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自从季庭和霍秀秀出去之后,霍泽越一直脸色阴沉的站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好像静止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的空气实在是冰冷的吓人,常夏忍不住开口道:“站在那儿不累吗?过来坐会吧。”
霍泽越像是没听到一样,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常夏这回看出来了,霍泽越真的是在生气,可能不止是在气季庭,也在气她。
“刚才我让季庭跟着秀秀出去,你是不是不高兴?”
“……”
见他还不说话,常夏用指甲抠了抠床单,解释道:“秀秀是个女孩子,脸皮薄,当时那种情况,她肯定很尴尬。我知道你不想让她和季庭接触,但是……”
“我没生你的气。”霍泽越终于开口。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常夏便用了继续问下去的勇气。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很长时间,她实在想不通。
“霍泽越,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季庭?”
之前的四年,季庭确实无数次的挑衅霍氏,向霍泽越宣战,商界的事情常夏不懂,但是对于霍泽越的能力她多少有所了解,如果霍泽越没有和季庭争斗的心,那么任凭季庭怎样胡闹,他们之间都不会像媒体报道的那样势如水火。
霍泽越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回答:“是。”
“为什么?”
他答得这样痛快坚决,倒让常夏更加不解:“你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虽然你的性格孤僻,季庭却爱闹,我也一度怀疑你们是不是可以相处的好。但是后来,我发现你们之间确实有一种很微妙的感情,说是友情,但比起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浓厚的情谊,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两人变成现在这样?
霍泽越同样疑惑,反问道:“你不明白吗?”
常夏一怔,随后摇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明白什么。
霍泽越垂下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我跟季庭决裂,是因为你,还有秀秀。”
“……”常夏皱眉看他,听他继续往下说。
“你们两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四年前你怀着我的孩子,住在我家里,我起先没有察觉,但是后来也明明白白的表示我喜欢你,但是季庭,他做了什么?作为我朋友我兄弟的他竟然想要抢走你,甚至让你流产!”
提到孩子,常夏的脸色忽然变了,霍泽越误以为她是在难过,便立刻开始后悔自己的话,转而说道:“还有秀秀,秀秀对他的感情除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虽然他拒绝过,是秀秀自己不肯放弃,但是她是我妹妹,看着自己的妹妹整天的被人伤害然后躲在房间里面哭……”
霍泽越缓缓的摇头:“我真的接受不了。我跟他,永远都做不了朋友,只能是敌人。”
常夏,霍秀秀。两个女人,是拦在他们两人男人心间的一道坎,以后龙争虎斗,势不两立,再也不是朋友。
常夏轻轻的叹息,她从不想伤害任何人,但霍泽越,季庭和霍秀秀都因为她受到了伤害。其实对于他们三个来说,她才是局外人,她的到来是一场意外,将四个人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以后的发展,却再也由不得她。
转头间,她的目光忽然顿住,定定的望向门口。
一直关注着她表情的霍泽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门口,季庭正一脸复杂的站在那里。
显然,刚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他此时正直直的看着霍泽越,霍泽越站直身体,同样目不转睛的回视他。刚才的话,不是一时激动,霍泽越也没打算掩饰,这些话就算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季庭也应该心知肚明。
两人对视半晌,季庭先移开目光。
他没有对霍泽越说什么,而是走到了常夏的病床边,温声道:“刚才说要留在这儿陪你,要食言了。”
“你……要回家吗?”常夏犹豫着问道。因为刚才的对话,她再次面对季庭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有些尴尬。
季庭牵起嘴角笑了笑,拍拍她的头道:“是啊,以后再来看你。”
说完,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在七楼,季庭乘着电梯下楼,穿过大厅出了门,回到自己的车上时,才终于塌下肩膀,脱力般的靠在椅背上。
这一两个小时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如果要他仔细回忆,他也许可以完完全全的复述一遍,但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不真实,像是在梦里。
对,像做梦,此刻的疲惫无力就像是一场弥天大梦之后,久久不能从梦境中走出来的感觉。
霍秀秀的放弃,霍泽越的决绝,这是他曾经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但是真的看到了,却又无比失落。他不喜欢霍秀秀,不想受到她的无休止纠缠,但是从没想过毫不留情,他希望能做她的哥哥,像小时候那样保护她。
他恨霍泽越,恨霍泽越伤害常夏,因为霍泽越常夏消失了整整四年,四年间他处处跟霍泽越作对,只要能让霍泽越不痛快的事情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做,可是恩断义绝,再不是朋友,他似乎从没有这么想过。
季庭的确成长了,但性格却不会随之改变。他本心就是一个大男孩,受不了麻烦,重情重义却又爱憎分明,就算再给他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他也不可能变得像霍泽越那样成熟,所以霍泽越能做到的绝情,他做不到。
他对待霍泽越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儿时抢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小伙伴,在那个时候,玩具就是一切,他生气,愤怒,不能原谅,所以想方设法的要报复,要让对方给自己低头认错。
现在他们不是孩子,常夏也不是玩具而是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对于霍泽越的所作所为,他的怒意更盛,所以报复的方法也更加变得高明,所需的快感程度也随之加深。
但是唯一不变的,儿时的他最后还是会和抢了玩具的伙伴和好如初,现在的他,潜意识里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选择性的忽视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