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星冷眼见着白湖幺走上前来,扶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她一步步朝着国公府外走去。
“老狐狸。”妙星冷的声音从头纱下传出,“以后我不住在国公府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常常过来探望你的。”
“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遍听到你这番叮嘱了。”白湖幺悠悠开口,“你真是比我还啰嗦。”
“你怎么说话的呢?”
“好了,别磨磨唧唧的,眼神朝前看。”
妙星冷撇了撇嘴,不再和白湖幺搭话,目光直视前方。
国公府门口,大红彩带随风轻扬,长长的迎亲队伍停驻,火红的轿子上边绣着戏水鸳鸯。
她脚下的步伐慢条斯理,火红的曳地裙摆,拖过铺着花瓣的地面,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跨出了国公府门槛。
前方的骏马上,卓离郁正在等着她。
眼见着她出来了,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原本就俊美无俦的面容,因为多了一丝浅浅笑意,更添了几分耀眼和惊艳。
他翻身下马,走到了她的面前。
白湖幺把妙星冷的手递给卓离郁,开口的声音很细很轻,“阿星嫁过去之后要是受了委屈,你就等着倒大霉吧。”
卓离郁唇角的笑意依旧,“我觉得自己不会有倒霉的这一天。”
白湖幺轻哼了一声,不语。
卓离郁牵着妙星冷的手,带着她走到了花轿边上,替她掀开了轿帘,让她坐了进去。
他又重新回到了马背上,调转方向,回齐王府。
迎亲队伍离开之后,国公府的下人也给白湖幺牵来了快马,让他能够比迎亲队伍更快一步到达齐王府先去招呼宾客。
迎亲队伍的进程缓慢,白湖幺自然快得多。
墨宝和司空夏等人,带着巾帼队的其他成员跟在了队伍后边。
迎亲队伍抵达齐王府外,卓离郁下了马,把妙星冷从轿子里扶了出来,踏进齐王府。
齐王府内,早已经宾客云集。
宽敞的庭院里摆着一桌桌酒席,人头攒动。
不知谁喊了一声——
“新郎新娘来了!”
众人齐齐转头朝着门口处看去,就看见齐王殿下牵着他的王妃缓缓走来。
妙星冷一身耀眼的火红嫁衣十分醒目,镶嵌着红色玉石的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广袖随着走动轻轻摇曳。
边上的卓离郁同样难掩风采,由于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众人觉得他似乎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一张绝尘脱俗的脸庞彰显出难得的柔和,唇角的笑意虽然很细微,也能让人看出他心情很好。
这一对璧人,令人羡煞。
妙星冷在行走之间,透过薄纱,看见了不少熟人的面孔。
有卓离郁的几个兄弟姐妹,有吴银、高年年、谢骁夜等达官贵人。
谢家只来了一个谢骁夜。
她本来是给谢子荆发了请帖的,谢子荆却没有来,让三弟谢骁夜代他来了。
妙星冷收回了视线,继续朝着大堂迈进。
卓离郁母妃早逝,妙星冷也是自小就没了母亲,因此,在今日的拜天地中,二拜高堂拜的是皇帝与白湖幺。
二人早就已经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眼见着卓离郁和妙星冷走来,面上都露出了笑意。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喜婆已经开始吆喝。
“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是成婚的必备礼仪。
礼成之后,妙星冷被婢女扶着先送入了新房。
卓离郁还得留下来,与宾客寒暄一番。
他的兄弟姐妹今日都挺热络。
“七皇兄,恭喜。”
“七皇兄今日可真是神采飞扬,希望皇嫂也能给你生个同样风姿卓绝的男儿。”
“七皇弟,愿你和弟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卓离郁话不多,只是淡淡一笑,与众人敬了一杯酒,算是答谢。
他平日里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可今日大家凑的是他的热闹,因此,所有人的祝福他都得耐心听着,少不了得喝点酒。
幸好他早做了准备,这喜宴上面的酒全都是劲小的果酒,属于上等佳酿,又不太容易醉的。
除非喝到撑。
大概是因为他平日里就不是好说话的,众人也不敢灌他太多酒。
这样很好。
他可以保持清醒,去和阿星完成人生大事。
……
再说新房之内,妙星冷压根就不是个老实的新娘子,她可不会坐着一直等,等到卓离郁回房。
她直接就躺下了,盖头掀到了头顶,闭目养神。
还是躺着最轻松了,要是不小心睡着了,等卓离郁回房来把她叫醒就是了。
话说回来,在许多婚宴上,新郎都会被灌得烂醉如泥,跌跌撞撞地被人送回洞房。
卓离郁的酒量并不算是特别好,要是醉倒了……
她岂不是得要面对一个醉鬼?
