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一行四人又分别被押下了车。
在依晴的一番翻译之下,两个男人耸了耸肩,然后掏出了身上所携带的武器,峰子身上只有那一个个的小楔子,那是他一贯的武器,倒是冷慕洵居然随手就掏出了三把手枪。
那其中的一把就是当初他救下她的那把枪吧。
荷枪实弹的男人搜完了冷慕洵和峰子的身,便转向了依晴和晚秋,依晴的脸色一变,“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那她呢?”
“她们是女人,你觉得一个还抱着小兔子的女人有杀人的本事吗?”冷慕洵微带着揶揄的口气,却是不想让这些男人靠近依晴和晚秋.
“不行,给我搜。”
晚秋的身子向后退了一退,不,她不要他们搜她的身,即使是换作女人也不许,因为,她的口袋里还有几粒那小楔子,那是之前藏在身上留作防身用的,那也是她仅有的防身之物了,“别碰我。”明亮的眸子看着对面向她走来的男人,她胃里那恶心的感觉又来了,很不舒服。
“搜。”几个男人才不管她说什么,一下子就将晚秋围在了当中。
慌乱的憋向冷慕洵和峰子,她怕极了。
那眼神就如同她怀里的那只小兔子,弱势的带着几多的无助。
就在男人们的手要落下去之际,空气里同时传来两个低吼,“住手。”
那是峰子和冷慕洵的。
峰子是为了依晴吧,因为一旁的依晴也遭受到了如她一样的命运。
那为首的男子瞟向了冷慕洵和峰子。
“依晴,你过来,我想跟这位先生单独谈一谈。”冷慕洵不疾不徐的说道,明明是被人押解着,却一点也没有虎落平阳的感觉,倒是气定神闲,让人不可捉摸。
他的气场让那男人点了个头就应允了,于是,依晴、那个男人还有冷慕洵便一齐走向了一旁较为偏僻的地方,谁也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只看着他们再不停的说着,可声音却压得极低极低。
半晌,冷慕洵一脸微笑,倒是那男人涨红了一张脸的走了回来,然后一挥手便示意那些人住了手,很快的,依晴和晚秋被押在一起,冷慕洵和峰子又分别被押在另两部车上。
身形被推上车的时候,晚秋终于松开了怀里的小兔子,“去吧,去到森林里,那里多美。”这里,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不美,一点也不美。
许是睡饱了,晚秋已经了无睡意,却也隐约的猜出了什么,也许,是与那六个人有关吧。
车子,很快就抵临了一个山庄,几个人被鱼贯的押下车,然后被送入了一个地下室,一人一间,谁也看不见谁,谁也不知道谁都发生了什么。
密封的房间,只有一个透气孔,食物和水从一个小门送进来,小小的空间里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晚秋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只记得她吃了两餐饭,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特别的关照,她觉得送来的饭菜应是剩的或者是馊的才对,可是,每一次送来的食物都是不相同的,饭菜也还能下咽,每每有饭菜送上来,她都一一的吃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相信峰子,还有冷慕洵吧,在没有见到白墨宇之前,她不能倒下。
三天了,就是这样的生活,她被困在了那个房间里足有三天,因为,从透气孔她可以感觉到室外白天黑夜的变化。
她没有其它三个人任何的消息,当有人前来送饭的时候,她每次都试图问些什么,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理踩她,或者,他们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吧。
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被雪藏在了这地下室里,也许永远都见不得光。
可是这样想的时候她又觉得她还是有希望的,因为,这样的她留在这里根本就是浪费这里的粮食,既然他们让她活了,那就一定有活着的价值。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的清晨,当她房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送进来的却不是饭食,而是一个人的手势,示意她跟着出去。
手心里是一个小楔子,几天了,那小东西从未离开过她的手心,湿湿的早就被她的汗意沁透了。
她从容随着那人出去,沿着地下室的台阶而上,很快就到了更上一层的大厅,红木盘旋的楼梯,一步步走上了二楼,前面的人停在了一个房间前轻轻的敲了一下门,然后低声向门里道:“人带来了。”
“进来。”低沉而冰冷的男声,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能够杀人一般,只听着都让人不寒而粟。
那人随即就推开了门,然后向晚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晚秋可以进去了。
眼前是明亮的书房,一面墙都是书柜,书柜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有的,甚至还是很古老的线装书,那是多久以前的书了?
