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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明星, 要什么水军?这些人多数都是跟风, 和他们吵架根本没意义。以后辟谣了,他们自然就散了,甚至都不会记得你是谁。”
齐悠悠眨了眨眼想:怎么会有人不记得她这样美丽又时尚的小公主呢。
可这不是重点,她气势汹汹地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可是他们骂我啊,说我犯贱, 丢了齐家的脸, 还说我的裙子不好看!”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内心的委屈终于突破阙值, 可再哭又会被这人看不起,只有扁着嘴不停吸着鼻子, 又红又湿的唇瓣微微打着颤,含泪的眼角往下垂着,仿佛刚被暴雨摧残过、楚楚可怜的小花。
她落到这个地步多少也有自己的责任,现在再讲大道理, 好像显得自己挺不是人的,钟岩瞪着眼挣扎许久,终于任命地叹了口气, 把手掌伸出去:“怎么做, 你教我。”
齐悠悠顿时乐开了花, 头往他那边靠过去, 手指在手机上戳戳点点:“要这样, 去淘宝买点小号,要高级的那种,僵尸号人家一下就看出来了……”
她说的一板一眼,如同耐心教导的慈师,钟岩却听得有些心猿意马,旁边那人盘好的长发因为今晚的折腾而散落许多,现在因为靠的太近,正一下下扫着他的下巴,那触感像是某种名贵的丝绸,滑滑的,软软的,却又暗藏着微小的毛刺,刮的皮肤有点发痒。
他忍不住后退一些,偷偷把目光往她头发上瞥了眼:小公主总把周身弄得太华丽,反而令人忽略她其实有一头软亮浓密的黑发,不似大街上各色时尚的染发,令人联想到被溪水冲洗过的黑滑石块,有种返璞归真的美感。
就是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他正想的入神,突然被旁边那人大喝一声:“不许摸我的头发!”
钟岩吓了一跳,回神时发现齐悠悠正缩着脖子往后躲,一脸的戒备和谴责,而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来,很不要脸地往人家头上伸。
他一脸窘迫地把手绕了个弯,落在自己发顶抠了抠,心虚地瞪起眼说:“谁说我要摸你的头发,拿我当变态啊。”
齐悠悠依旧警惕地盯着他,然后被他过于义正词严的表情唬住,怀疑确实是自己弄错了,于是转回头嘟囔着:“不管是不是变态,谁都别想碰我的头发。对了,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明白吗?”
钟岩刚刚松了口气,又被她问的有点傻眼:刚才他一直盯着她的头发,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妈的,这么一看,他还真挺像个变态。
他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你再说一遍。”
齐悠悠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幸好她有一颗仁师之心,大度地不和顽劣徒儿计较,耐着性子又重头开始教,钟岩这次可不敢再想什么头发了,还有皮肤、香味全都不能想,只屏气凝神地跟着小公主学做一个合格水军。
这时,小护士推着小车来给齐悠悠送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病房里两人的额头几乎贴在一处,全神贯注地对着手机屏幕,偶尔抬头交流一句,却都未发现还有他人的存在,画面温馨又和谐。
小护士忍不住捧着胸口满心的羡慕:这两人连打个吊针都像秀恩爱,实在是太感人了!
当钟岩换了好几个马甲,装路人连发几十条控评,再不停换ID自己点赞,感觉自己已经处在精分边缘,他抹了抹头上的汗,从此对水军这个职业充满了敬佩,他宁愿出十次救援也不想再当一次水军了!
齐悠悠得意地看着由她亲自指导出炉的热评,突然找到一样新鲜的乐趣,等她回去就养一批水军每天夸自己:这才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生活啊。
这时吊瓶里的药液已经所剩无几,钟岩忙找护士来给她拆了针,齐悠悠揉着发僵的胳膊又有点鼻酸,突然有件事撞进她的脑袋,连忙问:“现在几点了?”
钟岩直接看了眼窗外已经泛白的天色说:“估计快5点了吧!”
“惨了,我一晚上都没回家,我爸一定急死了!他肯定看到网上的新闻了,说不定正往这边找呢,你快送我回去,到时候让他逮到我可要罚的更重!”
钟岩笑着替她把床整理好:“你这么怕,还逃什么婚!”
齐悠悠抬起下巴:“逃婚是一种态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才不要为了他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当然要努力抗争!”