但愿他能维持几分清醒……
事实证明,妙星冷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在床榻上躺了许久也没有睡着,听见屋子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就知道是卓离郁来了。
她一个挺身坐起,把掀起的头纱又放了回去,摆正双手,俨然一副端庄的样子。
卓离郁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见她整理完头纱,摆好端正姿态的模样,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阿星,在我面前就不必装了。”他把门关上栓好,一步步走向了妙星冷,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按照你的性子,肯定坐不住,刚才应该躺了好一会儿吧?”
“这都让你知道了。”盖头下传来一声嘀咕。
“我还能不知道你么。”卓离郁低笑了一声,揽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纱,掀到她的头顶上去。
望着她明媚娇艳的面容,他的目光幽幽一沉,缓缓凑近她的脸庞。
“等会儿。”妙星冷忽然道了一句,“咱们先把交杯酒给喝了吧?这个步骤可不能忘了。”
“也是。”卓离郁站起了身,望着桌上的酒壶,走上前去倒了两杯。
回到床边坐下,递了一杯给妙星冷,两人双臂缠绕,把酒杯送到了唇边,仰头喝下。
喝完交杯酒之后,卓离郁便帮着妙星冷拆头饰。
“你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会被宾客灌得大罪。”
头上的饰品被拿下来之后,妙星冷只觉得无比轻松。
“就凭他们还想把我灌醉?哪那么容易?喝几杯表达一下谢意就够了,再说了,今天喜宴上的酒水是不容易醉的,酒劲不大。”
卓离郁说话间,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妙星冷的脸庞上。
妙星冷能够感受到,他是真的十分清醒。
“阿星,大好时光不可浪费。”
他说着,已经伸手去解她的腰带了。
妙星冷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她毕竟未经人事,此时此刻,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紧张。
外衣被褪下,紧接着是中衣。
卓离郁扒去了那些碍眼的布料,原本清明的目光也变得有些灼热。
一抬头看见妙星冷的神色,又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她喝醉的时候那么热情主动,没有表现出一丝紧张,如今清醒着,反而变得紧张兮兮了?
人果然还是在有醉意的时候,情绪最为放松。
于是,他打趣道:“要不要喝点酒?”
“嗯?”妙星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觉得阿星喝多的时候比较可爱。”他道,“那时候比我还主动,我完全不用担心你会不适应。”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现在退缩了吗?”妙星冷对于他的说法有些不满。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不紧张。”
“我……”妙星冷眼一闭心一横,“懒得跟你说了,办正事吧。”
“阿星,我一定会很轻的。”
他说着,压着她的肩膀,让她缓缓平躺在被褥上。
妙星冷闭着眼,感受着他的吻如雨点般落在了脸庞上,游移到唇上的时候,变得有些难舍难分。
平时两人之间也会亲热,都是点到即止,可今时不同往日,卓离郁并不需要任何隐忍,他的动作也就变得放肆了。
唇瓣相接,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呼吸交缠,愈发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片刻之后,二人身上都未着寸缕,白皙玉润的躯体在大红被褥之间毫无距离地接触,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人生大事了。
妙星冷被吻得有些晕头转向,全程闭着眼睛。
“阿星,你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
“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
“……”
“阿星,我早就把你看过了,你却从来都没看过我,难道就不觉得不公平吗?”
有道理!
妙星冷唰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那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比女子更加白皙细致的肌肤,虽然纤瘦,却仍旧肌理分明的臂膀和胸膛,让她的脸庞不自觉的爬上了些许红晕。
别看他高挑纤瘦的,其实瘦不代表没有料。
她不喜欢太强壮的,膀大腰圆的绝对不符合审美,也不喜欢弱不禁风、没有肌肉和力气,软绵绵的躯体。
就喜欢卓离郁这样看起来瘦又有劲的,没得挑。
“鲤鱼,我今天才发现你身材很好。”
“我早就发现你身材很好了,虽然不是特别前挺后翘……”
“你说什么?嫌我不够丰满吗?”
