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尚早,除了看护一直守着,老夫人和方蔓荷都没来,厉漠西却在这时候命令护士一定要起来去看江暖橙。
护士也是没办法了,与看护一起异常小心的扶他起来,虽然她们已经尽量放慢了动作,可还是看见他被扶起来的那刻皱紧了眉头。
护士便心惊胆战了:“西少,要不还是等你好些了再去吧。”
“不行!”厉漠西咬牙道,他不知道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都那么困难,背脊会痛成那样,他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
两人好不容易把他扶坐到轮椅里,又在他后背垫了柔软的靠枕,两人长吁一口气,而厉漠西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这个过程里最痛苦的应该是他。
随后两人推着轮椅带他去江暖橙的病房看她,看护跟着去了,还有两名守在门口的保镖。
虽说厉振刚是被捕了,但厉家的人都被吓怕了,只要厉漠西还在医院,他们都要安排保镖守着,要是暗夜还在就好了,就不会出这种恐怖的事情,江暖橙也不会受伤。
江暖橙在接受抢救后保住了生命,因为失血过多大伤元气,现在已经昏睡了两天。
看守她的看护是段楚承请的,一大早的就见厉漠西坐在轮椅里被推送进来,她都被吓一跳,知道他来看江暖橙,她说:“江小姐现在还没清醒。”
厉漠西微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示意护士将他推到床头边,随后说:“你们都出去吧,我看着她就行。”他也是怕太多人在病房里打扰到江暖橙。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认为他是想单独看看江暖橙,护士不放心的小声叮嘱一句:“西少你有什么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外面。”
“出去吧。”他只是看着床上的江暖橙。
不一会他们都出去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目光凝视着她,以为忘记了,这样看着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他相信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爱着的人,否则不会忘记了,心还那么记挂着她。
尤其是现在,看见她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他的心非常痛,有一种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的念头,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他抬起了手,努力的伸过去想要抚摸她的脸颊,长指碰触到她的皮肤,动作又忍不住放得更轻,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目,带着无尽的眷恋。
“暖橙。”他轻轻唤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他的呼唤,昏睡的人双眉一瞬皱了一下,他便提起了心神,紧张的收回手,定定的注视她,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昏睡了两天,江暖橙确实慢慢苏醒了,那两扇翻飞如蝶的长睫扇了扇,缓慢的撑开眼缝,一点点光晕落入她澄澈的瞳仁,适应了光线后,眼睛又睁开了一些,然后她就看见了床边的男人。
她怔住,对上他熟悉的黑眸,大脑还没来得及运转,她便轻轻的开口:“漠西?”
他唇角弯起了温柔的弧度:“你醒了?”
江暖橙眼睛眨啊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坐在床边的确实是厉漠西,慢慢的那些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卷进脑里,厉振刚手持匕首要害他性命,最后她被捅了一刀。
她心有余悸:“厉振刚呢?”
厉漠西露出疑惑:“谁?”他对她说出的那个名字感觉非常熟悉却又记不起是谁。
他的反应让江暖橙觉得奇怪,怎么他好像不认识厉振刚的样子?她又想到自己在昏迷之前看见他醒了,他开口第一句却是问她是谁?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她小心翼翼的望着他问。
“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妻子江暖橙。”他淡淡的笑着,眼底是以往都没有的柔和。
江暖橙看着他,觉得眼前的是他又不太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片刻后她轻轻叹一声:“不管怎么样你能醒来就太好了。”说完她异常感性的红了眼眶。
谁都不知道她守着他的这些日子内心有多煎熬,她每天都跟自己说他会很快清醒,给谁都说他不会睡太久,非常坚信自己说法的样子,只是天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的虚,有多害怕,她真的怕他会一睡不醒。
而今看见他清醒,那些压抑的情绪终于一扫而空,她忍不住落泪。
不明所以的厉漠西手忙脚乱的去擦她眼泪:“别哭了,我只是暂时失去记忆不记得你而已,我一定会想起过去的事,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了,我保证会牢牢记住你,不会再忘记。”
他这话倒是成功止住了她落泪,怔愣的望着他,一脸惊讶:“你、你说什么?”他失去了记忆?