而另一面墙上则是字画,一米左右的距离便横挂着一幅,可见这书房的主人有多喜欢这些了。
而这些,并不是最令晚秋惊奇的,惊奇的是这些东西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写着中文的,徐徐走过时,她已经看到了那些书上的字。
那些汉字,她认得。
而书房里的没有第三人便告诉她,这里不需要翻译,她面前的这个人会说汉语。
这便好,至少让她少了些许的麻烦。
从她徐徐走入书房,这是她第一眼望向那个临窗而坐在书桌前的男子,她以为这样的地方这里的人一定都是虎背熊腰,看起来凶神恶煞一样,因为,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在他们眼里,没用的人跟一只蚂蚁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方正的脸形,鼻直口阔,一双浓眉下是炯炯有神的黑眸,看他的样子最多不过三十五岁,跟冷慕洵和白墨宇的年龄不相上下。
晚秋微笑的站在书桌前,她递出手,“你好。”
男人却耸了耸肩,根本没有出手,只任她的手举在半空中,不过,却也是回她以微笑,那笑意顿时冰封了他原本看上去有些慈和的脸庞,说实话,有一瞬间,晚秋失神了,这男人很帅,一身的迷彩服让她想起了沙逸轩,竟是有些军人的样子,可是,她知道这男人不是军人,而他既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小人物。
男人只笑,依然没有说话,眸光落在她举在半空中的手,白皙而又纤细。
手腕微酸,也许是几日不见阳光,她的脸色多少有些苍白,“呵呵,原来你的一切并不好,恭喜了。”既然他不应她,她便不客气了,漂亮的丹凤眼直射向男子,“我从不与运气不顺不好的人握手的。”说着,她徐徐的就要放下手腕,不卑不亢的话语至少回收了她的一些尊严。
“等等……”她的话语才落,男人的眸光便犀利的盯上了她的手,这是自她进来之后他说过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有两个字,却也代表了进步,大手递向了她,“你好。”
晚秋本能的想要逃,可是手指被桌前倾身而来的男人一下子握住了,他的动作很快,快如豹子一样,竟是让她没有避过,一瞬间,她惊出了一身的汗意。
这里的人,果然不是白给的,个个都是有些身手的,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指尖一颤,迅速的传便全身,说句实话,她心里多少还是畏惧的,毕竟,她现在所面对的是横走在金三角的大毒枭。
幸好,男人只是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便松开了,然后绅士的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
晚秋从容的坐下,她的衣服有些脏,还是被关进地下室里所穿的那套衣服,但是因为每天晚上都会有人送上一桶冷水,所以,她的身上很干净。
男人已经优雅的靠向了身后的大班椅,他很高,目测和猜测最少也有一米八五,真不懂他这样看起来一表人才的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这问题才闪在脑海里,她就觉得自己错了,白墨宇还不是一样的看着斯文吗,可是,他当年居然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还清了冷慕洵上千万,那样的数目要贩卖多少的白粉呀,她不敢想了。
晚秋静静的坐着,她不出声,只是无畏的迎着男子的目光,坦然的就象是一个看客而不是他们抓来的人。
他不说话,她亦也不说。
良久,倒是男子沉不住了气,“那六个人是不是峰子杀的?”
果然,是因为那六个人才惹出了祸。
心思百转,她想这样的问题她对面的男人一定也问过其它三个人,或者是其中的谁,她此刻若是随意说,几个人的回答不统一就会祸从口出,那便,不回答,于是,她轻声道:“人不是我杀的,所以,囚了我就是犯法,虽然这儿的王法是你,但是,你觉得这样对待你手下人的朋友,是不是有些没义气呢?”微微的倾身,她的手肘支在了桌子上,这是乌坎,白墨宇就在这里,这是峰子亲口告诉她的。
“呵呵,白墨宇的朋友吗?”
果然,男子说出了白墨宇的名字,那三个字让她心口一跳,“我想见他。”
“凭什么你说要见我便让你见呢?”
