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浮欢不明白杨氏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既然她问出口了,想必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盛满了马鞭草的篮子,问道:“大嫂说的应该是这个吧?这是我在来的路上,从一个小姑娘手里买来的!”
她把花篮放到桌上,摆弄着里面的紫色小花。
“那丫头瞧着怪可怜的……”
温浮欢抬眼看向杨氏,见后者神情略有些为难,便歪头问道:“怎么?大嫂莫不是闻不惯这凤颈草的味道?”
话虽是这么问,但温浮欢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杨氏在山中以采药为生,而这里又漫山遍野都长满了凤颈草,她若是闻不惯,就不可能在山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
果然,杨氏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瞒你说,其实是你大哥他……不喜欢凤颈草!”
“大哥?”
这下,温浮欢更不解了。
杨氏在桌旁坐了下来,慢声细气的道:“听说你略通医理,想必也知道凤颈草有清热解毒和活血化瘀的作用,当初你大哥在我家里养伤,每日用的最多的便是凤颈草,所以倒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只是有些怕见了,以至于后来一沾染凤颈草,他就会不受控制的浑身一切红疹子。”
“这样啊!”
温浮欢恍然,心里同时多了一层疑虑,但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她把凤颈草连带花篮一起收了起来,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以后小心些,再不拿凤颈草去大哥面前了!”
“多谢!”
“大嫂客气!”
两人寒暄了片刻,杨氏便起身告辞了。
温浮欢站在廊檐下,望着女子缓步远去的背影,幽声问道:“刚才杨氏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隔壁房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百里炎抬步迈了出来,走到她旁边,和她并肩而立。
“听是听见了,不过今日瞧薛将军的神色,倒并不像是对凤颈草有什么厌恶或者害怕的情绪。”
“杨氏是薛大哥的结发妻子,两人的夫妻感情十分深厚,她对薛大哥应是最了解不过的!而我与她是初见,她没理由撒这样的谎来骗我!”
“阿欢的意思是?”
温浮欢眯起眼,语气掂量着道:“这个薛大哥……有蹊跷!”
……
翌日清早,温浮欢借口有要事相商,让百里炎前去议事堂把薛莫风请了过来。
薛莫风急匆匆的赶来,却见她坐在院中柳树下的石桌旁品茶,双眼微阖,似在感受清风的吹拂,端的是一副悠闲惬意的姿态。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温浮欢听到动静睁开眼,向薛莫风笑了笑。
“不知道欢儿表妹让百里贤弟这么着急的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啊?”薛莫风压下心底的不悦问道。
温浮欢挑了挑眉,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石凳。
“大哥请坐!”
薛莫风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温浮欢倒了一杯茶给他,这才凑近了些,神秘兮兮的道:“大哥可知,和晋除了告诉我秦琅的消息,还告诉我了另外一件事!”
“哦?”薛莫风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事?”
温浮欢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细声道:“他说……你们军中有奸细!”
薛莫风坐直身体,一脸严肃的道:“和晋的怀疑不无道理,早在之前,秦将军就向我提起过这件事,说根据泄露的消息来看,奸细不仅是军中之人,很有可能身份地位不低,因为普通的士兵很难接触到战略部署一类的秘密!”
他有些懊恼的朝石桌上砸了一拳,叹气道:“……如今战事紧张,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者有效地法子,就贸然怀疑军中将领,只怕会让将士们寒心呐!”
“大哥所言甚是,不过欢儿倒是有个不错的法子,应该可以一试!”
“哦?”
薛莫风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什么法子?你且说来听听!”
温浮欢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大哥别着急啊!先喝口茶,听我慢慢给你说!”
薛莫风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光了里面的茶。
“欢儿表妹快说吧!到底是什么法子?”他催促道。
温浮欢没有开口,而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他,直把薛莫风看得心虚不已。
“表妹看什么呢?”他不解的问道。
“大哥没有喝出来这茶水有什么不对吗?”温浮欢幽声问道。
薛莫风心下一惊,故作镇定的问道:“什么不对?”
温浮欢把自己的茶杯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我在这茶水里……”她抬眸,直勾勾的盯着薛莫风,一字一句的道:“放了一味草药——凤颈草!”
薛莫风心里一阵莫名其妙,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原来是放了凤颈草啊!就是你昨天买的那些对不对?我说这茶水的味道怎么和原来有些不一样呢?”
“薛大哥不是不能碰凤颈草的吗?我听大嫂说,你一沾染凤颈草,就会浑身难受,甚至没有办法呼吸……”
温浮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疑惑道:“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薛莫风明白自己露出了马脚,忙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不,你误会了,是凤颈草的药效慢了些,我现在已经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
他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用力的扒着石桌,面色苍白的望着温浮欢,质问道:“表妹为何明知道我不能碰凤颈草,还让我喝掺了凤颈草的茶呢?你究竟想做什么?”
温浮欢冷笑了一声,眼神凌厉的射向薛莫风。
“这话该我来问大哥才是吧?”
“你什么意思?”薛莫风皱眉问道。
温浮欢起身走到他面前,倾着身子道:“我刚才是在骗你的,这茶水里根本就没有掺入凤颈草!”
“什么?!”
薛莫风顿时明白自己中了计,可惜已经太晚了。
温浮欢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锋利的尖头直指向他的脖颈,只消稍稍用力,便能割破他的喉咙。
“你不是薛莫风!”
温浮欢语气肯定,眼神逼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