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还有无数的尸鸟和邪尸,虽然一时半会儿的跑不出来了,但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那尸鸟在尸体腹中还未完全发育成熟,若是等那尸鸟长大之后破体而出,怕是整个白石镇的村名,甚至更多的人都会无辜惨死。
银沉重新捏了符咒,扔进了井中,明亮的火光隔着大石头与井沿的缝隙透了出来,温暖而诡异。
被阴气所侵蚀的脂肪燃得“啪啪”作响,其中不时夹杂着奇怪而凄厉的鸟叫声。
光是听着那些奇怪的声响,李瀚林只感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啊,堂堂七尺男儿,不怕死不怕鬼,就是受不了那恶心劲儿。
等处理好那井中的尸体和诡异的尸鸟,银沉不放心,与阿大一起合力搬开了盖在井上的巨石。
“你们在这儿等着,不要轻举妄动,我下去看看就回来。”银沉嘱咐着,沿着井沿跳入了井中。
这是一口枯井,井内空间很大,只是一眼望去,井中的情形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因为尸鸟的缘故,被道火烧得焦黑。
银沉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近百人。
银沉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在井璧的一侧,有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暗洞,不知通向哪里,应该是从村民挖来从大山里引水的。
因为李瀚林和青青他们还在外面,银沉也没有在井里多做停留,确认井中没有逃脱的尸鸟后,便离开了枯井。
眼下情况未明,他得先将李瀚林他们送回去,送到安全的地方。
银沉刚准备带着李瀚林等人返回白石镇,居然就听到了附近传来的打斗声,由远及近,正在向着上阳村的位置靠过来。
银沉迟疑了一下,没有贸然前去查看,他首先要做的,是保证李瀚林青青等人的安全。
争斗声越来越大,这下不仅是银沉,连青青等人也听见了。
一白一灰,两个身影,在那房顶上上交缠。
“师父!”
银沉眼尖的认出了那抹灰色人影,刚想喊其住手,那灰衣老道就被白衣女子一掌打下了房顶。
“师父!”银沉惊呼出声,急忙跑上前去,将老道长扶了起来。
老道长一脸悲痛:“不要放过那孽畜!就是她,害了我的惊蛰徒儿!”
银沉满脸震惊:“怎么会……”
抬头,屋顶之上已经不见那白衣女子的身影。
“银沉,”老道长突然伸手抓住了银沉的手,冰凉刺骨,带着满满的不甘和期望,道:“你一定要为你惊蛰师兄报仇!”
“师父,你看仔细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道长奇怪而愤恨的看了银沉一眼,“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徒儿惨死在我面前,还能有什么误会?银沉,你是不是不想给你师兄报仇了?”
银沉摇摇头,“徒儿不敢。”
“银沉,这个老头是谁啊?”李瀚林一行人围了过来。
“这是我师父。”
李瀚林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你口中提起的师父啊,师父你好,我是银沉的好兄弟,李瀚林,你叫我瀚林就好了。”
“这是李瀚林,这是阿大,这是青青姑娘。”银沉一一的为几人作着介绍。
谁知老道长却是摇摇头,正色道:“那孽畜中了我的法器,想来也跑不远。银沉,你快去,一定要替你惊蛰师兄报仇!”
“师父……”
“不仅仅是你师兄!还要为这些无辜的村名报仇!此处与那黑土山阴阳相对,形成了一个阴阳大阵,黑土山极阴,此地极阳,那孽畜为了破坏这可以压制她的极阳之地,杀害了这些无辜的村民!”
“银沉,你一定要替苍生万物,除掉那个孽障!不然等那妖孽修为大涨,天下百姓就可要受苦了!”
老道长一脸正色,神色严厉,吓得李瀚林动人都不敢说话。
银沉郑重的点点头,道:“徒儿……定不辱师命。只是此地颇为古怪,危机重重,还请师父帮我照顾一下三人,护他们周全。”
老道长满意的摆摆手,“你去吧,有本道长在,何方妖孽胆敢靠近?”