“你不是想让他做那些事吗?”她挑眉低问,微弯的唇角带着笑,似乎吃定了这男人对这个感兴趣。
果然,男人的手指不停的点在桌面上,似乎是有些烦躁,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不过须臾,他便道:“你知道吗,只要那家伙想干,他一个月卖出去的量比我派出去的人一年卖的量还多。”
所以,他把白墨宇当成是宝贝吧。
看着她的眼睛,男子又道:“你若是能劝动他,那么,那六个人的事我帮你摆平。”
“那六个人不是你的人?”晚秋诧异,还以为那是他的人。
男人后仰,“呵呵,不是,是我大哥的人,这不,他打电话过来,那其中的一个是他亲戚,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
这些话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冷慕洵谈过,不过,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四个人平安无事,而她又能见到白墨宇,“好,我答应你会尽量劝他,可是,我不保证他会听我的劝。”那是三年的煎熬呀,细数下来就是一千个日日夜夜。
其实,她真的不想劝。
却又不能不接下这个差事,那六个人,真的遇见的不是时候。
“好,一言为定。”这一次,却是男人的手递向了她,厚实的,带着些微的薄茧,在一触之后他便移开了,“我是伍洛司。”
“你是中国人?”晚秋再一次诧异,她看着他有些象又有些不象,可他的名字分明就是中国人的姓氏。
“呵呵,一半是,一半不是,我祖父是中国人,不过,我祖母却是当地的人,我母亲也亦是。”
她懂了,他是混血,据说混血儿都是很漂亮的,果不其然,伍洛司真的很帅气,想来,他是承了父辈的基业,这样算起来他走上这一行也就理所当然的了。
可是,白墨宇真的不该走上这一行。
伍洛司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她道:“出去。”
不知道那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知道至少要给他时间处理那六个人的事情,也只有处理妥当了,他才能让她去见白墨宇。
什么,都只能等待,人在人家的屋檐下,能保全自己就算不错了。
蓦的,就在晚秋就要走出书房的时候,身后突的传来了伍洛司略带磁性的声音,“小秋……”
小秋。
她一怔,他是在喊她吗?
他知道她叫做仲晚秋?
“你认识我?”没有回头,晚秋沉声问道。
“哈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怪不得墨宇那小子栽了……”
晚秋这才从伍洛司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原来,他在喊出她的名字之前是不知道她是谁的。
身后,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男人的影子投注在她面前的门楣上,他转眼就到了她的近前,一手递给她一样东西,“这个给你,我想这世上应该是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劝动他了。”
她的眸光落了下去,那是一款男式的手机,那是白墨宇的手机,她只见过外形和颜色,从没有拿到过她的手中,可现在,伍洛司却是递向了她,迟疑了一下,“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你不需要知道。”说完,那款手机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而伍洛司已先于她优雅起身离去,只一抹高大的背影落在她的眸中,原来,这里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是野蛮的,至少,还有一个伍洛司是懂得优雅的。
手攥着那只手机,就好象见到了白墨宇一样,至少,她手上有一点属于他的东西了。
晚秋走出书房的时候,伍洛司已经三言两语的吩咐过守在门外的人了,那人做着手势示意晚秋随他而行,却是沿着楼梯走到了三楼最里的一个房间,她的人才一进去,门便立刻被关上了。
有些苦笑,如今的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人还是被软禁着,只不过不再是地下室而是这看来有些奢华的房间了。
拿着手机走到窗前,开着空调的房间里不冷不热,拉开窗帘迎着阳光,她将那枚手机放在了掌心中,然后轻轻一触就开了手机。
既是伍洛司要给她看,那这手机上就一定有她必须要知道的东西,否则,他不会给她的。
悦耳的音乐声随着开机而响起,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马上看到的会是一个重磅炸弹一样。
眸子,紧盯着那闪烁着的屏幕,紧接着,一幅画面静静的映在眸中。
白墨宇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女子垂首坐在葡萄架下的样子。
女子的脸部明显的打了马赛克,可是,那坐姿,那身形,还有那个位置,她知道屏幕上的女子是她。
目光向下移动,照片的最下方写着两个字:小秋。
所以,刚刚伍洛司才试探的喊了一声小秋,心底一酸,晚秋的泪顷刻间就潮湿了眼眸,就是怕被人发现了照片中的女子是她,所以,他故意的打了马赛克,这天底下叫秋字的女子何其的多呢?
是的,若不是亲眼见到她再知道她认识白墨宇,谁也不会想象到那屏幕上的女子就是她吧。
那应该是在八年前,是她第一次到白家去找梁淑珍的时候所拍,那时的她还梳着马尾,竟是不曾想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甚至还留下了那些年少时她的照片。
她一点也不记得那曾拍过她的照片了。
她懂了,伍洛司是想用这个告诉她,她要劝白墨宇根本是易如反掌,只要她想,白墨宇一定会同意的。
可其实,她也不想。
因为,做那些事他本身并不开心,那是在痛苦中在煎熬中迅速的敛财,可那些钱,用了,也是一辈子的债。
那是良心的债。
……
房间里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女人的睡衣和衣服,全部都是崭新的,却不适合她,她一向喜欢简单,随便的取了一件睡衣去了洗浴间,她要好好的洗个热水澡,什么,都等见到白墨宇再说,现在什么也不能乐观了。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手中握着的还是那小楔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用到,可是习惯性的,她只要攥在手心里就觉得安全。
打开窗,眸光扫过可以看到的一切,她想要知道峰子、冷慕洵还有依晴在哪儿。
可是,她搜索了许久也看不到关于他们的半点踪迹。
难道,他们还在地下室?
