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雅听到杨瞳说什么孩子,当下也是愣了愣:“你和常天令有孩子吗?”
杨瞳正要说什么。
突然传来一阵有礼有节的敲门声,雅和杨瞳都是一惊,一个略显得妩媚的女人声音传了进来:“杨夫人,还没睡吗?”
杨瞳听到这声音,急忙做着手势,让雅重新睡到柜子里。
等到安排妥当了,她才去开门:“我已经睡了,你来什么事?”
门开了,一个狐媚脸的美女走了进来,眼神在室内看了一圈,然后含着笑看着杨瞳:“没什么,我看到杨夫人房间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杨瞳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她脸上有略微讥讽的笑:“我房间里的灯,自然是我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和黄助理有关系吗?”
被称为黄助理的女人听杨瞳说话这么冲,倒是没怎么生气,依然笑道:“平时的话,借我十个胆子,我也肯定是不敢管的。可是今天有人前来暗杀元首,卫先生说其中有人是从杨夫人的房间里破窗而入的,很担心杨夫人,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
这卫先生,就是常天令,他现在的身份是h国的财政大臣,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很少,这个黄助理也不知道是否知晓,只是表面这样称呼他而已。
而在她的口中,连逃走的雅都成了暗杀者了。
杨瞳冷笑,一双眼微微有些眯,露出一丝讥讽的光:“我还不知道杨助理有这么大的能耐,除了能深得元首大人的信任之外,还能卫先生也推心置腹。不过我活了这么多年,遇到危险,什么都不会,呼救还是懂的,就不劳烦黄助理费心了。”
黄助理那妖媚脸上的吊梢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瞳两眼,然后又再一次扫视了一遍房间,最终只说了一声打搅了,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杨瞳听她走了,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连忙去把外面的门也锁了,回来把自己的房门锁上。
雅从柜子里出来,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杨瞳眉头深锁着,表情很不轻松。
“事情不妙了。”杨瞳思索着,“姓黄的女人是元首的心腹,她过来,说明元首已经怀疑我这里了。不行,我这里你不能再呆了,必须要想办法离开。”
雅还没说什么,杨瞳又思索道:“就这样出去,外面重兵把守着,你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
她口中低低自语着,说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光:“对了,明天你假扮我出去逛街吧。”
杨瞳说着,打开衣柜,拿了好几件衣服出来,对着雅比划了一阵子。
“我们两人身材和脸型都有点相似,发型也一样,只要你戴上墨镜,一般人一定分不出来。明天一早你就化妆成我,然后装成出去购物,混出去。到商场里逃脱了就行了。”
她说完之后,显然为自己的计谋得意:“雅,你做得到的吧?”
雅听到她的计划,心里也暗暗吃惊。
杨瞳这个女人也算得上是真聪明了。雅身为她的情敌,但是她没有想过害她或者告发她,而是要尽力地送走她,从谋略上来说,眼光不可谓不长远。
雅也赞同杨瞳的想法。
两个女人又就这座府邸的构造,以及逃离的计划详细讨论了一会儿,便一起睡了,为明天的计划养精蓄锐。
另一边,黑压压的丛林中,瑜颜墨三人,正面临着现身的特种部分和狙击手,腹背受敌。
常天格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至始至终,他都表现出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瑜颜墨、京和瑜凯奇都不过是他掌中一物,只需要轻轻覆手,就可以将他们绞杀。
这种压倒性的对持,瑜颜墨一方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
然而瑜凯奇却没有太过的惊慌。
他看着暗处的常天格,月光潜藏到云层之中去了,因而只能朦胧看到他的身影。然而他周身形成的无形气场,犹如一个沉寂的漩涡,在围绕着他悬浮旋转着,以他为中心,是层层叠叠的侩子手,都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瑜颜墨三人。
“天格,”瑜凯奇盯着前方的男人,“如果你杀了我们,或许就永远也拿不到有些你想要的东西了。”
他说着话,似乎有十成的把握常天格会动摇。
可是常天格身形未动,眼色也沉静如水,他只是挑了一下眉,眼中环绕着一种毫不在意的神色,用无所谓地语气反问:“哦?我想要什么,你说说看?”
瑜凯奇倒没有理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
他只深吸了一口气:“我以前不太懂你要什么。不过当悦菱告诉我,当初水木芳囚禁她的时候,一直逼问她拿出一份水木家才有的名单。而现在你又出现了。我才明白,水木芳,大概是你的人。你要的,恐怕是当初s国那份原本应当解密却失踪了的文档吧?”
