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
程安然消失的第十天。
贺云承准时去接了上次约好的心理专家,两人一起赶往疗养院为岳小楠诊治。
跟以往一样,这次的诊治也没什么实际的作用。除了模棱两可的说要多注意保持心情,尽量不要受到刺激之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贺云承很是挫败。
开车赶回市区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看开头,是本省的。贺云承用蓝牙耳机接通,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
“喂,贺云承。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谈谈吧……”
电话挂断,贺云承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程安然的闺蜜,约自己?是想谈什么?
很快,当他看到对面的女人面无表情的拿出两份文件的时候,他知道,她是想跟他谈什么了。
离婚协议书?
股权转让协议?
贺云承挑眉,接过,尔后直言不讳地问傅宝珠:“程安然那女人又想玩什么花样?上次让许天泽来骗我,这次,又想玩什么?用离婚来威胁我吗?还是,用程氏来威胁我?”程安然的父亲也是个老狐狸,知道自己对他女儿没好感,临死前立了份遗嘱,只要不是程安然主动提起离婚,程氏的钱和股份,他贺云承一毛也得不到。
这次,程安然就是想用这个来威胁自己吗?
贺云承的嘴角越来越多的鄙夷和不屑。
“呵!”傅宝珠突然抬头,回以他一个更加冷而讽刺的笑:“贺总既然这么聪明,不如先看清楚离婚协议里的内容,然后检查检查股权转让协议的真假,最后再问我也不迟。”她笑着,说到最后,却笑得有些僵。
垂下头,专注看自己新做的指甲。
安然……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爱着的那个男人、这就是那个你到死都还想要维护着的男人!
值吗?值不值?!
眼圈泛红,鼻头发酸,哽咽涌出喉咙之前,傅宝珠猛灌了一口咖啡进嘴里。
他妈的……真苦!
而此时,最初带着轻慢和鄙夷去看离婚协议书的贺云承,脸上的神情也微微有些冻住了。
协议书上,第三条:财产处理下,清清楚楚地写着,夫妻双方婚后财产,全部归于贺云承所有,程安然,净身出户。甚至,连程安然名下的几套房产,也明明白白的写着:全都归于男方贺云承所有。
再往下看,签名处,黑色签字笔写下的娟秀的小楷:程安然。
呼……
吐出一口气,贺云承脸上的些微波动已经不见了。
他伸出手,将股权转让协议翻开。
转让方:程安然;受让方:贺云承。转让方同意将所持有程氏集团旗下67%股份,无偿转让于受让方……
这,是……假的吧?
贺云承的喉咙有些干涩,面上,却还是毫无表情。
薄唇微微勾起,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说吧,那女人到底是想耍什么把戏?”两份合同随意往桌上丢去,提起“那女人”时的口吻,就像是在说一堆令人恶心的垃圾。
傅宝珠搅动着咖啡勺的手一顿。
片刻,才抬起头来:“就算是安然真想耍什么把戏,贺总只要签了,那些以后也不会再跟贺总有关系。”
贺云承被怼得脸色难看,尔后咬牙切齿:“不可能!她想离婚,我偏不离!”
“砰”地一声。
桌子被狠狠拍了一下,咖啡溅出来,落在雅致的白色垫巾上,顿时晕染出一块污渍。
“贺云承,你这话什么意思?”傅宝珠站着,面如寒霜:“你不是心有所属吗?你不是觉得娶安然是被逼无奈吗?现在她要离开了、她要成全你了,你这样算什么意思?!”
她一吼,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贺云承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也怒了:“你回去告诉程安然那女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离婚的!就算是她死,她也得以我贺云承老婆的身份去死!”
拉开椅子,站起身,转身离去。
男人的背影如此冷漠薄情,硬生生,刺痛了傅宝珠的眼。她的眼眶泛红,鼻头的酸涩让她喘不过气:“贺云承,你简直是这世上最恶毒的渣男!”
本来走到咖啡厅门口,已经手拉到把手的贺云承,闻言,回头看她:“没错,我承认。但程安然……”薄唇勾起,极其嘲讽:“难道不是世上最贱的女人么?”
玻璃门被拉开,贺云承冷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傅宝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闭眼,顺着脸颊掉下来。
程安然啊……那个傻女子,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把命都要搭进去!
傅宝珠还记得,程安然离开的那天,和她最后说过的话,她说:“爱这东西……不由天不由地、不由我,如果我活着……就不能不让自己去爱他,现在也好,我死了,我和他……都能得到解脱了。”
十月份凄凉的晚秋,傅宝珠蹲在人群来往的咖啡厅里,哭得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