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泽越见常夏哭的撕心裂肺却毫无办法,他将她抱进怀里,轻拍她的脊背,给她微弱的安慰。
常夏哭的昏天黑地,心中的郁结却依旧无法疏散,她的手握成拳,一下下捶打在霍泽越的胸口,带着哭腔大喊大叫:“你混蛋霍泽越!你混蛋……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跑到那个……那个破村子里……怎么可能会遇到冯景瀚……”
她泄愤似的往霍泽越的衬衫上蹭着鼻涕和眼泪,继续说:“要是不遇到冯景瀚……我现在怎么会……会这么着急……这么害怕……都怪你……”
总之,一切都是霍泽越的错。他喜欢她,他疼惜她,他包容甚至纵容她,这就是她的靠山,她崩溃了,支撑不住了,霍泽越就是她全部的支撑,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可以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他身上,而他,甘之如饴。
霍泽越怀抱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女人,悄悄的伸着脖子看了眼手表。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有一件事他没有对常夏说,其实在冯景瀚手术之前他还是不放心院里的几位医生独自手术,因为他们权威但却不是最权威,所以他联系了远在国外的专攻这方面的最权威的医师——陈奉国。
陈奉国常年居住国外,当霍泽越想起他的时候离冯景瀚的手术时间已经非常接近了,所以他专门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去国外接陈奉国,看时间,陈奉国现在应该已经从内部通道进入了手术室。
这件事霍泽越没有提前告诉常夏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天气风流都对直升机有很大的影响,他不敢保证陈奉国能在冯景瀚还存有救治希望的时间内赶到。第二,即使陈奉国赶来参加手术,他也不能保证手术就一定会成功,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所以他宁愿不给常夏这个希望,也不想让她在将来面对着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时承受不住。
不过眼下第一点他已经可以放心了,因为在二十分钟以前他收到了助理发来的信息,陈奉国已经在郊区下了直升机,正乘车赶来。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看这位世界知名的医生,能不能带来好消息。
这场手术从下午三点开始,直到晚上十点还没有停止,期间也再没有任何的医生护士进出过手术室,常夏最初的强烈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冷却,但是担忧却丝毫不减。
她不再哭闹,不再乱走,却不肯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霍泽越看着她这样,也无比焦虑,这样下去,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撑得住。他知道她现在肯定不会吃好的,便买来了粥和牛奶,希望她能吃哪怕其中一样,但前前后后劝了三五次,她每次都是沉默着摇头,让他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十点半,霍泽越端着热好的白米粥走过来,因为热了太多次,粥里的米粒都熬碎了,看起来像是一碗浆糊,不过霍泽越没有重买,因为这样会更容易消化。
常夏如每次一样,垂着眼睛,紧闭着嘴巴,然后就是摇头,倔强的样子看得霍泽越快要发火。
但是他又不能对她发火,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到了办法。
他不再说话,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闷闷的,但却时不时的发出一点哼声,在寂静的走廊里让人无法忽视。
常夏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眼他按在上腹的手,迟疑的问道:“胃疼了?”
“……”霍泽越佝偻着腰,把头扭到另一边。
“你之前得过胃病,现在赶紧吃点饭吧。”常夏劝道。
“……”
“霍泽越!”
说了好几遍,霍泽越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不说话也不动,像极了常夏刚才的样子。
常夏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又怕他是真的不舒服,只好叹了口气,认输道:“那我吃饭,你也吃,行吗?”
听到她这句话,霍泽越立刻坐直了身子,眉宇间并没有一点因为疼痛而沾染的病色,不过嘴唇还是有点发白。
为了照顾常夏,他确实也一直没有吃饭。
常夏端起被他放在椅子上的粥碗,吹着气喝了几口,然后交到他手里,让他全部喝完。
常夏喝了还不到小半碗,不过人在忧虑的情况下确实不会有什么胃口,能吃一点就是好的,霍泽越也不再逼她,就着她用过的勺子,把剩下的粥消灭干净。
吃过了这顿不像样的饭,两人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在空荡的走廊中仿佛可以听到声音,窗外的夜色从浓重变得浅淡,一轮冷月升起又落下,直到第二天凌晨,手术室里面终于传出了动静。
常夏第一个注意到“手术中”的灯牌熄灭,猛地站起了身,随后手术室的门第二次被推开,几个护士和医生推着冯景瀚走了出来。
冯景瀚的眼睛还是紧闭着,但是从他胸口的起伏可以看出,他还活着。
常夏喜极而泣,跟着车就要往回走,还好被霍泽越拉住,
霍泽越拉着她走到最后出来的一位医生面前,先伸出手与医生握手,说:“辛苦您了。”随后问起冯景瀚的情况。
陈奉国将手伸到脖颈后面,按了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颈椎,说道:“情况暂时稳定了,这个小朋友的生命力很强,我到的时候都以为无力回天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坚持。不过关于手术的具体情况,我还要回去做一下资料整理,患者的年龄太小,很多数据会和成年人的有所出入,包括他术后的适应和恢复情况,也要等我具体分析之后再给出解释。”
两人表示明白,而且知道他就是主刀医生,常夏特意再次的衷心感谢。
陈奉国谦虚几句,随后便告辞离开。
他走后,常夏才终于彻底放松,身体的疲惫感一起涌上来,站都站不稳,霍泽越赶紧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要送她去休息。
常夏却不同意,她不放心冯景瀚,必须要一直陪在他身边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