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那种……”宁梓言的话才说到一半,脸色却忽然变了。
他看了佟卿歌一眼,道:“有人来了,我先躲一下。”
话音一落,人便消失在了佟卿歌的视线之中。
佟卿歌半眯着眼,快步走到床边,在床上躺了下来。
才刚盖好被子,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佟卿歌佯装熟睡,并未转过头去看来人。
那进来的人,赫然是方才离开的炎君砾。
“火儿,你睡着了吗?”炎君砾走到床边,低声问。
炎火儿用右手揉了揉眼,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你怎么又回来了?”在恢复记忆之前,她没叫过他三哥,如今恢复记忆了,更不可能会叫他三哥。
“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所以过来取。”炎君砾笑了笑,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外头有两个宫女被人点了睡穴,你这里没出事吧?”
“什么?”佟卿歌猛地坐起来,语调急切地问道:“有人被点了睡穴?那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些有看到不是暖心阁的人在这里?”
见佟卿歌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炎君砾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佟卿歌的脑袋,道:“没有,或许是有小贼闯了进来想偷东西吧。”
佟卿歌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那那闯进来的小贼还真够蠢的,竟然敢跑皇宫里来行窃。对了,你不是说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吗,可有找到?”
炎君砾没有答话,而是走到桌子的一侧,从地上捡起一块色泽温润的碧色玉佩,将之拿起来,在半空中晃了晃。
“你好好休息吧,东西找到了,我也该回了。”即便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可长时间单独相处,对她的名誉也会有损的。
佟卿歌并不确定炎君砾是不是故意将玉佩遗落在这里的,但她很明显是不能够真的去问炎君砾。
不管是否故意,她都只能当做是无意。
“炎君砾,你把我带回来,是为了让我嫁给景云对吧?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并不是景云不是吗?”
虽然被炎君砾给弄来了大炎王朝,可对炎君砾,佟卿歌并没有太多的怨恨。
一路上他是怎么对自己的,她都记得很清楚。
炎君砾顿时愣住,他真没想到火儿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来。一时间,他倒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沉默了半响,炎君砾才道:“火儿,你……怎么会知道你以前喜欢的人并非景云?”
佟卿歌笑了笑,道:“宫里头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在少数,我会知道,很奇怪吗?”
炎火儿的名声在大炎王朝那么响亮,想打听点事情还不容易么?
而且,即便她不主动去问,只要时不时的出去溜达一下,也是能够听到许多有意思的东西的。
对于佟卿歌给出的答案,炎君砾并未生疑。
“镇国大将军虽然不错,可毕竟是一介武夫,你性子火爆,与他并不适合。”炎君砾淡淡的解释道:“云世子他的品行不错,性子也算是比较温和的,如果能够嫁给他,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炎君砾承认自己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他并不想把真正的炎火儿找回来,怕的就是万一自己的父皇忽然反悔,不把火儿嫁给云世子,而是随便给她找个不堪的驸马。
以火儿对镇国大将军的感情,要她嫁给他人,无异于是在逼她去死。
一年前,她在知道父皇有将她指给云世子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走,他怎么可能会狠得下心去把她找回来?
在外头待了一年,火儿如今的性子与以往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而且,她现在过得不错,与其把她弄回来面对这些纷纷扰扰,倒不如就让她继续过着那种平淡的日子。
“炎君砾,你其实很讨厌我对吧。”佟卿歌忽然笑了起来,“你只看到了景云好的一面,却没有想过,以他那般优秀的人,又怎会甘愿娶我这种女子?若我真嫁去景王府的话,恐怕根本就活不过三个月吧,以景云的手段,要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除去,根本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你觉得,以景云的骄傲,他可能会接受我吗?”