她只希望伍洛司能快点的摆平那六个人的事儿,只是不知道他口中那个所谓的大哥会不会听从他呢?
什么都是未知,一切都是悬在空中的,一点也不踏实。
舒适了,安逸了,可人还是被软禁着,她不能走出这房间一步,门口,始终都站着两个男人,每一次从锁匙孔望出去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们象雕像,因为,她从来也没见那两个男人动过。
好在,这房间里有书,让她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一天。
两天。
她没有关于其它四个人的任何消息,除了每次来送饭的,她没有看到一个熟识的面孔。
而伍洛司也再也没有会见她。
心底,有些烦躁,毕竟来了乌坎已经有八天了,她真的耗不起,她想孩子们,发疯一样的想诗诗和果果。
手中的手机却是打不出电话的。
而且,这样的地方她也不能打孩子们的电话来让人发现孩子们的存在。
被知道了,其实就是威胁。
她要保护她的宝贝们,她爱她们。
第三天了,晚秋还在安静的等待,却是心急如火。
锁匙孔外,那两个男人还是笔直的站着,晚秋淡然的开了门,然后冲着那两个‘雕像’道:“给我盒烟。”
她想吸烟,很想吸。
都说那玩意能提神,她就提提自己的神吧。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然后冲着她点点头,居然是听得懂中文的,或者,跟着伍洛司久了,多少都能懂一些吧,这样的地方会听中、缅、泰和老挝的地方话也很正常吧。
一盒烟很快就拿给了她,拿过去走回房间,吞云吐雾着,连带的还有咳,她是真的不会吸烟,只吸了半根就再也受不住的掐灭了。
看着手中只吸了一半的烟头,她缓缓走到窗前,若是这烟头能烧了这地方多好,那她就自由了,也能出去这个房间了,可是,她知道没有这个可能。
掐灭了的烟头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笔直的向窗外的草地上坠落下去。
三楼,所以,她扔了就往床前走,还是看书吧,可是,才走一步就听到了窗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谁扔的烟头?”
是伍洛司,心里一喜,终于听到伍洛司的声音了,晚秋回转到窗前,一点也不迟疑的,“是我,抽不惯,你这儿的烟太烂了。”可其实,那人给她的烟是软中华。
“呵呵,是吗?”男声从楼下传来,仿佛他的脸上还带着如同那日般的微笑,只是,她却看不到了,冲到窗前的她只看到了伍洛司的背影,他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一身的迷彩服衬着他格外的有型和挺拔。
“是的。”她看着他的背影低低的回应他的话,却知道他根本就听不见了,因为,他已经走进手下已打开的大厅大门而走了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原来,只是片刻间的惊喜。
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房间里住上多久。
多优越的房间也不好,因为这里是属于伍洛司的地盘。
身子一仰就躺在了床上,枕头下掏出了那款白墨宇的手机,她突然间是那么的想要见到他,还有冷慕海和峰子,他们人呢?难道八天了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吗?
她不信她从前眼中的男人会是这么的弱势。
闭着眼睛,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忽而是诗诗和果果,忽而是白墨宇,而后,竟然闪出了冷慕洵……
天,她居然又想到了他。
不该想的。
就在晚秋心思迷乱的时候,门,一下子响了。
有人在敲门,那声音比起之前送饭的那个女佣的敲门的声音有些高,让她下意识的就坐了起来,手中的手机也瞬间就塞到了枕头下,“进来。”她的房间从来不在里面上锁,因为,她觉得没必要,这样的地方,只要伍洛司想了,他随时都有可能捏死她,只要他不想,就谁也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门,应着她的声音而开,高大的身形让晚秋一滞,有点没想到,居然会是伍洛司。
心底,已经狂跳了起来。
他是才回来的,她刚刚看到他的车子了。
那么,是不是那六个人的事已经摆平了呢?
目光炯炯的看着伍洛司,她道:“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墨宇?”
