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是一个温婉的江南女人,那年下了一场倾城的雪,她遇见了这一生的劫难——慕南平。
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多金英俊,符合每一个幻想中女孩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池筱的沉沦显得理所应当,后来,池筱怀孕了生了漠北。
那一年,一家三口去了瑞士滑雪,雪山崩塌三人全部遇难,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多日的没吃没喝让慕南平的情绪开始出现了反常。直到有一天,小漠北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母亲不见了,身边没有一个人。在夜幕的隐藏下他走出了山洞,鬼使神差的他发现了一处火光。
看到了让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怀的一幕,成了后十年折磨他的阴影,他的噩梦。
他看见——
自己的母亲浑身是雪,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的切了下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而他的父亲,像是吸血鬼一样蚕食着她的肉。
小漠北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胳膊,任凭眼泪弄湿了面颊,只是终究还是小孩看到这样的一幕,最终还是没有能忍住的哽咽出声。
哭声在寂静的夜晚很是明显,下一秒他就被慕南平揪了出来。
满手是血的慕南平丧心病狂的将一块一块还没有烤熟的肉塞进了他的口中,他不吃,慕南平就一点一点的塞进去,直到他全部咽下去。
三天……整整三天。
他们两父子吃掉了池筱,后来救援队来了,所有人都说这么多天还能活下来是奇迹。
小漠北冰冷的眼眸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最后看了一眼皑皑的白雪,第一次知道原来纯洁是可以掩藏罪恶的。
那一堆白骨终究是与雪山融为了一体。
后来他再也没有笑过,因为每一晚他都能见到自己的母亲,她永远都在哭……
一直哭,一直哭……
两个月后,他被慕南平送出了国,或许是不想要再回忆起雪山上的事情吧。只是……他忘记了这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做——放虎归山。
在国的那段时间,他认识了一个叫做池小旭的女孩,那是一个永远都在微笑的女孩,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的快乐,没有任何的烦恼。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向往光亮,他也不例外。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啊,他们在一起了。那或许是漠北在从雪山活着回来之后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了吧,有她陪着,他每晚都可以安然入睡,再也不受噩梦的侵扰。
只是……
光亮的天使如果知道了恶魔的本质一定会离开的吧,所以为了不让她永远的离开,就将她也染的跟他一样漆黑好了。
所以,当他自修完心理学的那一年,他对她催眠了,让她永远成为自己的玩具,一辈子不离开,可是有一天女孩还是清醒了过来——
最后心灰意冷之下,自杀了。
……
厉缱绻闭上了双眼,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一个如花的女孩失去了生命。
然而故事还在继续,漠北还在不停歇的讲着……
后来他听说慕南平有了一个很看好的儿子,漠北坐在电脑桌前久久之后,短暂的回了一趟h国。那一次他见到了慕寒,他承认那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小男孩,他当时想的是直接杀了他,这样慕南平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了不是很好吗?
可是不行……
这样的惩罚太轻了,他要这件事情所有的关联着都活在噩梦中。所以他将当时只有六岁的慕寒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中国。
后来慕寒阴差阳错流落到了黑市。
他要一点一点的玩,直到玩死那个男人的儿子,然后将死亡的镰刀看向罪魁祸首——慕南平。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缱绻拿开氧气罩,
“”你后悔过吗?”
漠北的手一顿,“什么?”
“杀了她,你后悔了是吗?……你最爱的人或者也是最爱你的人,最后也死在你的手上。”厉缱绻淡淡的问道。
沉默。
“收手吧,如果说父债子还,慕寒这么多年受的苦不见得比你少。而且据我所知他跟老社长的关系也可以用势成水火来形容,斯人已逝当珍惜眼前人。”厉缱绻将头扭开,看向窗外,“仇恨从来不会使人快乐,爱却可以。”
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哄然大笑,“厉缱绻……你在害怕最后慕寒死在我手里?!”
