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霍泽越又问了一遍。
回答他的却还是沉默。
终于霍泽越的耐心被耗光,他猛地站起身,拉起蹲在地上的常夏,高声质问道:“你还要回那个小村子里去,是吗?!”
“你小点声,别人还在休息。”
常夏一边推开他,一边提醒。
霍泽越更加不满,咬着牙问道:“你在那里待了四年还不够吗?!你在惩罚谁,惩罚你自己还是惩罚我?!”
“常夏老师……”冯景瀚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不明白霍泽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他有点害怕这样的霍叔叔,更害怕他伤害老师。
常夏本不想理会霍泽越,想着让他自己发发疯就好了,可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可能会吓坏冯景瀚,他还是个小孩子,让他看到大人们剑拔弩张的样子不好。
常夏不再跟霍泽越较劲,反而转手拉住他的袖子,绕过他对冯景瀚说道:“没事的景瀚,老师和叔叔有点事情说,你先自己玩啊。”
说完,她也不看霍泽越的脸色,拉着他就走了出去。
从病床前到病房门口,前半段是常夏拉着霍泽越在走,后半段却颠倒了过来,霍泽越死死的握住她的手腕,连拖带拽的把她弄到门口,在门边的墙壁上抵住她,燃烧着怒火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说!”
常夏扭着手腕,闭口不答,带了点厌恶说道:“放开我!这是医院!”
“医院?”
霍泽越勾起嘴角,却丝毫不见笑意,脸颊凑得更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不敢吗?”
话音刚落,嘴唇就要落下来。
“霍泽越!”常夏猛地把头转向一边,又急又气。
没有达到目的,霍泽越也不强迫她,重新抬起身子对上她紧张的眉眼,警告道:“这次听你的,再动一下,我就真的会做出点什么。”
无耻!
常夏在心里暗骂。
“再问你最后一遍,还会不会走,恩?”
看样子霍泽越今天是非要一个答案不可了,常夏正在气头上,不敢反抗,但是可以说话,她的真实想法不重要,狠狠的戳到霍泽越的痛楚才最好!
“我会走。”常夏抬眼看他,目光中满是挑衅:“我说我会走,怎么样?”
霍泽越的脸色骤然间沉了下来,他不相信,但还是问:“为什么?”
“呵!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常夏冷笑一声,眯起眼睛与他对视。
“如果不是为了冯景瀚,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座城市,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
常夏瞪着眼睛,一字一顿:“因为你。”
“因为你四年前的抛弃,因为你拿我当玩物,因为你是个冷血动物,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在你身边,我除了受伤害就是受伤害,你的未婚妻可以骂我,你的宝贝妹妹也可以骂我,到最后连你……你也把我一脚踢开。”
霍泽越的手渐渐失了力气,常夏站直身体,依旧那样盯着他说道:“如果踢开你就应该踢得远远的,可是你偏偏不,你把关起来,找人看着我,让我像囚犯一样在那幢别墅里苟延残喘!我到底是人,还是猫或者狗?”
霍泽越哑然的看着她,心如刀割。“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常夏。”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觉得简直无力到了极点。他不想伤害她,却已经让她体无完肤。
“我谢谢你的不想伤害,那就请你放过我,让我躲的远远的,无论是什么小村子还是穷山沟,只要能躲开你,我都甘之如饴。”
“你就……这么恨我?”
霍泽越倒退一步,茫然的目光中透着不可置信。
他爱常夏啊,可是为什么会让她这样恨他?他都做了些什么?他以前都做了些什么,才会把这些厌恶和仇恨带给常夏,他最爱的人,竟然恨他。
常夏微阖着眼睛看他,痛心也无望:“你说的没错,我恨你了,所以别再妄想什么。”
这话对霍泽越说,也对她自己说。
两人相对无言时,常夏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是村子里一位阿姨的电话。
常夏赶紧走到一边接起来。
中午时常夏就跟这位阿姨通过电话,阿姨今天坐火车去南方,火车会在本市停车两分钟,所以她托阿姨从村子里带了些东西过来,到时她去火车站取。
常夏讲电话的声音放的很轻,但是霍泽越还是听到了“火车站”“几分钟”“马上过去”就几句话。
常夏挂断电话之后,霍泽越立刻抓住她的手臂,质问道:“你要走?”
火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来了,常夏不能再跟他赌气耽误时间,好言好语说道:“不是不是,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办,有什么事咱们回来再说。”
“回来?你确定你还会回来?”
常夏急得都快跳起来,医院到车站的距离不近,路上还有可能堵车,她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我没骗你,冯伯伯和景瀚还在这儿呢,我能跑去哪?求你了快放手,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他们,我很快就回来。”
常夏哄着霍泽越放了手,脚步飞快的往楼下跑。
霍泽越站在原地待了半天,越想越不相信她刚才的话。他才刚问完她会不会走,她就要去火车站,再说去火车站出了坐火车离开还能干别的吗?
霍泽越心中一紧,立刻抬腿跟了上去。
他的腿长步子大,跑到医院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常夏拦了一台出租车坐进去,距离有点远,追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他转头跑向自己的车,动作迅速的倒车转弯,开出医院大门。
下午一点半,正如常夏料想的那样,路上堵得一塌糊涂,在她的请求和催促下,司机绕了一条小路,才将将的在五十分钟之内赶到火车站。
常夏把钱递给司机,也不要找零,撒腿就往售票处跑。
两分钟的停车时间,阿姨不可能下车,必须得她买了站台票进到站里面去,这一来,又耽误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