“阿星,我真的不喜欢太丰满的女子,我喜欢你这样窄腰腿长的。”
“这还差不多……”
趁着妙星冷心情大好,卓离郁又继续了他的进攻。
“阿星,别闭着眼睛了,否则会让我觉得你胆怯。”
“我没闭着眼睛,我就在看着你呢。”
“那就好。”
……
良久的时间过去,妙星冷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双手紧紧地抓着卓离郁的双肩,神色似痛苦,却不是纯粹的痛苦,夹杂着欢愉。
“阿星,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就……不继续了。”
其实他正在兴头上,不过他还是要考虑妙星冷的情绪。
妙星冷吐出两个字,“继续……”
“确定?”
“少说废话!”
“好,我什么都不说了。”
用行动来表示。
……
地面之上,散落了一地衣襟,床幔浮动,一室春色。
事后,妙星冷疲惫得连翻身都懒得翻。
早知道就像他说的那样,提前喝点酒就好了。
喝酒可以壮胆,也能让人情绪保持轻松。
这厮的体力……不可低估。
此刻她躺在床的里侧,他的手依旧搂着她的腰肢,下巴贴在她的肩膀处。
“阿星……”
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说话声能这般温柔。
妙星冷背对着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已过,是前半夜了。”
“……”
她其实真的不记得持续了多久。
反正……很久。
以前都听人说,限制级动作大片都是比较夸张的,事实证明,也不是特别夸张。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对于她和卓离郁来说,不夸张。
“阿星,你就是一只纸老虎,喝多的时候看起来无所畏惧,清醒的时候,紧张羞怯,可爱得紧。”
妙星冷懒得搭理他。
卓离郁继续在她耳畔说道:“等你力气恢复了,我们再继续可好。”
妙星冷道:“不好。”
“阿星……”他试图劝说她,“多几次就会习惯的。”
“我的意思是,今夜就这样了。”妙星冷道,“过几天再说吧。”
“过几天?”
“不知道,看我心情。”
领教过他的体力,她不敢太草率地答应。
至少休息两天吧?
如今她躯体酸软,感觉特别没力气。
身后,忽然响起卓离郁带着自责的语气,“阿星,对不起。”
妙星冷困惑了,“你道歉干什么?”
“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他依旧自责,“应该是弄疼你了吧……都怪我不懂得掌握。”
“我没怪你啊……”妙星冷连忙解释道,“反正咱们都没有经验,水到渠成,该怎样就怎样,你有什么好自责的?”
“可你好像不高兴。”
“我只是累而已。”妙星冷翻了个白眼,“如果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就好了,我让你体会体会破身之痛。”
“那咱们就约定,下辈子换一换性别。”卓离郁望着她黑漆漆的脑袋,目光中划过一丝笑意。
他知道阿星没有怪他,他故意自责,只是想看她心软罢了。
“下辈子的事情,谁说得准。”妙星冷悠悠道,“你真的愿意下辈子当个女子,来依靠我,给我生儿育女?”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如果人真的有自己选择转世的权力,咱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性别换着来,做女子也有做女子的好处啊,比如你得让着我,宠着我。”
妙星冷:“……”
他是真的不介意啊……
“那要是咱们都变成男人呢?”她问。
“断袖也有断袖的乐趣。”卓离郁笑道,“我们把袖子一断到底,如果同为女子,也同理,用不着纠结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关键是我们能够选择生生世世成为伴侣。”
他当然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闲聊,可他说的是心里话。
前世今生的姻缘,没有任何人说得准,他只是在想,如果人能够有选择的机会,他会一直选妙星冷。
虽然只是闲聊几句,妙星冷依旧有些感动。
卓离郁说话的语气是挺随意的,却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他这个人不太爱开玩笑,哪怕说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也是包含着认真的成分,尤其在对待她的时候,更不会忽悠。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妙星冷低声道,“我对你的喜欢,没有你对我的喜欢那么多,就算喜欢了,也不能做到完全卸下防备……”
“不要紧,慢慢来。”卓离郁不甚在意,“只要阿星不喜欢别人,什么事都好说。”
言罢,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累了就睡吧。”
妙星冷在卓离郁的怀抱中,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夜,她睡得很满足,睡到了第二天日晒三竿,醒来的时候,都可以直接略过早饭吃午饭了。
虽然睡眠很充足,躯体还是挺酸软的。
她摸了摸身边的被褥,还有点余温,可见卓离郁起得也不早。
门外突然响起了好几道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推开了。
卓离郁率先踏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婢女,两人端着饭菜在桌上摆好,两人走到榻前,伺候妙星冷洗漱。
洗漱过后,所有婢女都退下了。
卓离郁手上拿着一碗白米饭,把妙星冷喜欢吃的菜夹进了碗里,直到碗里装不下了,这才走到床榻边。
妙星冷挑了挑眉,“你要喂我吃吗?”
