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常夏的话没说完,被霍泽越中途拦下:“您的饭菜好像快凉了,不赶紧吃的话对胃不太好。”
常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是不是看出她想解释两人的关系,所以故意捣乱的?
肯定是。
阿姨走后,霍泽越的脸色果然有点不自然,常夏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便也没有出言拆穿他。
买了饭回到病房,常夏喂着冯景瀚喝了点粥,之后男孩再次陷入了梦乡。
常夏看着他没白天没黑夜的睡十分担心,霍泽越安慰她:“我问过医生了,就是专程过来给冯景瀚做手术的那个陈医生,他说冯景瀚现在的反应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你不用跟着担心。”
自从知道霍泽越从国外请来了医生之后,常夏特意去网上查了陈奉国这个人,知道他确实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所以如果他这样说的话,还是比较可信的。
霍泽越见她的眉头舒展开了,便问起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冯景瀚的爷爷去哪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带着这孩子?”
常夏转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冯景瀚,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冯伯伯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霍泽越有些惊讶,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和冯伯伯见过,老人家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是身板还算是硬朗,就算是因为孙子的事受了打击,但也不至于就……
常夏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当时爷爷醒过来就要求出院,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剩所少钱了,便带着冯景瀚换了另外一家小医院住着,可是小医院的医生和设备都不是太好,再加上他不知从哪听来的他小儿子出了车祸的事情,当时就不行了,熬到夜里就……就去世了。”
“那冯景瀚呢?”
“冯伯伯走了,我当然不能撒手不管,但是当时实在拮据,只能简单的给老人办了后事,然后带着冯景瀚继续治疗。可是治疗费不够,很多高级的药物我们都用不起,那个时候我要全天的照顾冯景瀚,也没办法出去工作,后来突然有一天,冯景瀚就再也动不了了,被医院确诊为瘫痪。”
说起这些,常夏的眼中又泛起了泪光,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艰难境遇,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许只有在那种时候,她才第一次意识到,钱到底有多么重要。
霍泽越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问道:“所以是为了赚钱照顾冯景瀚,才再次回到这里?”
常夏用鼻音“恩”了一声,哽咽着说道:“所有的钱都花光了,但是我得让冯景瀚活着啊。”
她的声音颤抖,委屈有无奈,霍泽越的双臂更加用力,将她紧紧圈在自己的胸口。
以前的常夏被朋友欺负,被丈夫欺骗,被父母怀疑,被不明真相的人唾骂,但是那个时候他都陪在她身边,许许多多的困窘难堪都被他阻挡在外,她至少还可以生活的干净纯粹。
但是这几个月的经历,或者是这四年的经历,已经将脆弱的她伤的头破血流,生活像是锐利的沙石,一遍遍打磨她最柔软的地方。
这样的常夏,让霍泽越心疼的要命。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再也不会发生了,你不喜欢的,害怕的,都再不会发生。以后,都有我在。”
几天后。
常夏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到刚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霍泽越。
“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
霍泽越拿出纸巾给她擦手,然后说道:“他说冯景瀚这几天的睡眠规律了很多,各项指标也都逐渐趋于正常,病情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
常夏点点头:“那就好,不过我也觉得景瀚最近比以前精神了不少。”
“恩。对了,我跟陈医生谈过了,他同意接受医院的特聘,留下来作冯景瀚的主治医生,在冯景瀚出院之前他都不会离开。”
“是吗?!太好了!”常夏惊喜的说。
随后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特聘的话,陈医生的工资是不是要我们来出?”
“如果他不接受其他病患的话,确实是这样。”
“应该……很多钱吧?”常夏有些局促。
霍泽越安抚的笑笑,说道:“没有多少,我会付给他,你不用操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常夏回头说道:“那怎么行?现在冯景瀚的住院费和治疗费都是你出的,再加上陈医生的工资,我们欠你的钱不是更多了吗?”
“我们”和“欠”这两个词让霍泽越不太高兴,他故意沉着脸说道:“什么欠不欠的,别说这样的话。”
常夏摇摇头,走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踌躇了一会儿,转身递给霍泽越看。
“这个是我写的欠条,是之前全部花费的总数。你先拿着,等陈医生的工资确定下来了,我连着之后的费用再一齐写一张欠条给你。”
霍泽越这回真的生气了,他把纸条揉起来,说道:“我说了不让你还。我愿意给你们花钱。或者……或者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就当成我自愿资助冯景瀚,行不行?”
“不行。”
常夏的声音很轻,但其中满是不容拒绝:“无论是我还是冯景瀚,都不愿意平白无故的接受施舍,如果想这样话,早在他瘫痪之前我们就可以寻求社会上的好心人捐款。”
她把霍泽越手中的纸团拿过来展开,说道:“欠条我会重新再写,但是下次你一定要收下。如果你不要,那我就带着冯景瀚离开,我想他也会完全同意我的做法。”
一说到离开这个话题,霍泽越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呼出一口气,说道:“好,我收下。”
“冯景瀚不再需要全天照顾之后,我会继续出去工作,你也不可以阻拦。”
“你……”霍泽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晌,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