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忙碌了一天,又紧张了半宿,林纾不知不觉眼睛发涩,思绪也模糊起来……
见皇后犯困,赤焰又拢了拢披风,让她睡得更舒适一些。
等到皇后睡熟了,怕她着凉,这才将她抱起来,来到后殿,放她在床上躺下,拉了一旁的锦被盖好。
一宿风雨,几个孩子并未回来。
第二日清晨雨停了,林纾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赤焰已经没有了踪影,问起拿衣服过来的古月,才知道夫君一夜未睡,此时已经早朝去了。
问及几个孩子,古月道:“昨夜大雨,搜寻不便,兴许他们找地方就近投店休息了,派出去的人还在寻找,现在雨停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结果,这一等又是一天,愁得林纾连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赤雅再来已是暴跳如雷:“蓝墨这小子实在过分,就算昨夜下雨,不便回来,如今天已经放晴,早该把我女儿带回来了吧!”
林纾心乱如麻,也没有心思答话。
赤雅道:“莫不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见我洛儿囚禁起来了,因此不敢回来?!”
听了这话,林纾沉默不下去了:“你说的什么话啊!洛儿是蓝墨的表妹,他待她如同萌萌一般疼爱,怎么会欺负她?”
“说得轻巧,他是个多情好色的性子,也许早就觊觎我家洛儿的美色了。堂兄妹之间又如何?这天下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不敢追的姑娘吗?”
“我相信蓝墨还是有道德底线的,依照我的了解,她对单纯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兴趣……”
赤雅不屑一顾:“你看人何时准过了呢?在你眼里这世界上有坏人吗?”
“蓝墨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三代以内旁系血亲都是不能为婚的,他懂得分寸,不像这里表兄妹是可以结婚的,你且信我,他绝对不会乱来。”
赤雅严厉道:“等洛儿回来,我马上让我皇兄向薛囯提亲,将洛儿嫁给薛囯太子薛睿,绝对不能再等!至于蓝墨,他如果不思悔改,我们丹国的皇室绝对不能再留他!”
林纾内心暗自叫苦,薛睿喜欢的是婉儿,婉儿喜欢的是楚狂,薛囯那边已经够乱的了,如果赤雅一意孤行要把洛儿嫁过去,只怕会乱上加乱,无论是薛睿还是洛儿都不能幸福的。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激怒了赤雅,说不定她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结果这一等又是一天过去了,眼见天黑下来,仍是没有蓝墨几个孩子的消息。
按照派出去的人反馈的信息来判断,只怕这几个孩子已经不再京城了。
若是在京城,这一天一夜的时间,早把丹京找了个底朝天,断然不会见不到人影。他们一行是五个人,即便随意走在大街上就很醒目,若是在京城找不见,定然是已经离开了京城。
这让林纾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究竟是去了哪里?即便要出去游玩,也该和她打一声招呼的,怎么能够擅自离京呢?
正如赤焰所说这孩子虽然性子桀骜不驯,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难道是遇到了坏人,被绑架了不成?
不会啊!自从蓝勋以及那些乱党剿灭后,可谓是天下太平,谁人敢对这么重要的几个人下手呢?
这岂不是和丹国墨国做对吗?!
盘查各个城门关卡,才知早在昨天下午便有一辆华美的马车出了南门,扬长而去。
具守城门的兵吏所描绘的情景,正是宫廷所用的马车。
赤雅勃然而怒:“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不知道拦住?!”
赤焰摆手让前来禀告的宫人下去后,这才开口道:“我们丹京四通发达,商贸繁荣,若不是有紧急事件,在白天自然是城门大开畅通无阻。宫廷御用的马车,谁敢阻拦?只怕连盘查都不敢吧!”
赤雅已经急红了眼珠,只怕小洛再不回来,她就该杀人了,“可眼下怎么办?都是蓝墨那小子办的好事!他究竟要做什么?!”
赤焰安抚道:“皇妹稍安勿躁,他要做什么,只能等派出去的人查明了才能知道。”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我洛儿受了委屈,我非杀了蓝墨那小子不可!”