“努力抗争,却还是不敢不回家。”钟岩耸耸肩,到底没把这句话给说出来,反正今晚过后,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牵连,他也压根没兴趣去扮演什么人生导师,随意去插手别人的人生。
不过她之前那句话倒让他想到一件事情,于是扶她坐在床沿,替她把鞋拿过来说:“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我们从后面出去,怀疑大门可能还会记者埋伏。”
齐悠悠这时已经又困又累,用脚尖挑着那双镂金的高跟鞋穿上,揉了揉发酸的眼皮,哑着嗓子说:“那你可一定不能跑了啊。”
她并未发现自己因这短短一晚相处,就对他怀起理所当然的依赖,钟岩笑了笑,勾腰取下挂在床头的病历卡去结账,顺手在她发顶飞快一揉:“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齐悠悠歪靠在枕头上,徒劳地整理着裙子上乱成一团的鸟毛,手指却突然一僵,后知后觉地想:咦,他刚才是不是摸了我的头发!
当钟岩回来时,胳膊上还挂着被他仍在车上的西服,马不停蹄地替她做出安排:“我的车就停在后面,呆会出去的时候,我用衣服把你遮住,这样你的脸就一定不会被拍到……”这时才接收到床上那人投来的谴责目光,顿了顿问“怎么了?”
齐悠悠原本气势十足地瞪了他很久,可见他这么妥帖地为她着想,这时再追着他问是不是摸了头发,好像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小公主大度地原谅了他“无意”碰到自己的头发,伸手撑着床沿站起来,然后就被兜头罩在西服里。
四周陡然黑下来,齐悠悠被罩在淡淡的松木和烟草味里,茫然地眨着眼:“我怎么走路啊?”
钟岩被她罩着西服的模样逗乐,感觉自己像拐带人口的嫌犯,一把拉住她的细胳膊说:“你跟着我,很快走就到了。”
齐悠悠个子不算矮,可和高大的钟岩一比还是显得娇小,这时方向感全失,只被他拽着往外走,踩着高跟鞋一阵踉跄,连忙甩开他抱怨:“喂,你慢点走,我好晕。”
钟岩无奈转过头,然后就被头罩着西服在原地打转的小公主逗得笑出声。
齐悠悠又快被气哭了,这人就是故意捉弄她吧,亏她还觉得他是好心,哼,还有刚才摸她头发肯定也是故意的!
她提起口气正要骂他,突然感到身体被往上用力一托,然后再度伏在宽阔的背脊上,低沉的声音在身下响起:“算了,还是我背你吧,谁叫我今天撞上个公主呢。”
齐悠悠才不管他话里的调侃,她正好累得走不动了,索性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四周都被牢牢遮住,令她有种身处避风港的错觉。
直到被钟岩背到副驾驶座位上放下,齐悠悠一把掀开西服,小脸被闷得发红,手扇着风大口呼着气,这时突然瞥见后视镜,顿时捂住脸大声尖叫……
钟岩刚跳上车,就被旁边高分贝叫声给吓得差点跌下去,以为她肠胃炎又犯了,连忙靠过去问:“怎么了,肚子又疼了吗?”
齐悠悠眼泪汪汪地指着后视镜,“我的头发怎么成这样了!你怎么早没告诉我……这还怎么能见人……”
钟岩一阵无语,只有好声好气安抚:“你马上就回家了,不用见人。”
齐悠悠根本听不进他的安慰,她被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给急的六神无主,她怎么这副模样出门,万一在家门口再撞上个记者怎么办,
钟岩实在拿她没办法,顺手在后座找到个帽子搭在她头上,说:“好了,现在不乱了。”
齐悠悠挂着泪眨眼:“这样好看吗?”
她脸上还是红扑扑的,被那顶男士运动帽衬得多了些特别的味道,钟岩笑了笑:“好看,混搭风。”目光移到几缕溜到帽子外面的乱发,又加了句:“不过还需要整理下。”
他抬起手,又迟疑地指着她的头发问了句:“可以吗?”
对齐悠悠来说,为了美所有规则都能让步,于是轻轻点头,任由他伸手把那几缕乱发给塞回帽檐。
车里开了顶灯,那张过于完美的脸贴的太近,总藏着坏笑的黑眸里流露出专注,动作温柔地替她整理着头发。带着茧纹的指腹偶尔会碰到脸上,粗粗痒痒地扫过皮肤,齐悠悠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她捏着手指紧张地想着:“惨了,惨了,千万不要跳过70啊,要不回医院去测一下吧……”
一颗蛋黄落入马铃薯粉混着面粉的玻璃碗里,仿佛落日奋不顾身跌进雪山顶,然后被搅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黏糊糊共同投入煎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