银沉点点头,又对李瀚林嘱咐道:“你们赶快回白石镇儿,这儿总归是不太安全。”
李瀚林一副有气无力的口吻,“你放心,这恶心的地儿,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师父,我去了,保重。”银沉辞别了众人,脸色沉重的去追那罪大恶极的孽障。
反正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了,银沉也不急在一时,而是找了一座高山,认真的观察着上阳村的地势地貌。
果如师父所言,上阳村与黑土山遥遥相对,一阴一阳,那条奔腾的河流就像是一条曲线,让这片大地形成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上阳村与黑土山,就是那阴阳鱼的鱼眼。
银沉心中一片慌乱,阿璎,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那白衣女子已经逃走多时,银沉也没有急着去追,而是脚步沉重的走向一个地方,黑土山。
山路险陡,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银沉来来到了黑土山地界。
刺骨的阴气让银沉心头一震,黑土山附近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阴气也比平日里更重,那怪物……多半是在这儿了。
银沉轻车熟路的踏进了这片村民们眼中的禁地,阿璎虽有心躲起来,但是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银沉还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
“别过来!”阿璎厉声喝道,声音却在情不自禁的颤抖。
“阿璎……”银沉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你别过来!别过来!”阿璎躲在树桩后面,惊恐的不断往后退去,引起几声清脆的铃铛声。
银沉却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可以看清阿璎所在的位置为止。
“你……”尽管有了心理准备,银沉多少还是有些震惊。
只见此刻的阿璎,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若是胆小的见了,恐怕都能被直接吓晕过去。
阿璎的脚边,摆着几只被扭断了脖子,吸干了血液了小动物。
“你别过来!”阿璎急了,凶狠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伸出手想阻挡银沉的靠近,却见自己的手也是青筋暴起,黑色的指甲修长,宛如一把把黑色的匕首。
银沉这次总算是停住了脚步,面色复杂且担忧,“阿璎,你这是怎么了?”
阿璎摇摇头,神色十分痛苦,“你回去吧,我没事儿。”1
想了想,又放心的对银沉嘱咐道:“你师父他……”
“先前在上阳村的人,果然是你?”
阿璎一愣,点了点头。
“你为何要打伤我师父?”
“我……”面对质问的目光,阿璎终究还是选择残忍的开口,“你师父他,不是一个好人。”
“我怀疑,上阳村那些无辜的村民遇害,都跟你师父有关。但我也只是一时的怀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够了!”银沉眼中的担忧散去,只剩下冷漠,“阿璎,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
阿璎茫然的望着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银沉指了指她腰间的铜铃,只剩下慢慢的绝望与冷漠,“这铜铃,乃是我大师兄的心爱之物。”
“阿璎,你不仅害了上阳村的村民,还杀了我的惊蛰师兄!”
“我……”阿璎惊恐的瞪大了眼,“我没有,这……”
阿璎想要解释,银沉的长剑却已经抵在了阿璎的喉间。
两行清泪,划过阿璎狰狞的面庞,阿璎泣不成声,“我真的没有杀人,你相信我,这铃铛,这铃铛是我与一阿婆交手时她落下的,我真的没有杀人……”
银沉目光冰冷,不为所动。曾经,他对阿璎有多少的希望,如今,就有多绝望。
“你,不信我?”看似脆弱的桃木剑,对于阿璎来说却是克星。颈部传来的灼热和疼痛,让她有些恍惚,“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一辈子的朋友。”
银沉目光冷漠,语气如冰:“我也说过,如果你敢残害无辜,我会亲手杀了你。”
泪水模糊了阿璎的视线,不过短短两月的交集,他又怎么可能信任自己呢?
钝化的桃木剑,却是轻易穿透了阿璎的血肉,像是切豆腐一般容易。
“你为何不还手?”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你还敢妖言惑众!”银沉有些恼怒,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脑海里翻腾。
桃木剑刺穿了阿璎的心脏,阿璎痛苦的蜷缩在地,面容越发的狰狞,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银沉那只握剑的手,再也没有勇气刺入第三剑。
“如有来生,做个好人。”
这是银沉对阿璎说的最后一句话。
巨大的疼痛,让阿璎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身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痛苦,阿璎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阿璎知道,她快死了……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哥哥。她多想扑到哥哥的怀里痛苦一场,告诉他,哥哥,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
在这个孤单的世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哥哥,你等等我,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