她承认的坦然,“是,我爱他自然害怕他受到伤害……但是慕先生。”厉缱绻顿了一下,静静地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池小旭还活着,她一定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
“……她已经死了。”
“难道你想她连死都要为你担心吗?!收手吧……”
“其实你该知道,你对慕寒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牵连,那个让你恨了三十年的男人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你……也该放过自己……”
厉缱绻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是漠北没有说的,当初的池小旭之所以想要远离漠北的真实原因——
他们是亲人啊。
池小旭,池筱,多么相似的名字,那是他的小姨啊!!
“去到一个谁都不知道地方,那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连同你的母亲,池小旭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吧。”
一瞬间漠北好像苍老了十岁,厉缱绻看着他的背影久久。
池小旭最后的心愿是希望她的漠北可以幸福的活下去,不再有仇恨,开心的活下去。
我最亲爱的人啊,愿你一生平安喜乐,安然入睡。
……
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温暖的味道。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是很诚意的向上苍祈祷。
“上帝啊!我们都是好国王好王后,请您赐给我们一个孩子吧!”
不久以后,王后果然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这个女孩的皮肤白得像雪一般,双颊红得有如苹果,头发乌黑柔顺,因此,国王和王后就把她取名为“白雪公主”。
全国的人民都为白雪公主深深祝福……”
温柔的嗓音在这样一个柔和的午后带着几分缱绻的味道,轻柔的回荡在寂静的病房内。
“寒,不要再贪睡了哦,我都已经醒来好久了。”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修长的睫毛颤了两下,深幽的眸子缓缓地张开,下意识的就要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不知道究竟是人太耀眼,还是阳光刺眼,在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她身后长出了洁白的羽翼,就像是降落人间的天使。
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还缠着绷带的手腕上拿着一本童话故事,漆黑如同夜幕的墨发慵懒的披散在脑后,嘴角的笑容甜美纯净,一双如烟似雾的眸子带着点点的星光。
没有惊扰她,她还不知道床上的男人已经醒来了,他看着那张粉唇一张一合,有种忘川秋月的漫长。
故事在一瞬间戛然而止,黑葡萄一般的水眸微微的抬起,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厉缱绻的笑意加深,梨涡浅浅,“寒……欢迎回来。”
他颔首,却更关心她的身体,“你怎么样了?”
“已经都好了。”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
慕寒就那样看着她一动不动,深幽的眸子如同深幽的海洋能将人吸进去,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不想喝吗?”厉缱绻面露疑惑,可是病人要多多补充水分才可以呐,索性心思一动,仰头将杯中的水喝了一口,随后俯身,印在了他的薄唇上。
唇瓣碰触的那一刻,她将水咄进了他的口中,温热的水在唇齿间流淌带着甜腻腻的味道。
这一刻他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心那么暖,彼此甚至可以数清楚对方浓郁的睫毛,气息交织,再不舍得放开。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唇瓣分开的时候,她的粉唇上还残留着水珠,慕寒深处舌头舔舐了下,随后低沉的嗓音带着刚刚醒来的喑哑,“媛媛,水。”
水?
“寒还要喝水?”
“嗯。”
正准备进入病房的百里一不小心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伤害了,想当初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勺子伸进汤里了,老大直接一晚上对着那锅汤熟视无睹……可是现在呢?
啊!怎么不嫌弃厉大小姐的口水了?!!
尼玛,这也太搞特殊对待了!!!
……
厉缱绻从慕寒的病房中出来,一个护士端着一堆药品与她擦肩而过,然后手上的托盘突然倒翻,躲闪不及的厉缱绻被呼啦啦倾斜而下的药品弄了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护士来不及收敛地上散落的药品,连忙道歉。
身上的病号服被药品染的五颜六色,头发上也有不少不明的液、体,看起来很是糟糕,没有责备的意思,厉缱绻勾唇,“没关系,只是……可以麻烦你再帮我找一套病号服吗?”
