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簪子刺入宇文佑的心口时,苏银狐没有丝毫的迟疑,然后拔出簪子刺入自己心口。
她缓缓的倒在宇文佑身侧,拼最后一点点力气道:“我不能拥有你的生,我要拥有你的死。”
微微一笑,美的倾城,闭上眼睛,再没有睁开。
大概是因为剧痛,一直昏迷的宇文佑突然苏醒过来,愕然看着身侧的苏银狐,再看看自己的心口,什么都明白了,轻唤一声:“银狐!”
苏银狐毫无反应,倒是外间等候的兰猗听见了他的声音,奔了进来发现宇文佑在龙床上挣扎欲起,兰猗凝固在当地似的,只要她动一动手,这个公输拓乃至公输家族的仇人便可立即毙命,可是,她就那样凝固着,只等宇文佑看见了她,喊道:“快,快传太医!”
她奔到苏银狐身边,摸了摸她的脉,叹道:“苏娘娘已经……”
宇文佑呆呆的看着苏银狐,半晌方道:“把外头那些人都叫进来。”
兰猗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叫他们作何?”
宇文佑按着心口的伤处,气息只剩下微弱的一丝,撑着道:“她是你带进来的吧,她弑君,你也难逃罪责,你叫那些人进来,朕就说此事与你无关。”
因为没有力气,宇文佑的话如同耳语,可是,兰猗已经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一股巨大的洪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浪接一浪的拍打着兰猗,她把持不住,晃了晃,她虽然没有杀宇文佑,可是她带苏银狐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宇文佑,命悬一线,宇文佑还替她着想,兰猗扑了过去,抱住宇文佑道:“我来救你。”
宇文佑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想用力,可是毫无力气,兰猗却没有脱离,由着他握着,听他道:“苏银狐就像上元佳节的烟火,让我过目不忘,而你却是一粒种子,种在我心底,慢慢的发芽,慢慢的长成一棵大树,风吹来无法撼动,雨打来无法撼动,就那么固执的生长在我心底,兰猗……你才是我毕生所爱”
兰猗的眼泪终于决堤,奔流而下,手按在宇文佑心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抓过龙床上的幔帐用牙撕开一个口子,然后撕成一条,迅速给宇文佑包扎着,可是宇文佑体内的毒已经攻心,气息越来越弱,眼睛只睁开细细的一条缝,轻轻道:“我知道为了公输拓你一直想杀我,可是你一直没下手,是不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哪怕是那么一点点。”
他自称“我”而不是“朕”,他是卸下了皇帝这一伪装回归到一个真实的人。
兰猗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声嘶力竭的高喊:“来人啊,快来人!”
所有的人都进来了,包括一干太医,可是宇文佑终究还是未能撑住,弥留之际下了唯一一道圣旨:“苏妃是朕所杀,追封为后,与朕合葬。”
兰猗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苏银狐,于此苏银狐就不是弑君之罪人,不必遭受死之后还要鞭尸的惩罚。
圣旨下,群臣跪拜。
然后太医们使劲浑身解数,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宇文佑,这天傍晚,回到家里的兰猗站在庭院里看寒鸦归巢,管家茂生急匆匆赶来禀报:“宫里来人了,皇上……驾崩。”
是什么在心口抓了下,兰猗不得不佝偻着身子,静静的站了一会子,方道:“我知道了。”
皇上驾崩,举国服丧,可是宫里却开始热闹起来。
孟太妃拿着先皇的那道册封太子的圣旨去了承天宫,并喊来一干大臣,她站在御座旁边,对着一干素服的大臣宣布:“九王乃先帝册立的太子,而今皇帝驾崩,九王当得继位为皇帝。”
所有大臣愕然。
继而是一片哗然。
就在身穿龙袍的宇文偲给人推着来到承天宫之时,突然听得一声炮响,震得承天宫都在摇晃般。
孟太妃吓掉了手中的圣旨,到了御座前刚想坐上去的宇文偲也吓得跌坐在地,忙问:“怎么回事?”
噔噔噔跑进来几个宫廷宿卫,因宇文偲是督政王,所以向他禀报:“反贼快攻进来了!”
所有人皆大骇,同时乱成一锅粥。
就在此时,兰猗由白马西风、顾纬天、张纯年、沈蓬庵等人陪着走了进来,孟太妃觉着不妙,手指她怒道:“你是草民,如何能进承天宫!”
兰猗淡淡一笑,从身侧的秋落手中接过一个黄绸包袱,打开,取出一本书,正是宇文佑费心珍藏的那本“传国秘籍”,她将书交给顾纬天,道:“你来给大家读一读。”
外面炮声隆隆,震得琉璃瓦咔咔作响,震得檐头铁马叮叮当当,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就在这炮声中,顾纬天从头开始高声诵读起这本传国秘籍,上面说,前陈皇帝暴政,民不聊生,各地英豪揭竿而起,而分别镇守南北边陲的宇文霸、公输磐也纷纷响应,两个人是好友,商定一旦推翻前陈便同坐天下,因为是训练有素的将军,势如破竹的直逼京城,眼瞅着京城攻破前陈灭亡,宇文霸不想同公输磐同坐天下,就设下一计,说邻国前来援助陈,他要公输磐前去拦截援兵,公输磐不知是计,带兵而去,宇文霸就进了皇宫,宣布称帝。
等公输磐回到京城时发现上当,大怒,想同宇文霸拼个你死我活,可这个时候宇文霸竟然推出了自己的亲妹妹宇文晏晏,问公输磐是要江山还是要宇文晏晏的性命,公输磐深爱宇文晏晏,无奈放弃了江山选了美人。
为此宇文霸也怕公输磐乃至公输家的后人报仇,遂写下这本书,目的是提醒后世子孙,谨防公输家族。
顾纬天读完,承天宫鸦雀无声。
孟太妃突然道:“那又怎样,这江山还是宇文家的,九王是先帝册封的太子,就该继承帝位。”
兰猗迎着她走过去,朗声道:“宇文家坐了百年江山,就是轮,也该轮到公输家,更何况宇文家历代皇帝皆为暴君,置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才惹得天下豪杰揭竿而起,既然宇文家的人不配做皇帝,就该把江山交还给公输家,我保证公输家世世代代,爱民如子。”
孟太妃冷笑:“你凭什么保证?”
突然一声炮响,兰猗顺势道:“我凭这个。”
孟太妃大怒:“你是反贼!”
兰猗轻笑:“我是在收取宇文家欠给公输家的债务,若你执迷不悟,你和你儿子的性命都是这债务的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