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树去医院,单独见了周雅智。
不出乎意料,周雅智并不支持,他怒吼着:“瞎了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要死了!你根本不明白,她为了和你在一起,吃了多少苦!”
“跟着我,她只会继续吃苦。”赵亦树冷静道。
周雅智沉默,他了解赵亦树说得有道理,但这样是不对的。
他摇头:“亦树,我和你认识十多年,我一直为没能为你的病做什么感到很歉意,但今天我才发现,你病的不是身体,是心。把洛袅袅一次次拒绝门外的不是你的病,是你的心,你太狠了!”
赵亦树的眼圈红了,周雅智说得对,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不敢也不忍,让洛袅袅跟着他疲倦奔波。他趴在桌上,好久才抬头:“雅智,我只是不想拖累她,袅袅可以有更好的。”
“你怎么不知道,你可能是她的最好?”周雅智口气放柔了些。
赵亦树一愣,想到她趴在他胸口说,“你是我披星戴月的归宿”,他摇头,好的归宿,不要披星戴月,不用风尘仆仆,是风平浪静,河清海晏。
“亦树,别做后悔的事。”
“雅智,我就是不想以后后悔,现在才这样做,你也在医院工作,你看的还不够多吗?”
一场不会死又治不好的病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拖累和噩梦。
周雅智没再劝说,他也不懂劝说,何况,他看得到赵亦树的纠结,做出这个决定,赵亦树比谁还痛苦。
两人坐着,都神色灰败,面容惨淡。
这时,门被推开,洛袅袅进来。
她笑容满面地开玩笑:“赵亦树,为什么你来医院,不是先来找我,而是见别的男人?”
赵亦树:“……”
周雅智没好气道:“因为我年轻貌美,智商还比你高!”
这个傻姑娘,都要被卖了,还傻乐着!
“哟哟,老板您嫁出去后,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好吗?”
赵亦树看着他们师徒打趣,他神色已恢复如常,回头看她。
她穿着白大褂,她好看,穿什么都美,就连普通的白大褂,看起来都比别人多一分俏丽秀美。他笑着说:“袅袅,你穿白大褂真好看。”
“还行,本院最美医生就站在您面前!”洛袅袅乐呵呵道。
那边的周雅智几乎快听吐了,一本病历扔过来:“麻利地滚出我的办公室!”
“老板,你又更年期了,别这样,老得快!”洛袅袅顺手接过病历。
“滚滚滚!”周雅智把椅子转过去,实在无法面对这丧心病狂的一对,他要气疯了,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离开,赵亦树笑道:“现在我相信雅智真的在更年期。”
洛袅袅乐了,又说:“放心,就偶尔作一下,今天不知道谁惹他了。”
赵亦树眼眸一沉。
洛袅袅没注意,问:“对了,你怎么来了?”
“上次不是说要带你去许诺家吗?下班了没,咱们走吧。”
“好啊。”
许诺和莫铖住在樱园。
两人开车过去,按了门铃,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门。
是莫铖,围着条卡通围裙,看到他们,热情道:“来了,快进!”