女护士连忙应下,“好的,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一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走在寂静的走廊里,前面的女护士突然变了一副模样,扭头瞥了一眼厉缱绻后,便开始阴阳怪气的嘲讽,“真是倒霉,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害得我一会又要挨骂。”不耐烦的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房间,“长腿了的话就自己去吧,姑奶奶还有事情要忙呢。”
厉缱绻侧头看着她令人厌恶的嘴脸,女护士高傲的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她,“看,看什么看!长了一张狐媚的脸,一副骚媚样。”
厉缱绻的笑容收了起来,“你的专业我不做评价,不过这样的素质尽然可以当护士吗?”
“滚你***,关你什么事情!”女护士双手叉腰,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厉缱绻深吸一口气,转眼的时候去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眼前这个一直在挑衅她的女人,她的脚是一直朝着自己的,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打算离开的,她是故意在这里说这些话的。
目的呢?
目的是什么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艹,你给老娘站住。”伸手扯住厉缱绻的衣服,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脚步,继续像是泼妇一样的咒骂,“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吗?什么东西,不过是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就真的以为可以走遍天下了,我告诉你,老娘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样的骚、货!”
心中的怒火在升级,如果是三天前有人这样对她说话,她一定会忍不住杀了她,但是现在她的手上不能再染血。
“怎么回事?!”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抓着她衣服的女护士颤抖了一下,随后松开手,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看她身上的铭牌,厉缱绻知道了来的这个是护士长。
护士长连连对着厉缱绻道歉,“真是对不起,您放心对于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严肃的处理。”
厉缱绻却没有将全部的精力用来应付护士长上,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空荡荡的走廊,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那边刚才好像有人?
是有人故意把护士长叫来,看到这一幕的吧?
远处一道身影默默将手机收起来,悠闲地走在医院后面的广场上。
与此同时医院的走廊里有人鬼鬼祟祟的将摄像机收了起来,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有发怒,计划失败。”
“没用的废物!”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怒吼。
……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警察,有人告发你是精神病态杀人犯,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寂静的病房里,正在看书的厉缱绻,被一阵严肃的声音打断。
厉缱绻放下手中的杂志,怎么这是——
暗的不行,直接想要用明的了吗?
没有多做挣扎,只是浅笑着对着门口的护士说道:“劳烦你去告诉隔壁的男士一句——我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了呐。”
小护士瞥了一眼警察,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有些木然的点点头。
厉缱绻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因为她身份的特殊,在没有走出医院之前两名警察并没有给她戴上手扣。
作为被告的一方厉缱绻到了,那么告发人显然也该露面了,在警局里厉缱绻没有意外的见到了——白莲。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一个货真价实的变态把一个已经正常人给告发了?
“警察先生。”厉缱绻看着铁面的警察,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显然这里面的警察对于她的身份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毕竟厉氏的名头在欧洲也是影响不小的,所以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对于她的态度还算得上是温和,“在医院把厉大小姐带过来,很抱歉。只是这有人报案身为公仆我们不得不受理,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嗯,这样的结果确实很难让人的心情愉快起来.”厉缱绻看着说话的警员十分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不悦,只是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让人一时之间看出她真正的意思。
惯例的问话,厉缱绻一上来就十分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警察叔叔很抱歉,我的伤还没有好,脑子不太清楚,等律师来了再问吧。”
所以在律师没有来之前她不会多说一句话哦,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陷入什么语言陷阱,给自己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在等待律师的一段时间里,厉缱绻在女警员的带领下去了一趟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哗啦啦的流水穿过指尖,冰凉的水流将手指冻得如同一块钢冰,抬头的时候前面偌大的镜子上倒影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安静的洗手间内,猛然间出现这样一个人影,任谁都会被吓一跳,厉缱绻眉心一跳,目光缓缓下移,许久之后这才看清楚了来人,“是你。”
“厉缱绻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上一次你命大能有人救你,这一次我想要知道还有谁能救你?”