还没等厉漠西作出解释,门外忽然响起段楚承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他推门而入,他进来看见了厉漠西,他神情就很不好了。
“厉漠西?还真是你这小子,暖橙还没好呢,谁允许你来打扰她的?”他在门口的时候看见那些保镖,心里就起疑,没想到真是厉漠西来了。
乔巧跟着一起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些早点,段楚承手里提了两袋早点,看来是来这里和江暖橙一起吃早餐。
段楚承走近了看见江暖橙醒了,只是她双眼红红的,还看得见泪水,他又是一急:“厉漠西,你又来欺负暖橙了是不是?你马上给我走,否则别怪我对伤残人士出手!”
江暖橙一阵莫可奈何,舅舅对厉漠西的成见还是那么大啊。
厉漠西神情很是平静,他打量着段楚承,这人是他妻子什么人?
“你是谁?”他下意识开口问。
段楚承和乔巧都感到意外,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厉漠西失忆的事是保密的,知道的人不多。
段楚承便以为他在耍自己,没好气的道:“我是他未婚夫。”他指这江暖橙说。
厉漠西眸光一闪,显然非常惊讶,他的妻子怎么会有未婚夫呢?这人是以为他失忆了故意耍弄他的吧?
江暖橙觉得舅舅太能闹了,正要开口,段楚承这时候却要赶厉漠西走。
“现在知道我谁了,也知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吧?赶紧走吧。”
乔巧白一眼段楚承,她怎么越发觉得这男人非常幼稚?看厉漠西那样就知道他身体还没好,人家坚持着来看江暖橙多不容易啊?
“够了,你闭嘴吧。”乔巧出声。
段楚承不肯,硬是要厉漠西离开,甚至要亲自去推他走,乔巧便出手去拉他,板起了脸:“段楚承,要跟我唱反调是不?”
段楚承回头见她不高兴了,对厉漠西凶巴巴的样子一秒消失,赶紧搂住她哄着:“我怎么敢,好了,老婆大人别不高兴了,影响肚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厉漠西挑挑眉,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却说他的妻子是未婚妻,这男人也真够可以的。
“舅舅,你别闹了,漠西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没忍住哭了。”江暖橙看不下去了终于逮到机会开口。
“嗯?为什么没忍住?是不是伤口很痛?我叫医生过来。”段楚承说着真要去叫医生。
“不是,我没什么了。”江暖橙连忙出声。
段楚承还是不太相信,狐疑的看看厉漠西,随即说:“暖橙你可别骗我,要是被欺负了尽管跟我说。”
江暖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沈译这时候提着早餐进来,见段楚承和乔巧不觉得意外,意外的是厉漠西也在。
“江暖橙,你倒是知道要醒来了?”他很快就平复那些意外,提着早点走过来。
“你又是谁?”厉漠西这会才发现原来还很多人关心他的妻子,反倒是他都没来看她。
这次又是段楚承抢先说:“他是暖橙的男朋友。”他倒要看看厉漠西要干什么,见谁都问是谁,他失忆了不成?
厉漠西自然是不相信的,只是来人似乎和他妻子挺熟络,他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了。
江暖橙没好气的斜睨一眼段楚承,握住厉漠西的手连忙说:“你别听他乱说,沈译是我们的好朋友。”她记住了他刚才说他暂时失忆,虽然十分不解,但她相信了,否则他不会见谁都要问一问,所以特意说成‘我们’,沈译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厉漠西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点了头,她说的,他应当相信。
明知道段楚承是恶作剧,沈译却因为这一句话多少有尴尬,不过他掩饰得很好,谁都没有看出来。
“我买了早点,都是你喜欢吃的。”沈译把手里的食盒放到床头边的桌面上。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吃早点。”她对沈译道了谢,又看向旁边的男人:“漠西,你还没吃早餐吧?你先吃。”
“我不饿。”厉漠西看向那份早点,心里那种不舒服怎么越加厉害了呢?沈译说那些都是她喜欢吃的,他觉得很糟糕,他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食物应该他来准备才对的。
他眸光沉了沉,他想要快一点恢复那些失去的记忆,关于她的记忆。
老夫人来医院后得知厉漠西竟然起来看江暖橙了,她带着圆圆一起赶过来,恰好医生给江暖橙做完检查。
她伤得不轻,暂时不能进食,只能输营养,休养必定要花费一些时间。
圆圆见她这样,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妈咪,你不是说只是累嘛?为什么会受伤?”
“妈咪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不许哭鼻子。”江暖橙捏了捏女儿的脸。
圆圆抹一把眼泪,一手握住江暖橙一手握住厉漠西,十分霸气的下命令:“你们俩个要快一点好起来,要不然我不跟你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