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低呼从常夏的口中传出。
季庭眼看着她向地面栽去,但伸出手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堪堪抓住她的衣角。
常夏侧身倒在地上,扑下来的一瞬间她慌乱中弯了身子,把手臂撑在身下,总算没有将身体实实的摔倒地上。
之前在霍泽越的别墅,她已经结结实实的摔过两次了,如果再有一次,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季庭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蹲在常夏身边想抱起她又不敢随便乱动,手足无措了半天,才听到常夏吃痛的声音传来。
“先扶我起来。”
季庭总算得到指令,麻利的将常夏从地上抱起来,直接放在床上。刚才的怒气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后悔。
他简直不是人,明明知道常夏身体虚弱还没头没脑的跟她发脾气,她上来抱着他,居然还被他推开,这还是她第一次抱他呢。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自责还是后悔,拉着常夏左看右看,一边看一边急切的问:“哪儿伤到了?哪儿疼?你快跟我说,不不不,我还是找程医生过来吧。”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常夏赶紧拉住他,她的脸还因为疼痛紧紧皱在一起,但还是对他摇摇头,气息虚弱的说道:“不用找医生,肚子没事。”
季庭听到这话才停住脚步,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那是哪儿疼?你……”
常夏缓缓抬起左手,季庭见状赶紧走回去替她挽起袖子。
衣服一节节的挽起,线条柔和白皙细腻的手臂皮肤慢慢暴露在空气中,季庭没有心思细看,将那条手臂轻轻翻转过来。
那细小的手肘骨头上赫然一片红痕,带着淡淡的青色一直延续到接近手腕的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伤到骨头,不算严重,但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季庭握着那手臂的手都在轻颤,担心的蹙眉问道:“这怎么办啊?”
常夏看着他突然变得乖顺的样子突然想笑,觉得他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会抑制不住情绪发脾气,也会在做错事后的第一时间道歉,想办法弥补。
她收回手,放下袖子,说道:“没事的,这种程度脸药都不用上,养几天就好了,不碰就不会疼。”
季庭不相信:“刚才你都疼出眼泪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我那是吓得,不是因为觉得疼。”
季庭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再跟她争,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紧张的问道:“肚子真的没事吗?一点都不疼吗?要是有一点点的不对劲你都要告诉我啊,我马上给程医生打电话,他开车过来不麻烦的。”
常夏一出点什么事,季庭马上就变成老妈子唠叨个没完,常夏已经适应了,赶紧说清楚让他安心:“放心吧,一点事都没有,刚才我用手臂撑着,身上的重量全在那里,所以才会伤成那样,不过肚子好好的,不疼也不难受。”
季庭这回终于相信,答应一声之后突然蔫头耷脑起来,他想道歉,但是又觉得说出来太矫情,常夏已经受伤了,他在事后补救也没用,而且情绪放松下来,先前的争吵又被想起。
其实那根本不算争吵,分明就是他自己像个疯子一样乱吼乱叫,常夏一直都冷静的安抚他,丝毫不受他的情绪影响。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季庭回身端起药碗,嗫喏着开口问道:“我下去洗碗,你要吃点什么吗?还是睡一会儿?”
“我有点困了,想先睡觉。”
“哦,好。”季庭答应一声,没有话说了,转身向门外走。
手上搭上门把手,常夏的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还生气吗?”
他的身体一僵,赶紧摇头:“不生气不生气……没生气。”
“那你是不高兴吗?”
他又勾勾鼻梁:“没有,没不高兴。”
常夏似乎是在床上动了动,离他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一点,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转过来说话?”
季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对着门板,猛地转过身,就见常夏在抱着被子跪坐在床尾,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笑一下吧,怎么不笑呢?”
季庭咧开嘴,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常夏也知道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季庭的心里肯定会不是滋味,但是一时之间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安慰他,如果直接说的话,肯定会伤到他的自尊心的。
她叹了口气躺回床上,左边手臂连着肩膀都隐隐的钝痛,她伸手轻轻揉了一会儿,慢慢的睡了过去。
常夏睡到晚上才醒过来,房间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嘴里干的不行,她趿着拖鞋下楼找水。
客厅里没拉窗帘,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进了清晰的光亮。她趁着那光往厨房走,余光却忽然注视到一点异样。
转头看过去,落地窗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她改变路线,往沙发那边走,季庭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好像是想打声招呼,但是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上午时还干净整洁的茶几上现在乱成一团,喝过的和没喝过的酒瓶随意的摆满了整面茶几,上面还有几份快餐,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动过。
她往沙发里面走,季庭的目光就跟着她,看到她坐下之后马上拿起一盒汉堡,站起身问道:“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拿去热热。”
“不用。”常夏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我不饿,咱们谈谈离开的事情吧。”
季庭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拿着纸盒的手紧了紧,然后默默地坐了下来。
常夏接着说:“我先前没有考虑清楚,一再的反复拖延让你这么烦心,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季庭心里一颤,脊背不自觉的绷紧:“你……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