常天格听瑜凯奇这么证据确凿地说出来,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他虽然在笑,但那寒意实在比怒还要更令这四周的气氛冰冷。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这世上或许有很多人都想要那份文件,不过对于我来说,它早已经没有意义了。”他静静地看着瑜凯奇,“常天格已经死了,常家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当初蒙受不白之冤的早已经魂飞魄散。能不能沉冤昭雪,早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瑜凯奇根本就不信:“是么,那么你告诉我,当初我哥哥无意间枪杀了水木家的夫人,导致我们两家交恶,这件事和常家没有关系吗?”
当年瑜凯奇的哥哥,瑜凯雄在尚且年幼的时候,不慎错把一把真枪当成了玩具枪来玩耍,没想到恰逢瑜家和水木家聚会。水木夫人恰好去抱瑜凯雄,而瑜凯雄则一枪击穿了水木夫人的胸膛,导致水木雅的母亲当场毙命。
而原本和睦友爱的两家人也从此结仇,势不两立。
这一切,听瑜凯奇说,都是常家的阴谋。
这个说法令一旁的瑜颜墨感到有些震惊。不知道这个故事背后还有这么一个缘由。
可是常天格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没笑,可是眉头微微颦起来,用带了三分悲悯的表情看着瑜凯奇:“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井底之蛙,以自己的眼界去度量头顶的天。瑜凯奇,当年事发之时,常家已经几近灭绝,仅剩我们三兄弟,就算是我大哥,也还年幼,有什么能力去操控这种大局。”
他说完这句话,又冷笑了一下:“水木家和瑜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必然要做政治的牺牲品。和常家有什么关系?”
他说得似乎在情在理,可是瑜颜墨却并不想去纠缠陈年往事,他打断了两个长辈的谈话,插言道:“我对于过去的事没有兴趣。元首大人,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不想放了我的丈母娘?”
关键时刻,还是瑜颜墨把歪掉的楼扶正了。
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雅,可是雅没救到,反而他们三人深陷其中,真不知道,悦菱知道了以后要怎么面对。
常天格听瑜颜墨这话,把目光收回来,眼中倒是出现了一丝赞赏的神色。
不过,他用那颇有些邪恶的瞳孔,一一在眼前三人的脸上巡视了一圈,然后收回了眼神:“放了干什么?让她重回琉科的魔窟吗?”
未等瑜颜墨等人细想魔窟二字的含义,常天格又微微一笑:“对了,话说回来,你们倾巢出动,把悦菱一人放在了琉科的庄园里,就真那么放心琉科吗?”
瑜颜墨听到常天格的话,瞳孔猛的一缩。
他好像听到常天格还在说:“瑜大公子,我好像昨晚上才劝说过你,要珍惜你的宝贝……”
然而瑜颜墨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传来呼啸的子弹声,伴随着常天格的手势,所有的子弹全都朝着他们三人而来。
他觉得身子猛地被什么击中了,然而意识开始模糊,整个森林都旋转了起来,天空像是张开了黑色的大口,把他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无边的下坠……心间唯一的念头是,悦菱,她在琉科的庄园里,安全吗……
她安全吗,安全吗,安全吗……
再然后,就是万籁俱静。
天亮的时候,雅先躲到了柜子里,然后杨瞳叫来了佣人,给自己换上了一身衣服。紧接着便说自己今天想要出去购物,让司机做好准备。
等佣人们都走了,雅跑出来。杨瞳便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雅换上。
一切准备就绪,杨瞳躲进了衣柜,而雅则由佣人陪伴着,往楼下而去。
一路上,她再好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有点打鼓。
身旁的佣人倒是都没看出她的端倪,见到她纷纷尊敬的叫一声杨夫人。雅便知道,虽然常天令没有给杨瞳一个身份,但是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常天令的夫人对待。这里面自然有杨瞳自己手段高明,但也说明,其实常天令对她也是不坏的。
至少她可以随意出行,也可以随意派发车辆。
走了一会儿,雅也什么都不怕了,只是怕万一遇到常天令,被认出来可就糟糕了。而且,她听说昨晚上来了好几个暗杀者,猜想有可能瑜颜墨和瑜凯奇都来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也让她担心。
可是杨瞳刚才已经帮她打听了,佣人们都说不知道。
雅也只有祈祷,京和颜墨他们都没事,而自己只要逃脱这里,就即刻赶回庄园里,和他们汇合,避免他们再做什么傻事。
幸而的是,她一路上都没见到常天令。
到了大门口,一辆劳斯莱斯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雅坐上去,车子发动,她刚刚松了一口气,车子却又突然停了。雅心中一紧张,却看到前方后视镜里,有一个妖媚的女人身影。