他很高大,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有双神采飞扬的桃花眼,看起来就透着股风流劲,但身上围着一条很萌的卡通围巾,是《驯龙高手》的无牙,帅气中又带着丝可爱。
赵亦树简单地介绍:“莫铖,洛袅袅。”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许诺在二楼探出头。
“袅袅,上来坐,厨房的事让他们男人去做。”
莫铖赵亦树:“……”
莫铖苦着脸:“亦哥,你看到没,这就是结婚的下场,终身奴隶制啊!”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赵亦树对洛袅袅说,“你上去吧,我到厨房帮忙。”
“好好学啊,小赵子。”洛袅袅笑意盈盈。
莫铖赵亦树:“……”
洛袅袅上楼。
许诺家是复式,二楼有间玻璃花房,花房种满了白玫瑰,放了个小茶几,还有两张一看就很舒服的藤椅。
许诺看过来,笑道:“袅袅,来喝茶。”
她泡了两杯盐渍樱花茶,粉色的樱花绽放在白色的杯里,煞是好看。
洛袅袅看她,她见过许诺,但以前只是远远地看过,并不了解,只觉得很清冷也并不爱笑,今天细看,眉眼清丽,是个风和日丽的温柔女子。
许诺也打量她,能拿下赵亦树的女孩必定不一般,她真开心,赵亦树身边终于有人了。
她们初次见面,却并不陌生,反而都有些亲切。
“这茶真好看。”洛袅袅捧着茶,都有些不忍下口,怕破坏美感。
“美吧,我买了好多,等会儿你带一些回去。”许诺笑道。
“还是算了,我们当医生的,日子太粗糙了,上了手术台,”洛袅袅顿了下,想了下手术的画面,摇头,“吃饭都没时间,哪有空泡茶。”
“我们还不是一样,听着设计师真好听,去现场时,就是个民工,灰头土脸的!也就回家,趁有空暇泡下茶,假装自己还是个精致女子。”
“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洛袅袅才发现,原来许诺挺坦率的,她小小地反省下,以前不该讨厌她,还偷偷骂她。
她注意到茶几上放着几本母婴的书,惊道:“阿诺,你是不是?”
许诺很羞涩又有些幸福地点头,手下意识放在腹部:“刚发现还没几天。”
“恭喜啊,”洛袅袅由衷地祝福,“我是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的,但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好啊!”
“你们动作真快啊!”
“他喜欢孩子,”许诺有点害羞,又说,“你们要结婚了,也会很快的。”
这下轮到洛袅袅不好意思了,结婚?她也想早点和亦树结婚,不过还是等他住院后再说,反正也逃不了。
她笑道:“你先怀着,以后我再来请教你。”
这句说出来,两人又乐了,她们又七七八八聊了半天,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直到莫铖上来叫她们下去吃饭。
莫铖笑容满面:“老婆,我扶你。”
“不敢,我可不想被说是奴隶主!”
“哎,别这样,我可喜欢当你的家奴了。”
许诺洛袅:“……”
洛袅袅在一旁看得有趣,她可以想象莫铖的朋友圈是怎样秀恩爱的,她突然很想把莫铖介绍给周雅智,这可是花式虐狗啊!
四人坐好,一桌的菜。
看来有人有意炫耀,色香味俱全,很是丰盛。
洛袅袅惊了:“莫总,看不出来啊,真是好手艺!”
“当然,”莫铖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做奴隶的,必须有点看家本领讨主人开心才行,对不对啊,老婆?”
许诺大窘,忍不住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你有完没完?!”
真是无时不刻地秀恩爱啊……
洛袅袅碰了下赵亦树,说:“看到没,学着点!”
“学什么?”赵亦树幽幽地问,“学做菜还是学做奴隶?”
洛袅袅:“……都学!”
赵亦树莫铖许诺:“……”
四人都笑了,这一顿饭吃得很高兴。
特别是洛袅袅,把赵亦树在大厨指导下做的土豆丝全吃了,并不留余力地夸奖:“虽然朴素了些,但是健康,好吃。”
告辞时,莫铖夫妇送他们。
莫铖尤其热情:“亦哥,尽管来学,我不收你学费。”
赵亦树:“……”
洛袅袅大笑,还要说什么,被赵亦树拖走。
真是一入莫家深似海,一下从赵亦树变成小赵子,再多来几次,也就是终身奴隶制了。
莫铖看着他们离开,笑得甚是开心,亦哥谈恋爱了,终于不用担心他惦记着我家阿诺了。
一旁的许诺见了奇怪:“你怎么这么高兴?开心什么?”
“我高兴亦哥的女朋友没我老婆漂亮。”莫铖严肃道。
许诺:“……”
洛袅袅和赵亦树坐车回家。
车开到别墅门口,赵亦树让司机停下,他和洛袅袅散散步,消消食。
洛袅袅今天很开心,脸上带着笑,就不时看一眼赵亦树,又看一眼。
“怎么了?”