“阿星不乐意么?”
妙星冷张开了口。
卓离郁把饭菜塞进她的口中。
而就在这样的温馨时刻,房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殿下,辰王殿下气势汹汹地要闯进王府来,也不等通报,态度强硬,我等已经拦不住了。”
卓离郁闻言,微一挑眉,把手中的饭碗递给了妙星冷,“我最近与他好像也没有产生过矛盾,不过,他既然来势汹汹,一定有原因,我先出去看看,省得他破坏这王府里的草木。”
妙星冷接过了碗,“快去快回,别等饭菜凉了。”
卓离郁离开了房间,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一道高挑的身影飞快奔来。
“八弟最近是皮痒了吗?”卓离郁云淡风轻道,“我这齐王府的规矩是什么你都忘了?想要进府,得等着通报,我批准了才行,你这样蛮横闯入,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媳妇欺负我媳妇的时候,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卓子城冷笑一声,“让你的王妃出来见我,我要找她问问清楚!”
“阿星在吃饭,没有闲工夫陪你胡闹。你倒是解释解释,我媳妇怎么欺负你媳妇了?”
“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王妃?她肯定心知肚明。”卓子城绷着一张脸,满脸写着不高兴,“就算你的功夫比我高,你媳妇的功夫比我媳妇高,我们也是不怕你们的,想仗着武功高来欺负人,就别怪我背地里耍阴招。”
这话完全等于是挑衅了,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要暗地里找麻烦的意图。
卓离郁闻言,不为所动,“说重点,前因、后果。”
阿星欺负司空夏?他想象不出来是怎么样个欺负法。
司空夏是巾帼队队员之一,也是巾帼队的翘楚,平日里跟阿星相处得还算愉快,昨日也来参加婚宴了,今日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态度?
面对卓离郁的疑问,卓子城回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我只知道阿夏发脾气了,我上去问了问,她说她就是个傻子,被你的王妃耍得团团转,欺骗了感情。这难道还不严重吗?我今日就是上门来讨说法的,作为阿夏的未婚夫君,绝不能让她受气。”
“嗯,的确是男子汉的做法。”卓离郁先是赞许了一句,后又道,“所以你是来找阿星打架的吗?”
卓子城:“不是……”
他一个男人找女人打架听起来都有点荒唐,他只是要揪着妙星冷去司空夏面前赔礼道歉。
“也是,男人不能主动找女人约战,既然是咱们双方媳妇之间发生的矛盾,咱们便来帮她们解决,你若是答应我了,我亲自带着阿星去认错道歉。”
卓离郁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影已经闪出去了。
卓子城额头上的筋跳了一下。
卓离郁摆明了就是要找借口把他打出去,没有半点要带着妙星冷去承认错误的态度。
眼见着卓离郁逼到了身前,卓子城不得不抬手对敌。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余招,卓子城渐落下风,觉得再这么下去,真的会被打出去。
“我是来讨公道的,你却不跟我讲理!”卓子城呵斥一声。
卓离郁道:“我这分明就是在跟你讲理,你不是满心不爽吗?给你一个发泄的机会啊。”
“你有本事站着让我打,这才是让我发泄!你打我打得这么爽,这叫发哪门子的泄?”
