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泽越坐在车里还是蹙眉望向窗外,助理见他这个样子也于心不忍。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两天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霍泽越的头发凌乱,脸色发黑,眼下一大块的黑眼圈,浑身的衣服也全是褶皱,甚至还沾了好多灰。
听霍泽越又在咳嗽,助理出言劝道:“霍总,咱们马上就要出村了,再看估计也希望不大,您还是吃点药,睡一会儿吧。”
刚才他就提醒霍泽越吃药,可是霍泽越不同意,吃了药犯困,他想趁着现在这个时候再多看两眼,万一就碰上了呢。
果然,霍泽越还是摇头。
助理心里急的不行,今天是霍总和上官朵举办订婚宴的日子,要不然他也不会连夜赶过来带霍总回去,这是以霍总现在这种状态,真的能好好的参加吗?他实在担心到了地方霍总就得直接进医院。
村子不大,即使霍泽越再不愿意,车还是开出了村子,驶向国道。
他缓缓垂下眼皮,身子放松靠在椅背上。
身体绷着根弦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旦放松下来,所有的疲惫瞬间上涌,加上失望和无奈,几乎把他整个人完全淹没。
他当然不想走,哪怕只剩最后一户人家他也想抱着最大的信心找过去,但是订婚宴是他亲口答应的,上官朵的清白也是他拿走的,作为男人,他除了有感情还要有担当,这种时候不能再凭借一时意气,而是要顾全大局。
闭目养神半天,助理以为他睡着了将暖风开的大了些,然后就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淡淡传来。
“村子里还有一半的住户我没有找过,回去之后派人过来继续找。”
王姐喂完院子里的鸡和大鹅进屋,看到常夏还是一副忧虑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妹妹,早上那人不是赶走了吗?我看你还是有心事儿啊,跟姐说说?”
常夏叹了口气,踌躇着不好意思开口:“我……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大姐了,你帮了我那么多……”
王姐“啧”了一声,嗔怪道:“都说了不许跟我客气,你现在怀着孕呢,天天这么不高兴可不行,快跟我说说,姐帮你。”
“我就是……”
常夏纠结了半晌,终于说道:“刚才来的那个人,他在邻市里有家很大的企业,人脉很广,这次他虽然走了,但是我怕他还会派人过来。”
“啊,为这个呀……”王姐思索了一会儿,爽快说道:“那你就不用管了,这事儿包在姐身上。”
“你有办法?”
“你忘了姐跟你说过,咱村子里的事没姐办不成的?”
这个在以前聊天的时候,王大姐确实跟常夏说过。
她告诉常夏王姓是村里的大姓,而她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村长,所以在村子里她很有话语权,让常夏有事就千万不要客气,过去找她。
可即便是这样,常夏还是觉得太麻烦了。
王姐一拍桌子:“这时就这么订了,我给你办。”
吃过午饭王大姐就去了村委会,用村里广播的大喇叭一通喊,把村里几个有地位的人都喊了过去。
大家都给她面子,不到半个小时人就到全了。
她开门见山,把常夏和前夫离婚,前夫现在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但是还要抢孩子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请大家帮忙,千万要瞒好这件事,不能把常夏在这里的事透露给外人知道。
这是小事,而且从王姐的话语中听到的常夏前夫做的那些事确实让人愤怒,大家一致同意她的想法,并保证回家后挨门挨户的通知,绝对不会让一个人说出去。
常夏心心念念的事这就算告一段落了,她的身体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也恢复的差不多,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
今天正好是每周一日的集体活动,学校安排的是去村委会大院看电视节目。
其实现在农村生活好了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电视,但是村里的干部为了防止村民之间的感情变淡,所以每周都会找出一天让村民们在村委会院子里做活动,这个活动就是看电视。
晚饭过后,大家三三两两的都聚到村委会大院中,常夏和几个老师把学生们安排坐在一起,然后就可以自由活动。
电视节目的播放是随意的,老人们爱看新闻联播,小孩们喜欢动画片和娱乐节目,正在决定不下的时候,一个村民指着电视说道:“往后播一个台,刚才那个人好像见过。”
拿着遥控器的村支书手一顿,依言回拨。
这台电视是政府出钱赞助的,一百二十寸的规格,图像清晰色彩饱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
某卫视节目正在直播一场典礼,装点精致喜庆的会场中挂满了气球和彩带,镜头从七层的翻糖蛋糕前扫过,落在了穿着礼服的一男一女身上。
那个村民的声音又响起来:“看,是他吧。就昨天晚上来咱村的那个。”
“对啊,好像就是,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
另一个轻嗤一声:“长得是不错,人可不咋地。昨天还来抢孩子,今儿就跟人结婚了。”
“是订婚,是订婚。”
“那也不对啊,昨天他那态度好像找不到人就活不了似的,今天不还是高高兴兴的跟别人订婚了吗?看吧,还好意思笑呢!”
村民们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对霍泽越的讨伐之词也越来越多,大家都对他这种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做法十分不满,同时也为常夏鸣不平。
而常夏此时已经悄悄退到了角落中,大院中心的嘈杂离她远了很多,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憋回眼泪。
村民们都是好心,她很感动,但没办法随之附和。
因为她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她跟霍泽越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也没有必要对外人说。
早就知道霍泽越会订婚,她也做好了准备决心忘记,但是眼泪是忍不住的,难过是藏不了的。
现在的霍泽越在明亮的礼堂中,穿着光鲜帅气,身边有一个爱着他的,高贵美丽的未婚妻,他们站在镜头前,微笑的样子都那么般配。而她正在一个不熟悉的村庄中,周围是一片漆黑,她对着满天的繁星流泪,没人能看到。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霍泽越和常夏之间,从始至终都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