“我觉得今天咱们秀恩爱被比下去了。”她不满道。
赵亦树笑了:“你不知道,莫铖是爱妻狂魔,没人能比得上他,他最腻歪了。”
“可我也想,”洛袅袅顿了下,水上声撒娇道,“偶尔这么腻歪一下。”
赵亦树不说话了,洛袅袅又说:“而且,他好浪漫啊!”
今天,她和许诺讲了好多的话,把许诺莫铖怎么在一起怎么求婚都八卦了个遍,他还写了个什么99个理由,玫瑰为约,歃血为誓,听起来就觉得好美好浪漫!
赵亦树脸一黑,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被比下去,问:“阿诺有没有说莫铖那时候很渣?”
“有啊,特别渣,该打死!”洛袅袅义愤填膺,但下一秒眼中又闪现梦幻之光,“不过真的好浪漫。”
赵亦树:“……”真的不能跟女人讲逻辑!
他摇了摇头,没有理袅袅的碎碎念,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直到走到家门口,洛袅袅呆住了。
从大门开始,鲜花铺地,蜡烛引路。
灯全关了,只有淡淡的烛光闪烁着,赵亦树牵着洛袅袅走进去,花瓣直接铺到客厅的钢琴,暖暖就站在旁边,打了个粉红波点领带。
一切如洛袅袅要求的,鲜花蜡烛,赵亦树坐到钢琴前,为她弹钢琴,他们最熟悉都喜欢的《贝加尔湖畔》。
从第一个音开始,洛袅袅的眼睛就湿润了。
这个求婚真是太普通太一般了,可怎么办,她还是好感动,特别是他就坐在面前,为自己弹琴,看着她,满眸深情。
一曲毕,赵亦树站起来,轻声问:“团支书,现在我们浪漫吗?”
他的手心不如何时多了个戒指,真的是求婚,她一直在期待的求婚!
洛袅袅笑了,又有点想哭,讨厌,太突然了,她摇头:“不浪漫,太没诚意了,一看你就是抄电视剧的。”
“……是你要求这样的!”赵亦树有点委屈,“那怎么办,我现在给你写个终身奴隶制条约,做你一辈子的家奴?”
洛袅袅笑了,她被逗乐了,摆手:“不要这样。”
她下意识地去摸脖子戴的项链,有些娇嗔地说:“你跟我说句话。”
说罢,笑盈盈地看他,眼里全是期待和欢喜。
他会懂的。
赵亦树心一痛,觉得心脏像被人拿在手里使劲地揉捏,他明白她要听什么,项链上的字,她要他亲口对她说,她就在面前等。
赵亦树有些不忍看她,觉得痛得快喘不过气了,可他还是装作很正常很淡定,微笑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袅袅,你是我此生披荆斩棘的不负。”
“没听清。”
“洛袅袅,你是我此生披荆斩棘的不负。”
洛袅袅这才满足了,伸出手:“好吧,我就勉强答应你!”
赵亦树颤抖地把戒指戴在她葱白如玉的手指上,又轻轻地吻了下。
他站起来,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吻过去,很轻柔也很缓慢,像要把这瞬间全记住,记成永恒。
放开她时,眼泪几乎要涌出来,赵亦树又生生地眨回去,笑着说:“团支书,礼成了!”
“嗯嗯,”洛袅袅点头,“小赵子,进了我家的门,要好好干,要是表现好的话,我会给你升职加薪。”
“怎么加薪?”
洛袅袅想了想,勾勾手指,在他耳边很小声地说:“我们来耍流氓。”
赵亦树:“……谢谢大人,我会努力的!”
洛袅袅哈哈大笑,她觉得,他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太有默契了。
她蹲下来,拍拍一旁当见证的暖暖,说:“暖暖,看到没有,以后小赵子的三米之内要出现别的女人,就给我冲上去,咬!”
