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是如此刺耳,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冷地说:“你太自信了!在正义和邪恶之间,我选择正义;在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我选择中国。所以,在你和王磊之间,我选择王磊。”
    田中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在他嘴巴还没合拢之前,我己飞快走出门去。
    好不容易追上王磊,但他走得很快,连头都不回。
    我在后面下气不接下气地喊:“等等我,你等等我。”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你回去吧,我不会给你幸福。而田中,除了婚姻,他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急切地说:“可我,想要的就是婚姻。”
    他生硬地说:“对不起,我也不能给你婚姻。”
    我颤声说:“为什么?你并没有结婚,为什么不能给我婚姻?”
    他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根本不爱你!”
    我的心不由一沉,迅速跳到他面前,愤怒地望着他,嘶哑着声音说:“你说什么?请你看着我的眼晴,你再说一遍?”
    他并不看我的眼晴,却再次重申请:“因为我根本不爱你!”
    我命令道:“请看着我的眼晴!”
    他只好很不情愿转过脸来,我立刻尖叫道:“你不爱我,为什么你的眼圈会红?为什么你会流泪?”
    他咬了咬嘴唇,沉默好久,终于说:“因为,我怕我不能给你幸福。”
    我愠怒地说:“我最后再说一次,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幸福的!”
    他足足瞪了我有三分钟。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大喊:“王磊,杨海燕,你还不快走,警察还在到处抓人呢。”
    我吃了一惊,看到技术部的两个工程师正气喘吁吁地朝我们跑来。王磊这才意识到身在险处,连忙拉起我的手,飞也似地向出租屋跑去。
    刚一进屋,他便把所有物品和衣服胡乱收捡进行李箱和提包里。我立刻傻了眼:“你这是干什么?”
    他头也不抬道:“离开这儿!你也快点,拿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了。”
    我一直是个节俭的人,哪一件都舍不得扔。所以最后,我整理出了满满两大皮箱和三个提包的行李。王磊无法,只好拉着一个大皮箱,将三个提包胡乱搭在肩上。我则拉着一只小皮箱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我问他:“去哪里?”
    他果断地说:“广州!”
    我提议道:“不如去北京或上海吧,在广东我呆够了。”
    他摇摇头:“这两个城市我都去过,很让人失望。治安最乱的应该是广州的东莞,贫福悬珠最大的绝对是深圳,腐败最多的是北京,而上海,不说也罢。”
    正说着,我接到于慧电话,电话中,她似乎也很着急:“海燕,我们准备去广州,你们呢?”
    我连忙说:“我们也去广州。”
    于慧马上说:“徐峰怕现在做公车不安全,不如我们一起打车去吧。”
    我征求王磊的意见,他肯定地点点头:“让他们过来,我们到路口拦过路车。行李太多,出租车放不下。”
    跟于慧一说,她也爽快地答应了。四个人汇合后才发现,他们带的东西比我们还要多,这也难怪,我们才租房几个月,他们己经租房一年多了呢。
    四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一路狂奔,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人一多,便不再象刚才那样恐慌了,徐峰解嘲道:“看,我们象逃难似的。”
    这时,己是傍晚时分,天色阴沉得可怕。更可怕的是,街道上不时警车驶过。我们更加警惕起来,专捡比较偏僻的路段走。一路上,我们看到很多带着行李的人面色惶恐地跳上公车,这些人,几乎都穿着樱之厂的工衣,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所谓的过路车,就是从广州拉货来深圳,然后又从深圳空车回去,司机为了赚钱,空车回去时,一般会沿路捎带行人。这个时候,正是过路车回广州的高峰期,我们很快拦了一辆广州的小四轮,连价都不讲,匆匆坐了上去。
    就这样,在深圳生活了一年零八个月之后,我又匆匆逃离了它。
    一路上,关于这次罢工,我们四个人有很多话想说,但因为司机的缘故,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于慧他们是奔他哥哥于涛去的,于涛在广州天河的SP村开了一家黑网吧。
    听说我们在广州并没有熟悉的人,于慧热情地说:“不如一起去我哥哥那边吧,这么晚了,也不好找房子。”
    我和王磊很是感激:“我们正愁到广州没地方落脚呢。”
    徐峰苦笑道:“谢什么谢,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
    小四轮刚进广州市区就停下了,本想加钱让司机多送一段,但司机说,他还要赶回公司。没办法,我们只好又将大包小包拎下车,走到路边等公交车。这时,己经快11:00点了。在我们旁边,零零散散站着几个等车的人。
    正等得不耐烦时,就看到两个骑自行车的人在我们旁边一个IC电话亭边下了车。只见他们从各自的背包里拿出工具,走进了电话亭。开始时,我以为他们是电话亭维修人员,但后来越看越不对。只见他们扭开电话下面的螺丝,抽出一块象电路板的东西。
    整个过程,他们动作熟练,神情自然。所有等车的人都看着他们,但他们完全视而不见。将那个象电路板样的东西和工具放回背包,只听其中一个人欢快地说:“搞定。”
    于是两人走出电话亭,骑上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我好奇地走过去,看到电话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便拿起电话,但电话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王磊赶紧将我拉开,责备道:“傻瓜,哪里还能打?别看外面好好的,里面早就空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我吃惊地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和徐峰并排站着,一只手却伸到徐峰身后,试图掏他的钱包。王磊大喊道:“徐峰,注意钱包!”
    徐峰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口袋,“帅男人”的手没来得及从他屁股后面拿开,正好被他抓了个正着。徐峰虽然比“帅男人”矮半个头,但他以前练过武术,所以,“帅男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抓在手里,立刻动弹不得。
    于慧问:“要不要送他去派出所。”
    徐峰却说:“看看我钱包里东西有没有丢。”
    于慧看完钱包说:“什么都没有丢。”
    徐峰便放开“帅男人”,和气地说:“你走吧。”
    “帅男人”冷哼一声:“你还算懂事。”说完,扬长而去。
    我和于慧齐声问:“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察?”
    徐峰摇摇头:“把他交给警察,除非我脑子进水了。”
    王磊附合道:“你做得对,要是真的送进去,说不定人家没事,你还要被关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