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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已是青青陌上。
说不清是谁的一时执念。
说不清三生是如何的交错。
于是,繁华次第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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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梦做得格外漫长,几乎从去年的那个风风火火的夏天开始,把所有的人和事都过了一遍。阿楠开着她的小奥拓招摇撞骗,吴川耀无奈而又宠溺的表情,林子然闪着罪恶的桃花眼温柔地冲我笑,顾教授隐忍的眼神,顾陌怡冷冽的神情,莫小速的嬉皮笑脸,还有展睿琪阴鹜的背影,连同舒舒故作的妖娆笑脸和梅梅横冲直撞跑步的身影……
像是在梦里知道一切都渐行渐远,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难过,胸口像是有什么堵住,压抑地我无法呼吸。我像是溺水一般,沉浸在梦里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呼吸到救命的空气,浮出水面的欲望牢牢控制住我,直到我迷迷糊糊从梦中挣扎着醒来——
“她醒了!”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大叫,语音清脆,像是小孩子。
我呻吟一声,费力地睁开双眼,嗓子痛的想要死掉。
一群小小的脑袋趴在我头的上空,看到我睁眼呼啦一下散开。我的头晕晕地,不知道何处何时,身在何方,只感到身下很硬,像是躺在地上……丫丫的,阿楠这个死丫头,看到我掉在地上,不知道把我弄回床上去。然而我在心里诅咒了一阵,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室外——室外?!天,我突然激灵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我猛地一下想要坐起身来,身体却酸软地一点力气都没有,动动就骨骼酸痛。我禁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缓缓浮上脑海——
暗沉肮脏的木屋,歇斯底里的顾陌怡,疯狂的展睿琪,身形佝偻神志不清的老人……最后的记忆,结束在他对着绿色的石块,念叨咒语的那一刻。我恍惚记得自己奋力用尽力气挣扎,却抵挡不住时光的流泻,身体模糊,意识失去,再次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难道说,我真的穿越了?
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升起,我颤抖着坐起身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
旁边聚集着很多孩子,看到我的动作,发出一阵惊呼:“她动了!她动了!”
废话,老娘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不会动?
我头疼地观望旁边的孩子,从五岁到十几岁不等的样子,无一不穿着颜色陈旧的老式布褂子,裤子脏兮兮地,间或打着补丁,大多数赤脚穿着布鞋,然而脸色都是健康的红润,眼神明亮而好奇地看着我。中间有一个小男孩,虎头虎脑,在人群中站的位置似乎是个小孩子头领。
我费劲地冲他招招手,尽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温柔一点,哑着嗓子嗲嗲地说:“小弟弟,过来,姐姐问你个问题好不好呀?”
孩子们哗然一片:“她居然还会说话!”
我头大,摸了摸一下自己的头,又摆出一副很温柔的样子:“过来啊,姐姐不吃人的。姐姐待会买糖给你吃。”
那个孩子满脸纠结,看着自己的手犹豫了半天,然后还是禁不住诱惑,摆出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一鼓气冲我走过来。
我看着他粗布衣服,灰蓝色调的装扮,明显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我颤抖着嘴唇,问:“小弟弟,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他疑惑的看着我,像看傻子一样大声说:“你真笨,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是1983年啊,我都八岁了。”
我眼前一阵发黑,一九八三,我整整回到了三十年前?
“喂,你怎么了?”男孩看我的模样不对,大声问我。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呆滞地望过去,是一个孩子领着一群大人匆匆忙忙赶过来。
历史教科书诚不欺我,80年代初期的人们,还是清一色的粗布衣服。时尚一点的男孩子,穿着海魂衫,更多的男同志穿着白衬衫美美的不得了。大妈们仍是灰色的粗布衣服,有年轻的姑娘换上了蝙蝠衫,健美裤。总之,活脱脱就是从电视上下来的人物,乌泱泱一大片围上来,个个好奇地看着我。我奇怪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在琢磨别人穿什么,看着他们的眼神,我只好无辜地瞪回去。
领着他们来的孩子大叫:“就是她,我们在这里玩,她就突然出现在湖边上了!”
大人们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我,终于有一个头发灰白的大妈开口问:“闺女,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个人睡在地上?”
我清了清嗓子,费力地说:“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人们发出一阵惊叹,一个小伙子趴在另外一个男子耳边说:“这姑娘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脑子不好使?”
我狠狠瞪过去,说悄悄话都不知道小声点!于是我哑着嗓子冲他说:“你脑子才有问题,看见姑娘躺地上不知道拉一把,毛主席怎么教导你的!”
小伙子的脸红红绿绿,尴尬地不得了,人群中爆发一阵笑声,有人推了他一把,被推出人群的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过来把我扶起来。
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塌塌地被他拉起来,感觉他的身子一僵,这孩子其实还是很老实的。
擦擦眼睛,向周围看去,我吓了一跳。原来就在我昏迷的地方,是一个大湖的岸边。湖水沉静而清澈,波光粼粼一望无际,湖面上漂着拦鱼的网和远远的木船,低垂的天空暗蓝深邃,怎么看怎么有点熟悉。再向后看,红墙绿瓦,没有我们的年代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低矮的平房整齐地排列着,红墙绿瓦,朴实生动。
我激灵一下,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天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