“汪!”暖暖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特别是漂亮的,越漂亮的就不能放过。”
赵亦树在一旁笑着摇头:“袅袅,你这是教坏小孩。”
“我这是捍卫我的合法权益!”洛袅袅一本正经道。
“汪!”暖暖又叫了一声,以示维护。
“看吧,暖暖也觉得我对!”
“好好好,你是团支书,你说的都对。”
“我现在是奴隶主了,请叫我女王大人!”
赵亦树:“……”
洛袅袅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乐呵呵道:“哈哈哈,终于把他们比下去了!”
莫铖再浪漫又怎样,亦树才是最棒的,她的男人才是最棒的!
赵亦树笑了,揉揉她的头发:“你这个傻子。”
他走在钢琴旁,倒了两杯红酒,说:“该喝交杯酒了。”
洛袅袅脸一红,但还是拿起高脚杯,和他勾着手喝了个甜蜜的交杯酒。
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她太高兴了,喝完酒,她的脸更红了,偏偏她还问:“接下来呢?”
“送入洞房。”赵亦树拿走她的酒杯,一把抱起她,走到卧室。
他把她放到床上,床上也铺满花瓣,尽是花的清香。赵亦树慢慢压过去,鼻对鼻眼观眼,问:“女王大人,我可以耍流氓吗?”
“讨厌!”洛袅袅娇嗔一声,但还是羞涩地点头。
赵亦树吻过去,还是很温柔,但比刚才更热烈,吻得洛袅袅头晕脑花。
一吻毕,洛袅袅喘着气,看着眼前的赵亦树,五官清俊,眉眼温柔,眸子带着丝丝暖意,这是她的男人,他可真好看。她着迷地看他,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还有点恐慌,好像,感觉好像……
她今天和许诺聊了很多过去的事,许诺提过,莫铖曾玫瑰为约,歃血为誓骗她入局,她承受不了,还曾让赵亦树催眠她,让她忘了莫铖。
催眠?在一个人的脑中抹杀掉另一个人的存在,多可怕,如果有天赵亦树催眠她,她是不是也会悄无声息地忘了他?而自己还一无所知?
洛袅袅不清楚现在的催眠术发展到什么程度,只知道赵亦树除了是个出色的心理医生之外,也精于催眠,那他……
洛袅袅心一紧,问:“你今天怎么开了窍了?”
又是求婚,又是玩浪漫,他作风可不会这么华丽。
“莫铖教我的,他帮我策划的。”赵亦树笑道,“不是你说,让我好好向莫铖学习。”
洛袅袅松了口气,但心里的不安惊慌还没见散去,她踟蹰了一下,还是问:“我听说莫铖第一次向许诺求婚,是骗她。亦树,你不会也要骗我吧?许诺说,你很厉害,成功地催眠了她,让她忘了莫铖。”
赵亦树心一惊,难道她有所察觉,都说女人的直觉非常可怕,他装作很无奈的样子道:“团支书,你想什么呢,我们又不是他们。”
说着,他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我怎么舍得让你忘了我,你这么好。”
洛袅袅看着他眼底的出血点,他的视力越来越差了,她还是不放心,说:“你发誓。”
“你啊,唉,”赵亦树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举起手,认真起誓,“我发誓,我赵亦树永远不会辜负洛袅袅。”
“永不负我?”
“永不负。”
永不负,这三个字说出口,赵亦树的心也像被捏碎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能乱做主张,不能搞小动作,催眠什么的绝对不可以。”洛袅袅又加了一句。
“好。”
洛袅袅满足了,又问:“亦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再分开?”
“不会,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
“我才不会赶你,这么听话的家奴哪里找。”
洛袅袅笑道,她放松了些,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太惊喜太开心,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像坐在云端上,飘飘的,头还有点晕。那点不安还是没散去,心里有不祥忐忑的预感,她想到什么,去拿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按了几下,似乎在打字。
赵亦树不高兴了:“这时候,你竟然玩手机!”
“等下,很快就好了。”
“做什么?”
“秘密!不能告诉你!”
赵亦树凑过去,看了一眼,似乎是个邮件界面,他一个激灵,拿掉她的手机,随手扔一边到一边。
“哎,你怎么这样,我还没弄完呢!”