伍洛司挑挑眉,“小秋,还没那么快。”
才起的惊喜又灭了去,她颓然的垂下眼睑也不看他了,“那请你出去,等有消息的时候再来通知我。”原来,伍洛司也不过是个饭桶罢了,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下颌,却瞬间就被一根泛着凉意的手指抬起,混血的眼睛真好看,却是写着什么她所读不懂的东西,伍洛司冷冷的声音飘来,“你知道那六个人中为首的一个人是谁吗?”
她想摇头,下颌却被伍洛司紧紧的扣住而动弹不得,可她,偏就是不想说话,她讨厌这男人这样强势的对她。
再是弱势,她也不想卑微,紧咬着唇,努力的忽视伍洛司手指的力道传递给她的痛意,好痛。
良久,两个人就是这样对视着,她一动不动的回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似的,可是看了许久,什么都没有答案。
终于,伍洛司松开了她的下巴,然后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去洗个澡。”
说完,他大步的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他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她洗澡?
难不成是要把她献给某个男人或者是他自己吗?
她一下子慌了,如同小兔子一样的蜷缩在床角,那虚掩着的浴室仿佛进去了紧接着带给她的就会是梦魇一样,她害怕走进去。
很快,天黑了。
夜色铺陈在周遭,开着的窗子让房间里闷热无比,额头上滴下汗珠,这鬼地方太热了。
可她没去洗澡。
门,又被敲响了,这一次是她习惯听到的敲门声,“进来。”她知道她若是不应,那门外送饭的女子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礼貌的行为真的是匪夷所思。
可强盗终究还是强盗,伍洛司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她不能被他的外表所骗到。
门开了,托盘随着女子闪入了她的眼帘,鼻间没有嗅到预期的饭菜香,“仲小姐,先生说你沐浴应该好了,请你换上这身衣服。”
漂亮的湖水蓝的晚礼服,这样的山野之间也有这样的衣着吗?
晚秋有些不信,可是那款式分明就是。
摆在晚礼服旁的是一双同色的高跟鞋,两只鞋子上还缀着水钻,那绝对不是假货色,那是真的,此时还闪着光茫。
晚秋迷糊了。
若是要把她献给某个男人,那应该让她穿的是睡衣而不是这种礼服吧,这种礼服只会在很重要的场合才会用到,想不到伍洛司倒真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物。
“小姐,请你换上,十分钟后请随我去楼下。”
晚秋的目光继续停留在晚礼服上,她第一次的问向女人,“要带我去见谁?”是那个被献出去的男人吗?
她有些怕,更不想去。
“先生说小姐下楼就知道了。”
是呀,到时候知道也晚了。
她真的不想去,“我可不可以不去?”想了,便问了出来,明明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她却还是问了。
“先生说,是你想见的人。”
晚秋一下子就跳到了地上,然后接过了女人手中的托盘,“你出去。”而她则是放下托盘冲进了洗浴间,她要洗个澡。
突然间后悔刚刚没有听伍洛司的话去洗澡了,不洗,身上真的粘腻的难受,这里的气候一天洗个十次八次澡都纯属正常。
只花了两分钟,她就冲洗干净了自己,拿着手巾光`裸的走出浴室,托盘上的晚礼服漂亮的就象是一种诱`惑,拿在手上比了比,应该是合身的,轻快的穿上,尺寸刚刚好,就好象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样。
而鞋子,也亦是。
长长的发随意的挽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些蓬松的意味,她就这样的走出了房间,时间,刚刚好是十分钟。
没有任何的修饰,却宛如一个蓝色的精灵一样走在走廊的过道里,让那守在门前的两个男人眼前一亮。
她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轻音乐,优扬悦耳,夹杂着音乐的还有低低的絮语声。
原来,这是一场party,根本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心一下子轻松了,沿着楼梯盘旋而下,她象是一个女王般的很快吸引了大厅里的人的视线。
晚秋在搜寻着。
一个个的陌生面孔闪过,她还没有看到她想见到的人。
终于,她看到了伍洛司,随即是峰子,然后是冷慕洵。
真的是他。
继续的寻找依晴,才从一个角落里看到依晴朝着峰子的方向走去,想来依晴是才去了洗手间才回来的。
三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很好,穿着也是光鲜,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最后知道今晚上的这个party。
快步的旋下楼梯,眸中却是难掩失望,没有白墨宇,真的没有他。
她才要走向峰子问问情况,伍洛司却朝着她微笑的走来,他的手中端着的是一只高脚杯,酒杯里透明的液体让她不自觉的暗猜着那是什么酒。
也许是威士忌。
“小秋,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走近她,手中的酒杯一扬,引着她朝着与峰子和冷慕洵相反的方向而去,竟是,距离他们越走越远。
而他们,居然是没有一个人朝她走来。
八天了,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
他们只是在原地站着,偶尔耳语几句,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的。
眸光一直瞟着冷慕洵的那个方向,以至于伍洛司停了下来她也不知道。
她还在朝前走着,以为有伍洛司在别人都会让路,可是,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却突然间的传来声音,“洛司,就是这个女人吗?”
