说是二伯父杀了她,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白白告诉我行吗?”
三老爷如遭雷击,本能地想要撒谎圆过去,女儿突然扑到了他怀里,埋在他胸前哭,“爹爹,那是我娘啊,我还记得那年我们去九华寺之前,咱们一家四口吃饭说话的情形,还记得你要喝酒,娘瞪了你一眼……爹爹,你跟我说实话吧,你不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安生……爹爹,昨晚我梦到娘了,她说她死得冤,她说她自己在那边冷……爹爹,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下去陪她,连生我的娘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是真的难受,哭得肝肠寸断,三老爷眼里也落了泪,知道这事再也瞒不住女儿,他扶女儿坐到椅子上,父女俩面对面坐着,再将女儿搂到怀里,低声给她解释,妻子做的错事想要做的没来得及做的,连同他亲自审问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蓉蓉,别怪你二伯父,是你娘做了糊涂事,你二伯父的脾气你知道,你大姐姐先是差点死了,后来险些被贼人掳走毁了清白,还想将来杀了阿洵,你二伯父如何能不恨?”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惩罚她吗?”父亲亲自审的人,楚蓉再难以置信也信了,她理解二伯父的怒火,她只是还想挽留,“为何非要杀了她,打发她去庄子,罚她去做姑子都行啊,爹爹就是休了我娘也行啊,为何非要杀她?爹爹你为何不拦着啊!”
她狠狠地捶父亲的胸膛,泣不成声。
三老爷养着头,平静片刻,好好解释给她听,“蓉蓉,人在气头上,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大姐姐两次险些丧命,如果我是你二伯父,当时我也会恨得杀了她,蓉蓉从小就讲道理,我知道你难受,你往后可以不理你二伯父,别恨他行吗?我们故意又安排了贼人的事,不是为了保全咱们侯府的名声,是为了你跟你哥哥啊。爹爹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你们不会恨也不会冲动报复,但你们肯定也没法再面对你二伯父一家,也会怨你们母亲心狠歹毒。与其让你们两面难受,不如让你们以为母亲是意外遇难,母亲还是那个温柔的娘,二伯父也是从小就疼你们的二伯父,你看,这两年二伯父对你们跟以前一样好是不是?”
“我不稀罕!”楚蓉只知道哭,除了哭,什么都无法思考。
三老爷叹了口气,暂且打住,柔声安抚女儿,等女儿肩膀慢慢地不颤了,哭声也越来越轻,他摸摸女儿脑袋,认真问道:“爹爹都告诉你了,现在蓉蓉打算怎么做?”
楚蓉依然低着头。
三老爷轻轻拍女儿单薄的背,望着窗外道:“蓉蓉,爹爹不勉强你,但你记住,家和万事兴,咱们侯府一直没有衰败下去,是因为楚家的男人从不内斗。我跟你二伯父是亲兄弟,我希望你哥哥也会把阿洵当亲兄弟,一家人互相扶持……”
“爹爹就一点都不恨二伯父?你那么喜欢娘。”楚蓉终于开了口,抹抹眼睛,抬起头看父亲。
“如果你将来的丈夫因为一己私欲要杀你哥哥的子女,你哥哥生气杀了他,你会恨你哥哥吗?”三老爷慈爱地看着乖女儿,见女儿咬唇,他眼里多了回忆,“你二伯父小时候也很照顾我,爹爹被人欺负,他第一个冲上去替爹爹报仇。所以爹爹想你娘,却不会恨你二伯父,不论是谁,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爹爹只怨你娘为何那么傻,因为非要跟你大伯母攀比,落得这种下场。”
楚蓉眼泪又落了出来。
三老爷拿帕子替女儿擦,语重心长道:“蓉蓉听话,你要是恨你二伯父,我带你去找他,只要能消了你的恨,你就是往他身上捅刀子,他也绝不会躲闪,事后照样疼你。只是蓉蓉别告诉你哥哥行吗?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那你想让你哥哥也这样难受吗?说句不好听的,你是姑娘,恨娘家人,可以出嫁可以不回来不见我们,你让你哥哥怎么办?继续与你二伯父一家亲近,他过不去心里的坎,那就只能离家出走,离开这伤心地,蓉蓉,你好好想想,你真的希望咱们好好一大家子变成那样吗?”
