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猛地张大眼睛,霍泽越吐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像是电流涌过,麻痒又暧昧,她瞬间明白霍泽越想做什么,下意识的曲起可以活动的那条腿,集中全部力气踢了出去——
“咚”的一声,霍泽越连人带被一起被踹到了床下,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还没有想好该做出什么反应,常夏已经迅速的跳下床,脚步飞快的往门口走。她的脸色很红,但并不是因为害羞,反而是单纯的恼怒,穿鞋的时候甚至因为太过急促没有穿好而暴躁的跺了下脚。
“常夏!”霍泽越赶紧爬起来追上去,在常夏开门之前从背后环抱住她。
他把头埋在常夏的肩窝,急切的说道:“你生气了吗?如果是因为我的做法让你不高兴,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不需要。”常夏冷冷的回,然后企图挣开他的手继续开门。
霍泽越抱得更紧,鼻端都是她发间的清香,他突然感觉无比沮丧,嗫嚅道:“咱们怎么了,常夏?我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之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我想忏悔,我想弥补,我愿意等着你慢慢的重新接受我,但是你……你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呢?为什么不能……试着原谅我呢?”
原谅?常夏突然讽刺的勾起嘴角,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原谅他了?他们本就是不该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以前的种种哪有谁对谁错,再说,当初是她自己要逃走的,是她没有履行承诺,没有照顾他到出院,没有生下孩子给霍秀秀治病……
“霍泽越,我哪有什么资格来原谅你。”
霍泽越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却又一直手,刚好按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所以,她说她没有资格,难道是因为孩子吗?
因为她打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觉得没有资格,她觉得是她自己做错了吗?
霍泽越动作一顿,手臂渐渐放松,最后顺着常夏身体两侧滑落下去。
他不怪常夏,但是这个孩子,毫无疑问的,是两个人心里的一道疤,谁揭谁痛,所以对于这件事,两人还都需要时间。
常夏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后转动门把,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她的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但是好在临出门时她带了件外套,口袋里装着钱包。
从在摄影棚发生意外开始,被抓进警局,又昏睡了很久,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去看过冯景瀚了,既然病房里待不下去,那还是去看看冯景瀚吧。
她在路上买了粥,又转了几次地铁,到达私立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熟门熟路的来到冯景瀚的病房,里面关着灯拉着窗帘,黑咕隆咚一片,走到近处才发现,冯景瀚还没有睡觉,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房顶发呆。
常夏去开了灯,冯景瀚看到光亮的一瞬间,眼睛也闪动了一下。
“景瀚,是不是这个时间还睡不着,那老师明天去跟值班护士说一声,让她晚点再帮你熄灯好不好?”
冯景瀚当然不会回答,但是眼睛惊喜的眨了几下,似乎在问:真的可以吗?
常夏笑笑,开始喂他吃夜宵。
“老师好几天没过来,你有没有着急啊?”她看着冯景瀚动作僵硬的咀嚼着口中的米粒,突然想跟他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许他比她所想的,更加渴望接触外面的世界。
“你霍叔叔受伤了。”
常夏刚说完这一句,冯景瀚的目光立刻变得急切又担忧,常夏赶紧解释:“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你不要担心。”
“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他对我挺好的,是不是?”常夏鼓鼓腮,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位优秀的未婚妻了,可他似乎,还是想……想让我和他……在一起……”
常夏放下粥碗,给冯景瀚擦了擦嘴。
“老师有的时候真的很不能理解自己,因为我居然真的有那么一刻……动心了,但是只有那一刻,剩下的时间我都是很清醒的,我跟霍泽越,怎么可能?”
她仰头揩走眼角的泪,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有过很多牵绊,如果是四年前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可以勇敢的去争取试试,但是现在……”
冯景瀚懵懂的望着她,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不明白常老师为什么不能和霍叔叔在一起,不明白常老师为什么要哭,但是他听到常老师默默流着泪,脆弱又无望的说出那句话时,居然感觉到一丝酸涩的疼痛。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这一夜,常夏坐在冯景瀚的病床边对着一个不会回答的小孩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直到指针滴滴答答的快指到“1”,她才缩在病房的沙发上抱着肩膀慢慢睡去。
第二天,常夏照常一早从冯景瀚的医院出发,先回地下室换了衣服,然后来到经纪公司上班。
上官朵依旧对她阴阳怪气的提出许多折腾人的要求,比如放着楼层里高档的茶水间不用,非要她跑到几条路外的咖啡店买咖啡。
今天上官朵没有什么工作,也就是说她有的是时间来修理常夏,与其在这忍受着她无理的挑剔,常夏其实更愿意在外面奔波。
去的时候还好,可是自从从开着冷气的咖啡店出来,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走了几步,常夏突然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眩晕感。
她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每一次的眩晕都比上一次出现的时间更长,感觉也更加强烈。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她摇摇脑袋,坚持着继续往前走。
刚迈了两步,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白光,看不到前方的路,也无法保持平衡,她的身体往右边一歪,就在她以为肯定要坐倒在地上的时候,双手挥舞间抓住了路边的一个路灯柱子,勉强靠上去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