卓子城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已经动上手了,索性就不客气,反正卓离郁也不会让着他的。
两人动手的过程中,折断了不少树枝,花圃也被捣得乱七八糟,清风一过,花叶满天飞。
齐王府里的人看见了,也不前去劝架,反而兴致勃勃地围观。
高手打架难得一见,比劝架更要紧的,是观战。
反正两位殿下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顶多就是辰王殿下被揍个鼻青脸肿而已。
妙星冷吃完饭了,这才出门查看情况。
眼见半空中两道人影打在一起,她喊了一声——
“先停一停,把话说清楚。”
卓离郁护短,不管什么人来找她麻烦,都要让她把一顿饭吃完,对待前来挑衅的人,先打了再说。
卓子城强闯齐王府,卓离郁也确实有理由‘教训’这个不懂礼数的皇弟。
妙星冷开口阻止的时候,卓子城已经吃了不少拳头了。
“要打架我奉陪,你怎么能打我的脸!”
卓子城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疼痛感,也想打回卓离郁的脸,却是拳拳打出,拳拳落空。
“一开始打的时候,也没有商量过不能打脸。”卓离郁收回了招式,后退几步,站定的时候,扫了一眼周围的花草树木,道了一句,“这些被破坏掉的景致,你都得赔给我。”
“赔你的头!”卓子城即使打输了,气势上也不愿输一截,眼见着妙星冷出来了,眼神立即瞪了过去。
妙星冷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微微一笑,“殿下,还是坐下来谈吧。”
“好啊,我正想听听你的说法呢。”
卓子城走到了树边的石桌旁,坐下。
“我刚才依稀听见,你是为了阿夏来的。”妙星冷此刻依稀猜到了原因。
卓子城说她欺负司空夏,大概是因为司空夏已经知道真相了。
墨宝说过要帮忙解释,但是显然,解释完了之后,没有劝住司空夏,司空夏依旧是生气的。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了
墨宝和司空夏都对飞天大盗极有好感,墨宝知道真相的那会儿,都想抄家伙打人了,司空夏的脾气也没比她好多少,再加上被欺骗的时间还更长一些,没理由不怒的。
“我今日去找阿夏,她在自己的府里摔杯摔碗的,气得连饭都吃不下,我上去询问原因,反倒挨了一顿骂,让我别多管闲事,我再三追问,只问出了一句,她说,都怨你,都是你的错。”
妙星冷道:“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所以本王才要来亲自询问你原因。”
妙星冷垂眸思索。
司空夏已经知道真相,固然生气,也没有把真相往外传开。
因为她知道,飞天大盗的真实身份一旦传开,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她怨恨自己欺骗她的感情,却仍然帮自己保守秘密,面对辰王的时候都不泄露。
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也是一个理智胜过情绪的人。
这一点,还是得要感谢她的。
“我会亲自去向阿夏道歉。”妙星冷道,“我跟阿夏之间的确有点矛盾,但,我会让她原谅我的,这件事情就不劳辰王殿下操心,要是她不原谅我,你再来找我麻烦也不迟。”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卓子城冷哼了一声,“如果她不消气,本王的确还会来。”
边上的卓离郁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再来挨一顿打么?”
卓子城:“……”
“据我所知,八弟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让你的那位准王妃对你倾心,她本人大概都不太满意这桩婚事,如果不是因为抗旨要面临惩罚,她早就抗议了。”
卓离郁说到这,淡淡一笑,“你好失败。”
卓子城瞪大了眼,目光几乎能喷火。
卓离郁踩到他的痛处了。
他的确可以娶到阿夏,但是阿夏不喜欢他,阿夏倾慕的一直都是那个死飞贼。
“眼见着大婚都快到了,还没博得准王妃的好感,可真不是一般的失败。”卓离郁继续补刀,“你追求姑娘的本事实在太烂了。”
卓子城拍桌而起,“关你什么事!”
本来还想动手的,可一想到自己刚才挨揍了,便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气,不出手,省得吃亏。
回去以后要好好算计着该怎么对付他。
可卓离郁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暂时打消了他的怒火——
“原本还想传授你一点儿技巧,但是看你态度如此恶劣,还是算了。”
“什么技巧?”卓子城下意识询问道,“莫非你有什么高招让阿夏对我产生好感?”
卓离郁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致,“我这王府里被打烂的花草树木……”
“不就是一点钱吗?赔给你就是了。”卓子城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你这一身伤,不就是博取怜悯的好办法了吗?”卓离郁慢条斯理道,“你追求司空夏这么久,还不明白她?她有满腔正义,却被贵女的身份拘束,总是听从父亲的命令呆在家里,越是这样,就越是渴望行侠仗义,越是渴望自由,越是不服管束。”
“的确是这样。”
“这样的姑娘并不好驾驭,因为她天生有主见,不喜欢服从长辈命令,不愿意被人操控人生,你强行用婚约把她和你捆绑在一起,只会让她想要逃避,你就不能正儿八经地放下姿态,诚恳地求爱?”