楚蓉久久未语,忽的又扑到了父亲怀里。
楚蔷回门那日,含珠牵着阿洵与楚倾楚泓兄妹早早去了大房那边,才到不久,三老爷父子俩也来了。
“三姐姐呢?”阿洵望望三叔身后,好奇地问。
楚淮哈哈笑,“你三姐姐前天臭美穿得特别少,结果着凉了,脸上长了红疙瘩,整天戴着面纱不肯见人了。”说完用一副兄长的口吻教训含珠楚蔓,“你们都多穿点,别学她因为臭美生病。”
含珠之前一点都没得到信儿,这会儿急了,“三妹妹怎么没早点派人送消息过来?大姐姐应该再过会儿才到,我这就去看看她吧,四妹妹要不要一起去?”虽然楚蓉不喜楚蔓,楚家人都在这儿,她不能落了楚蔓。
楚蔓不想去,瞅瞅父亲那边,正要勉强应下,楚淮摆手道:“不用不用,她怕被你们笑话,特意交代了的,说是你们去了她也不许你们进屋,是好姐妹就别去打扰她养病。”
三老爷也劝道:“菡菡蔓蔓别去了,以后再去找她玩。”
女儿懂事,大哭一场后答应他会守住这个秘密,但是以后对二伯父一家能不见就不见,实在躲不过,也只会应付客套,不再诚心相待。三老爷理解女儿,他再喜欢妻子,夫妻间的情分也比不过妻女日日相处培养出来的母女情,在一个孩子眼里,母亲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吧?
既然楚蓉不希望她们去探病,含珠就精心准备了几份补品,让四喜送了过去。
日头渐渐升高,楚蔷李从鸣夫妻俩来了,侯府自然热闹了一场。
楚蔷同母亲说完贴己话,又把好姐妹含珠叫了过去,一番扭捏后,求助地问含珠,“姐姐,你,你跟姐夫刚成亲那会儿,他,他隔几晚碰你一次啊?”
母亲提醒她前几晚都会不适,楚蔷亲身经历后,信得不能再信。有些话她不好意思跟母亲讲,就想向刚成亲不久的堂姐求经,看看堂姐是不是有什么办法管住姐夫。李从鸣那家伙,第一晚折腾了三次,她哭,他说头回碰媳妇,忍不住,然后答应第二晚让她好好睡觉,结果……反正这几晚一晚都没断过,楚蔷现在还腰酸呢。
含珠脸噌地红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上楚蔷好奇的眸子,她咬咬唇,小声反问,“你们呢?”她跟程钰还没真正做夫妻呢,先探探情况,回头她心里也有数。
楚蔷当堂姐害羞呢,必须她先说她才肯说,便垂下眼帘,羞答答道:“每晚都碰,难受死了,姐姐要是有管姐夫的法子,教教我行吗?”
含珠哪有法子,怕说多了露馅儿,学楚蔷那样,低头羞道:“我们,我们也是,妹妹忍忍吧。”
楚蔷顿时苦了脸。
含珠很想问问楚蔷破.瓜到底有多疼,李从鸣个头比程钰还高,身体也更结实,那里应该也更胜一筹的,如果楚蔷能忍受,她差不多也能忍吧?
但她不好意思问,想了想,换成问楚蔷都试了那些法子,她好记住。
这种事最难开口,但一开了口,又是好姐妹,楚蔷就没那么拘束了,气愤道:“没法子,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头晚我都晕过去了,后来又被他弄醒……”
一刻钟后,含珠走出楚蔷的屋子时,脸是白的。
黄昏程钰从宫里出来,直接来侯府接媳妇,看到他的那一瞬,含珠真希望楚倾主动再留她住几晚,可楚倾将女儿渴望哀求的眼神误会成了求他别再难为程钰别再留她多住几晚,不愿强迫女儿,一边在心里感慨女儿看重丈夫胜过父亲弟弟,一边忍着心酸送女儿女婿出门。
含珠心情复杂地上了马车。
才与楚倾阿洵道完别,人就被程钰急切地抱到了怀里,低头要亲,手不老实,另一处也不老实。
含珠不满地推他,这几天她虽然在侯府住的,晚上程钰可都跑过来的,早上针灸完他才离开,跟她住在王府没太大区别,他至于急成这样吗?
“生气了?”她抗拒地过于坚持,程钰纳闷地问。
含珠哪好意思告诉他她是害怕被他弄晕了,扭头对着车门道,“怕人听见,反正你别再碰我。”
她小嘴儿噘得高高,特招人疼,程钰笑了笑,抱住人哄,“好好好,回家咱们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