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久,头顶上才传来心有余悸的声音,带着嘶哑和颤抖。
“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常夏身体一僵。
霍泽越继续往下说:“我失去你一次又一次,愤怒、悔恨、不甘、困惑,这些我都尝过,但是你至少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不能吓唬我。”
“你如果出事,我怎么办?”
“霍泽越……”常夏叫完这个名字就咬住嘴唇,多余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她想哭。
冷漠高傲如霍泽越,坚强自信如霍泽越,怎么会,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又被抱了好久,完全将上官朵的警告抛在了脑后,直到感觉到额头上的湿润,才又挣了挣,勉强与身上的人分开一段距离。
抬眼间才发现,她额头上的湿润是来自于霍泽越侧脸靠近耳朵的位置,那里被划破了,正渗出血珠来。
伤口不深,但仍然把她吓了一跳。
刚才滚过来的过程中,霍泽越两只手都用来护住她,只是他自己身上却没有任何保护,柏油路面粗糙坚硬,还有他们身后的绿化带中伸出的草叶枝条,
“霍泽越,快起来让我看看!”
常夏心惊,手忙脚乱的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跪坐在地面上查看他的伤势。
只要她不再想着逃跑,霍泽越还是很好说话的,按照她的指示一会儿抬抬胳膊,一会儿伸伸腿,十分配合。
看了一圈,他之后脸侧和手背有一些擦伤,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了,不过常夏还是不放心,拉他起来要去医院。
“我不去。”这回霍泽越不愿意听话了,他皱着眉头看不出多生气,倒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常夏不解:“为什么不去,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而且这些擦伤也需要上药消毒的。”
“你把我骗到医院,然后就又要走了,是不是?”霍泽越眸色沉沉。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不走,至少陪你治完伤之前,我都不走。”
得到了她的承诺,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但霍泽越还是松口了,只提了一点要求,无论他是去检查,上药还是上卫生间,常夏都不能离开一步。
常夏假装没有听到“卫生间”三个字,坚定不移的点了头。
还是来了霍泽越买下的那间医院,在霍老板的示意下,无论是检查室还是治疗室,常夏都被允许全程陪同,甚至在等待结果时,会来事儿的副主任还特意给霍泽越准备了一间特护病房,让他在里面边休息边等。
偌大的一间病房,各种家具一应俱全,连电视都是液晶大屏的,不过两个人现在谁都没有心思去看电视,并排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墙壁。
常夏叹了口气,站起身,还没等迈步霍泽越的手臂就缠上来了。
“你干什么去?说好不能走的。”
常夏看着大型犬似的霍总,有些无语的说道:“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你不渴吗?”
“不渴。”霍泽越想都没想就拒绝,拉着让她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来,怀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想找借口溜出去?”
“不是。”
“那你刚才为什么站起来。”
“我想去给你烧水。”不是问过一遍的了吗?
霍泽越可能也觉得自己的神经有些过度紧张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渴,也不饿,你哪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待着,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带你吃饭去。”
常夏抿抿嘴唇,几秒之后才回答:“……好。”
见霍泽越满意的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常夏的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不禁握得更紧。
手里面是她的手机,刚才接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她已经给上官朵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两人又沉默的待了一会儿,常夏抬眼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起身。
原以为霍泽越睡着了,没想到常夏刚一有所动作,他就猛地睁开眼睛,并在同一时间抓住了常夏的手腕。
“又要走?!”
这次霍泽越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刚才他故意一动不动,就是想看看常夏会不会偷偷溜走,没想到她果真这样。
常夏转动手腕挣扎:“我没有,我……”
这次霍泽越不想再听她解释,不想再听她令人失望的谎话,直接在手上一个用力,将常夏拉近自己的怀里。
常夏低呼一声,整个身体往霍泽越的身上栽去,后腰被他一揽,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霍泽越!”
“常夏!!”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霍泽越和怀里的常夏一起往门口看去,上官朵正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
霍泽越的名字是常夏喊的,常夏的名字则是上官朵喊的。
她收到常夏的信息,听说霍泽越受伤了吓得不行,下午的工作都推了,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没想到居然第一眼就看到这样一幕。
常夏坐在霍泽越的腿上,一只手被霍泽越拉着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两人的脸颊离的极近,也许稍一偏头就可以亲到一起。
上官朵跺着高跟鞋走进来,指着常夏命令:“你给我起来!”
其实常夏早就想起来,从坐下开始就想起来,但是霍泽越的手劲太大,她根本无法挣开。
现在上官朵就在眼前,她也顾不上霍泽越的伤口了,一晃脑袋就往他的头侧撞去,然后趁他走神的时候,麻利的从他身上跃下来。
双腿还没站稳,上官朵恼怒的指责声已经传了过来:“你就是这么当我助理的?!现在给我立刻滚出去!”
从在餐厅里被霍泽越拉住来开始,先是经历了汽车撞到树上,然后又是在马路中间险些出车祸,再加上刚才为了挣开霍泽越用头去撞了他的头,常夏现在整个人跟飘在空中似的,脚底踩着棉花,站直身体都困难。
而且她中午的时候还准备去给冯景瀚送饭,看看他在那里住的怎么样,有没有再被欺负,确实不应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对着上官朵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便直接塌着肩膀转身往外走,还顺手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