“我表明过心意了,可她不理会我,她说,可以与我做朋友,这种说法我可不爱听。”
“你太急于求成。”卓离郁挑眉,“你为何不先答应下来做朋友?只要她不讨厌你,还是可以慢慢打动的,女子最需要的是被在乎和被尊重,因此你要谨记一点,不能勉强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只要让她感受到被尊重,她对你就会另眼相看,比如,你可以跟她说,推迟婚期,直到她愿意接受你为止,或者,问她想干什么,你都陪着她去做就是了。”
“推迟婚期?”卓子城面上划过一丝犹豫。
本来觉得,要娶到阿夏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没准娶过来之后,阿夏就回心转意了。
“哪怕推迟到明年后年,你也得等。”卓离郁继续道,“两情相悦是很难的,你真的不该计较再多等一两年,你不推迟,她心里也许会想着该怎么逃婚,婚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反之,你推到久一点之后,她会觉得,她还有很长一段自由的时间,她压根就不用再考虑逃婚,她甚至会有些感谢你,她不会蠢到看不出来你在为她着想。”
“也许,是我太急迫了……”卓子城垂下头,“她真的会因此而感谢我吗。”
“会。”妙星冷接了一句话,“你皇兄跟我,从来都不是被婚约捆绑,我是亲口答应下来的,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隔阂,如果他问都不问我,就直接要娶我,我会觉得很不爽。阿夏是有点叛逆的,所以更需要被尊重。”
“行。”卓子城道,“我试试。”
“你带着一身伤走出去,她八成是要关心一番的,你就趁机说点煽情的话吧。”卓离郁道,“现在你明白了吧?皇兄打你是为了你好,你这顿打肯定挨得值,你若是敢记恨我,背地里跟我耍什么阴谋,可千万别怪我毁你姻缘,你若是对我和你皇嫂客客气气,作为兄长,我还是愿意在你迷茫的时候指点一二的,你也用不着太客气,随便带点厚礼来就可以了。”
“……”
从来没见过把人打了,还管人要礼物的。
卓子城平时就觉得这七皇兄不太好说话,今日更是发现,他还有些无耻,并且无耻起来也面不改色。
不过,这些话也就只是在心里说说,嘴上什么都没说,而是转身朝着王府外走去。
司空府不远,他很快就到了司空府,见到了司空夏。
“你怎么这副模样?”
司空夏见到他的时候很吃惊,因为他的脸颊都肿了。
“我去齐王府帮你讨说法,直接闯进去了,被我皇兄打的。”卓子城道,“白星说了,她会亲自来找你道歉。”
司空夏闻言,连忙让下人拿来了金创药。
“阿夏,伤在脸上,我自己看不见,能不能帮我上药?”
司空夏本来没打算帮的,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受的伤,也就没拒绝。
她帮他擦着药,道:“其实,我跟白星之间的矛盾不用你插手,你明知道齐王不好招惹,又为何要送上门讨打。”
“谁欺负阿夏,我就要打谁,我像是怕拳头的人吗……嘶”
膏药敷在伤口上有点刺激感渗入,让他吸了口冷气。
司空夏道:“下次不用你帮我出头了,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跟我还数什么人情?我用得着你还吗?”
“我自己想还。”司空夏道,“你可以向我提个要求,但,别太过分,得要我能做到的。”
卓子城望着她的脸庞,突然道了一句:“阿夏,你是不是不太想嫁给我?”
司空夏怔了怔,随即道:“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陛下赐婚,又岂能收回?”
卓子城连忙接话,“旨意不能收回,但婚期可以推迟啊,我仔细想过了,不能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光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有什么意思,不如推迟到明年?我自己会去向父皇提的,如果明年你还不愿意,我再往后推,行吗?”
“真的吗?”对于他的说法,司空夏感到不可思议。
“真的,阿夏,我想让你自由得久一点,你或许还不了解我,但我并不觉得自己会令你失望,只是希望……你不要立即否定我。”
司空夏回过神来。
原本婚期在下个月,她还觉得挺烦的。
可既然卓子城这么说……
她应了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