晚秋倏的站住,这才发现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男人,这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有些象她想象中的那种大毒枭的样子了,微启着唇,伍洛司还没介绍,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大哥,嗯,就是她。”
男子转身,随手从一旁的侍者的托盘中端了一杯葡萄酒递向晚秋,然后,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的问道:“她真能劝动姓白的?”
“我想应该没问题,所以……”
晚秋蓦然觉得这个伍洛司口中的大哥有些眼熟,似乎自己有见过他,可是一下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掩饰住心底的猜疑,她道:“我不确定,可我,会尽力。”
“呵呵。”男人龇牙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让晚秋差点吐出来,“不错,行,老二,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过,若是她说不动,那帐我还是要算,我弟弟不能就这么的白死了。”
弟弟?
原来,那六个人中竟有一个是这位大哥的弟弟,细细的在脑海里搜索着,是的,那六个人中真的有一个与这个男人长得神似,怪不得刚刚见了他时她觉得自己好象在哪里见过呢。
也怪不得伍洛司会交涉了这么长时间,她是说什么也没想到那六个人中的一个会有这样的身份。
手指上一凉,那大哥手中的葡萄酒就抵在她的手上,“喝了它。”
这酒,她必须要接,她说什么也不能驳了这大哥的面子。
冷慕洵和峰子杀了他的弟弟,他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手接过,想起这位大哥是从不断走过的侍者的托盘上拿过的酒,她什么也没想的就将那一杯酒一仰而尽。
入口,是微微的甜,这葡萄酒很好喝。
她的酒杯才从唇边移开,那大哥便大声的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够爽快,我喜欢。”随即便冲着晚秋的身后一挥手,那手势让晚秋下意识的回身望向那个方向,刚刚好的正是冷慕洵和峰子的所在。
晚秋此时才发现峰子和冷慕洵的一左一右各站了两个衣着光鲜的男子,看到大哥的摆手,便不着痕迹的走开了。
而与此同时,冷慕洵和峰子也是并肩向着她的方向迅速而来。
她明白了,他们刚刚之所以没有迎向她是因为他们还受人制肘。
大哥的手势所代表的就是暂时的放过他们,但是,如若她劝不了白墨宇,那结果可能又会改写。
怔怔的看着峰子和冷慕洵,八天了,过去的好象不过是生命中的一瞬间罢了,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整整煎熬了八天。
眸中有些潮,等到这一刻真的不容易。
大厅里觥筹交错,男人与女人们不住的攀谈着,也把这里变幻成如同t市那般的亮丽华美,如果不是知道,她真的不相信这里就是罂粟的源头。
头,突的有些晕,让她举起手来下意识的想要扶着什么,身旁,伍洛司轻轻的环上了她的腰际,却是一股力道带着她徐徐转身,她看不清了身后的峰子和冷慕洵,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迷朦,朦胧胧的如诗似画,再也不真实了一样。
天气很热,让她的手轻扯了扯晚礼服大开的v字型领,怎么这么热?
伍洛司就这样的环着她招摇走过人群,而他们的身后,那位大哥的目光始终也不离晚秋的背影,甚至无视他身边的女伴。
大厅的一个出口,伍洛司终于松开了环在晚秋身上的手,迎面,是两个本地的女子,伍洛司也不知道对她们说了什么,该死的,这一次他没有说中文,而是叽哩呱啦的说着她听不懂的什么话。
两个女子点头,然后便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身体,愈发的热,热得让她只想要脱下身上的这件晚礼服,朦胧间,身后似乎有人高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已听不真切,只随着两个女子走出了大厅,转弯,她消失在了男人们的视野中。
一个小角门,踏出去时,那室外的夜风让她多少舒服了一点点,可是躁热却又很快的攀升上来,走过一段鹅卵石的小路,眼前是一片林子,林子里有一间白房子,安静的就象是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晚秋被女人推进了虚幻的城堡。
花香飘来,那是罂粟的香,带着致命的吸引。
墙角,蜷缩着抖成一团的男人在抬头看到她的时候眸中先是明亮,可是随即的,却是黯然。
晚秋,你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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