赤雅发下狠话,见林纾呆坐在一旁不语,怒火又往上撞:“若不是你平时纵容着这个逆子,岂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若是我洛儿少了一根毫毛,我赤雅和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赤焰一把拦住赤雅:“雅儿,此事岂怪得了皇后?马车上除了洛儿,还有萌萌、嘉怡和墨麟,难道皇后不比你着急?”
“皇兄,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
赤焰面沉似水:“此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有资格下定论?雅儿,你先回去,有消息朕会让你通告于你!”
赤雅一语不发,赌气离去,林纾仍呆坐在那里,眉头紧锁。
赤焰握过皇后的肩头:“公主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朕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和着急。”
林纾喃喃道:“我知道的。这几个孩子任凭哪一个出了事情,我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纾儿啊,纾儿,你总是这么善良,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朕宁肯你像皇妹那边大吼大叫将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哪怕是无理取闹也好,你这样独自承受,只会伤了自己。”
“赤雅公主也没有说错什么。若是我多管着些蓝墨,或者压根而不信他,不让他和那几个孩子在一处,岂会发生如今的事情?先前因我没有管教好新儿,让他做了错事,害死了红莲,又苦了相忆。现如今,明知道蓝墨这孩子不靠谱,我还轻信他,我当真是该死!”
“纾儿,你不必这样想。你明知蓝墨是朕和霖姝的孩子,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且他也不是你抚养长大,又何必如此苛责自己呢?!若说是责任,也全是朕的。”赤焰将皇后揽在怀里,一声轻叹。
几日下来,林纾瘦了几圈。茶饭不思,晚上整宿的失眠,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
刚开始赤雅还每日到皇宫发脾气,后来索性不来了,看样子无论几个孩子是否完好地回来,她也不打算和皇后再来往了。
这一日又是大雨倾盆,连着几天的连阴雨,林纾感觉胸口都要闷得炸开了。
看着外边白茫茫一片的雨帘,听着头顶不时滚过的雷电,林纾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不停的下雨,即便马车过去留下的痕迹,也会被很快冲刷掉。下雨的天气,人总会变得莫名的急躁,不会留心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即便他们在什么地方停留过,只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留意到。
见皇后紧握着双手站在门口,眼神阴郁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古月拿了披风过去:“娘娘,门口风凉,还是在殿中坐吧!如果有几个孩子的消息,宫人们会第一时间禀告的。”
林纾点点头,回到了殿中的座椅上,枯坐在上面,喃喃自语:“他们究竟会去哪里?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娘娘,你还是吃些东西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住的。”对于皇后此时的状况,古月不无担心。
是的,自己不能倒下,她要等着孩子们回来。
林纾接过古月捧到跟前的银耳莲子粥,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见皇后肯吃饭,古月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刚要交代宫人去拿厨房新作的几样小点过来,一个宫人面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出了什么事情?”林纾紧忙放下了粥碗,“可是有二皇子他们的消息了?”
“宫外传来消息,说二皇子乘坐的马车找到了……”
林纾霍然站起身来:“在哪里找到的?他们人呢?”
“当时找到马车的时候,是在一处偏僻的郊野,未见二皇子几人,只是马车被烧毁了大半,若不是马车上残留着宫廷御制的字样,以及洛郡主的发簪,还无法确认这是二皇子几人乘坐的马车。”
“什么?!”林纾脑子当时一阵眩晕,“怎么会找不见人……那马车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烧毁……洛儿的发簪又怎么会落在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事情啊!”
“娘娘……”古月紧忙搀扶住身体止不住颤抖的皇后,摆手让宫人赶紧下去。
“古月……洛儿他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林纾感觉浑身发冷,已经有些站不稳身体。
“有两位皇子在,应该不会有事的,也许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只要人没有受伤就好。”古月安抚道。
“古月,你现在马上去询问清楚,让他们务必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尽快找到洛儿他们几人……”
“是,皇后你先回后殿躺会儿吧!你现在脸色很不好,再这样强撑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你不用管我,这宫人为何说得不清不楚,你还是去御书房,看有没有更详尽的情况吧!”林纾心急如焚,推了古月往外走。
“好,我这就去询问清楚,娘娘一定要稳住心神,先不要着急。”古月不放心有交代了一句,这才急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