拿起旁边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手,转身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白莲却一步步缓慢的走到她身边,任凭水龙头哗哗的流着,将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露出本来的面容,“我知道现在亲爱的你一定很生气对不对?但是真的抱歉呢,谁让你这么不听话竟然逃走了呢,救你的那一位是你的先生慕寒吧?啧啧……一旦你的案件被提起公审,你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了吧?”
厉缱绻依旧没有说话,甚至于连面目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骨子里的那一份冷静始终存在着
一双如烟似雾的眸子没有任何的光亮,黑漆漆的一片,就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瞳孔紧缩,任何光线都无法射入。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即使是白莲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心咯噔一下,但是想到这里是警局,现在她又是尚未脱离嫌疑的嫌疑犯,如果敢在这里对自己做出什么举动的话,就更加坐实了她的罪名,综合考虑了一下,白莲更加确定了厉缱绻绝对不敢在这里动手。
所以白莲的脑子一转,如果在警局里厉缱绻对着她动手的话,那就不用等检察机关做进一步的考证就可以直接定案了。
这样想着,白莲采取了激怒厉缱绻的行动,“呵……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有人能够救你吧?真是太可笑了,我劝你还是准备好接受传票或者直接认罪伏法吧。现在慕寒还躺在医院里,没有人能救你……”
厉缱绻看着她狰狞的面容,有一股子想要狠狠扯下她这张面容的冲动,有些人真的让你觉得忍无可忍。
尤其是一个不要脸的女变态,更是让人厌恶至极。
“呵……现在是不是想要杀掉我呢,可是……这是警局哦,即使现在我给你一巴掌你都不敢还手吧?呵呵……谁让你现在是警方的目标人物呢。”她要激怒她。
“哦,听说今天是慕寒刚刚苏醒的日子呢,怎么中了一枪这么快就好了?哎……你说如果当时要不是半路冲出来个程咬金,亲爱的你现在都已经是我最喜爱的洋娃娃了呢。他是不是很该死?”
厉缱绻漆黑的眸子危险地眯起,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请,寒的一条命差点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而丢掉。
但是还尚在清醒状态的厉缱绻知道这一切都是白莲这个女人的诡计,她知道白莲妄图以这种方法刺激自己动手。
然后好将“精神病”的罪名更加牢固的安在自己的头上。
白莲不停地以种种的语言刺激着她,厉缱绻流转的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她之后,紧握的双拳展开了。
现在不可以冲动,冲动之下做出的任何决定多数情况下都是错误的。
“喂,你要去哪?!”白莲没有想到厉缱绻竟然说走就走,丝毫没有被激怒的迹象。
对方的律师来了,白莲来不及像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佯装毫不在意的转身走人,就此罢手并不会因为她害怕了,实则不然,白莲所想的是这么年轻的律师一看就是刚刚取得律师资格证没有多久,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在打官司方面终究资历才是取胜的关键,她早已经联系好了巴黎最有名的铁嘴,这一次她一定要一击成功,就此将厉缱绻打的翻不了身。
这一场仗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役,这一次如果让厉缱绻逃脱了,那下一次再站在被告席位上的就是她了。
更何况老社长承诺给她的报酬可是不低呢。
因为有了担保的律师,厉缱绻很快就得以离开了警局,但是两人都清楚这一次如果不是慕氏集团的大旗在那里屹立着,白莲提供的证据足以够警局就此定案。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厉缱绻隐隐的感觉到这一切的矛头似乎都在指向她,天边的火烧云一片一片连成不灭的明艳,但却偏偏被四处惊飞的鸟儿扰乱了这幅美好的画卷。
放弃了开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人行道上,厉缱绻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刚刚从国外过来,就接这样棘手的案子,很困难吧?”厉缱绻侧头看着身边挺拔的学长,时间在变人也在变,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连跟自己说句话都会腼腆的大男孩会成为一名靠嘴巴吃饭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