“在床上不能玩手机。”
“那玩什么?”
赵亦树坦荡地指了自己。
洛袅袅脸一热:“……小赵子,你真是太不纯洁了!”
赵亦树靠过去亲她,身体力行地证明她所说的不纯洁,洛袅袅被吻得更晕了,傻乎乎地问:“亦树,我头好晕,是不是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晕眩?”
赵亦树没说话,只是抱着她,不住地亲吻,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唇,吻她的脖子,直到她闭上眼睛,安稳地睡过去。
她觉得头晕,不是因为幸福,是因为他下了药,他在酒里下了药。
赵亦树看着身下的女孩,她睡得像个天使,脸颊红红的,很动人。
“袅袅……”
赵亦树轻声念她的名字,着迷地看她,心里一阵绞痛。
这是他的团支书,以后还会是他的女王大人,可是,一切都到今天为止,因为他不能让她跟一个瞎子过一生。
赵亦树抱着她,把脸埋在她身上,记住她的味道,甜甜的水果味。
以后他和她再也不能这么亲密了,他会离开她,彻彻底底地离开,就像从来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那样。
而她,会忘了他,忘了有一个赵亦树,她曾这么深爱过。
赵亦树深情地凝视洛袅袅,眼里有泪。
团支书,如果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吗?会吧,你肯定会恨我,可是你也会忘了我。
忘了,忘了就好了。
好好继续你接下来的人生,你会很幸福。
你这么开朗这么阳光,身边有这么多亲人朋友爱着看着,他们会照顾好你,也会护着你的,将来你也会遇见一个真正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
至于赵亦树,就让他走吧,他做不了你的不负。
对不起,骗了你。
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可求婚的心是真的,如果可以,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家奴,我真想留在这里,和你有个家。
可是不行,真的不行。
对不起,袅袅。赵亦树轻轻地吻了下她的眉心,慢慢地离开,放开她的瞬间,就像身上有一块肉被硬生生狠狠地割下,很痛,这大概就是大家说的割舍不下吧。
他也是割舍不下她的,赵亦树拿起刚才被随手扔一边的手机,是封邮件,上面写着:洛袅袅赵亦树修成正果,赵亦树向……
没写完,也还没发出去,赵亦树颤抖着手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他会像这样,也删除清空洛袅袅关于他的回忆。
赵熠然说得对,这是一场谋杀,他谋杀了她的爱情,他让她的爱情在至高点死亡了,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爱没有,恨没有,一片空白。
可是他谋杀她的爱情的同时,也往自己胸口开了一枪。
她会忘了,他却是真的走向死亡。
赵亦树跌跌撞撞地离开。
他看着满屋的鲜花蜡烛,明明刚刚还那么幸福,现在看在眼里,却只觉得这是一场葬礼,埋葬他们多年的感情。
暖暖走过来,不解地看他,汪了一声。
赵亦树蹭下来,摸摸它的脑袋,说:“暖暖乖,不要吵!”
他起身,给Zion打电话:“好了,你过来吧。”
“你真的想好了吗?”Zion又问了一遍,“赵亦树,这样子对她很残忍。”
“我想好了。”赵亦树说,挂了电话。
他颓废地倒在沙上,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要再问了,他想好了,真的想好了。
他望向外面的黑夜,好黑,他仿佛看到那只没有脚的鸟停在半空中,怜悯地看他一眼,又继续往前飞。
它一生都在飞,因为没有脚,只能一直飞。它一生只歇一次,就是停下来,死亡的时候,它要累了,就睡在风里。
他也一样,他就睡在风里,一生无依,没有归宿,也没有归期。
Zion来的时候,赵亦树去开门。
他看起来很平静,冷静地说:“开始吧。”
他会亲手参与这场谋杀,谋杀她的爱情,亲手让她忘了他。
他们已制定好催眠方案,也猜测并不会顺利,但箭一开弓,就无回头路。
Zion看他,说:“赵亦树,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