佟卿歌也不知自己在难过些什么,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与炎君砾相处了好几个月,甚至也已经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了,可到现在,却发现他只不过是把自己当做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当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挡箭牌……
这种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让人难过。
真正的炎火儿与炎君砾的感情一定很好,否则炎君砾便不会冒险把自己弄来,当做她的替身,为她当去这一切的纷扰。
炎君砾一滞,他忽然发现,被佟卿歌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竟然会觉得十分难过。
那种感觉,他从来都未曾体会过,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沉默以对。
“不过,我还得感谢你,起码你把我弄来这里,不是为了让我嫁给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而景云又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佟卿歌觉得大炎王朝的皇帝其实很蠢,对于景云这样的人,不好好拉拢也就罢了,竟然还想以这样的方式来给他难堪。
那样骄傲的男子,尤其是会一再容忍的?
在恢复记忆之前,她确实不明白景云为何在见到自己之后便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而现在,她明白了。
恐怕在那时,景云的心里就已经开始生疑,佟卿歌甚至在怀疑,六公主拿给她的宁梓言的画像恐怕也是出自景云之手。
他那时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就是佟卿歌,所以便想到用宁梓言来刺激。
若真是那样的话,她还真得要好好谢谢景云了,若不是有宁梓言的那副画像,她恐怕至今还仍然以为自己便是炎火儿。
佟卿歌越说,炎君砾的心里便越不是滋味。
“火儿,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景云的话,那我就去劝父皇放弃这个念头吧。”这句话炎君砾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等真的说出来之后,他才觉得有些后悔。
能让他冲动的人真的极少,火儿是一个,佟卿歌是第二个。
“你觉得你劝得了吗?除非你成为大炎王朝的皇帝,不然,你便没有那个资本。”
关于大炎王朝的那个皇帝,她也曾了解过,一个固执到让人难以接受的糟老头儿,但凡他决定了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
哪怕炎君砾是他最宠爱的一个皇子,想要他改变主意,都是极难的,否则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炎君砾忽然恨透了现在这种无力感。
明明很想做些什么,可却惊觉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以往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不得了了,什么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可事到如今,他才忽然发觉,从前的自己真的太过天真了。
若没有高于世人的权势,那边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心中对那个位置忽然升起一种名为渴望的东西,这一刻,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炎君砾的心性。
“你等着,在你嫁给景云之前,我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给你看的。”炎君砾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佟卿歌却是被他的这句话惊呆,她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以她对炎君砾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对那个位置抱有任何想法,可现在他竟然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说出了要坐上那个位置的话来,他是不是被自己气昏头了?
“佟卿歌,你还真是不得了,竟然能够让炎君砾都如此失控。”宁梓言那略带酸意的声音忽然从佟卿歌的身后响起。
佟卿歌回过头去面对着宁梓言,皮笑肉不笑地道:“比起这个,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要怎么才能安然回到月城吧。”
安阳城距离大易王朝的地界实在太远,若是直接逃掉的话,恐怕还没来得急到大易王朝的地盘,就已经先被炎君砾的追兵给逮到了。
要离开这里,就必须先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炎君砾绝对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蠢货,想躲开他的追查,真的很难。
她虽然对自己的化妆术有着绝对的自信,可这个世界的变数实在太多,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她并不想轻举妄动。
因为,一旦逃走失败,她恐怕就很难再有机会离开安阳城了。
吃醋归吃醋,宁梓言也明白现在想要把佟卿歌带回去恐怕极为不易,更何况,月城里还有个祭司等着他们。
“这两天先委屈你继续待在宫里,我会想办法的。”此次来安阳城,他并没有带太多的人马。
若要回去,就势必得召集人马,以防万一。
“炎君砾大概已经有些起疑了,即便你身处宫外,也给我小心点儿,我可不想暴露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的事情。”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却被佟卿歌以极其别扭的方式说了出来。
宁梓言不傻,自然听懂了她话语中的关心。
“你放心,在把你带回月城之前,我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宁梓言颇为自信地道。
以他的本事,想要躲过炎君砾的盘查并不难,更何况,现在的炎君砾,还不会明目张胆去查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