那女人走了过来,敲了敲雅的车窗。
雅猜想这女人就是昨夜里来杨瞳那里的黄助理,传说中元首的心腹助理。她摇下车窗,没有说话,而是隔着墨镜,用茫然地表情看着这个女人。
黄助理也是个精明的女人,她似乎是对雅起了疑心,然而这对视了两秒,她却又笑了起来:“我是来给黄夫人说道歉的。昨天元首也批评了我,卫先生要说什么,自然会亲自对黄夫人说了,我在那里当什么传话筒,有些不自量力了。”
她边说着,似乎在边观察雅的神色。
不过雅的双眼藏在黑色的墨镜之后,黄助理什么都没看到。而雅则学着杨瞳的神态,傲慢地哼了一声,升上了车窗。
雅猜这个黄助理可能已经起疑心了,只是不敢贸然出声,因为万一弄错了,以黄夫人在常天令身边的地位,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车子驶出了庄园,雅终于大松一口气。
她之前还担心自己会被发现,没想到真的是多虑了。看着外面不断往后的高树和绿荫,雅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她的声调轻盈:“开快点吧。”
前面的司机应声回答好。
雅便靠在了舒适的座椅里。昨晚上她几乎*没睡,而这车又开得不急不燥。她数了一会儿旁边的树子,不觉有些困倦了起来,眼一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车开着,像是摇篮,像是最好的催眠曲,雅睡着睡着,不觉倒向了一旁的保镖。保镖直视着前方,一动不动,到雅完全靠在了自己的身上,也只是眼角垂了一下,挂了一下她尖尖的下颌和牛乳般白嫩的肌肤。
雅得到了一个坚实的肩膀,这一觉睡得异常香甜,等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车子在荒无人烟的大道上行驶时,这才发觉了一丝没对劲。
“这里是哪里?”她从保镖的肩上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百货商场呢,我们到哪儿了。”
身旁的保镖悠悠答道:“回庄园的路上。”
“庄园?”雅迷糊了。
她在脑海里转了一下,元首住的地方是府邸,而所谓庄园,应该就是琉科住的那种地方了。
可是,难道杨瞳不是直接吩咐的去百货商场,而是直接要把她送回琉科那里?
她仔细看着两旁的风景,发现就是通往琉科住的地方。
看到她讶异的模样,一旁的保镖却不动声色地直视前方。
雅终于觉得有些异常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身旁的保镖,他带着墨镜,同样看不清容貌,但是他高蜓的鼻梁和坚毅的嘴唇,以及脸部的线条,显示他应当是一个相当成熟的美男子。
雅咽了一下口水,这男人的长相,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也就是看看而已。
她看了对方半天,这才小声地问:“请问……你要干什么?”
这句话直指要害,却模棱两可,不点破不说穿。
保镖听到雅的问话,嘴角不觉浮现了一个浅笑。他突然转向了雅,就那样隔着墨镜,看着她。
雅莫名觉得心头一寒,好像有什么目光将自己看透了一样,这种冰冷的感觉,像是寒冬腊月跳入冰湖游泳一般,整个身子都冻僵了。
然而,饶是这保镖的气势如此骇人,雅还是保持着一分清醒:“请问,你是谁?”
这个男人,他不可能是保镖,保镖也是高壮,气势宏伟。
但是比起这名男子来说,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这男人似乎能做到收放自如,想要内敛的时候,不会让你察觉他一分的气息,而当他释放出某种气势的时候,顷刻就能给予人压倒性的威力。
男人听到雅这般说,却只是身子倾了一下,更靠近了雅一点:“想知道的,为什么不把我的墨镜摘下来?”
他问她,这话带着一点引诱,一点邪恶,一点戏谑。
雅觉得自己的手臂如同灌了铅一般,抬不起来,然而这男人既然让自己摘他墨镜,断然就是看穿了雅不敢做这种事。一向我行我素,性子古怪活泼的雅,哪里会受这种威胁?
他既然挑衅,那她接下来就是了。
当即她深吸一口气,咬了一下牙,伸出手就取下了男子的墨镜。
这刚刚一取下,雅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你……”
男子脸上带着一个看似礼貌的微笑:“是的,是我。”
然而雅的神色更加惊讶,她指着男人,不可置信地把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你是谁?”
这话刚一落,男人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
“水木雅,”他叫着她的全名,笑得似乎有些阴寒,“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啊。”
雅点点头:“谢谢夸奖。不过,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话,而是突然伸出一只手,瞬间就掐住了雅的咽喉,将她往车门那里一送。
劳斯莱斯宽大,雅几乎被他掐里躺下去。
她心中一惊,感受到这手腕上的力道并不是和她开玩笑的,而是真有可能掐断她的喉咙。
好汉不吃眼前亏。水木家的人向来比较刚烈,而见风使舵这种特性,纯属水木雅基因变异的产物。
向来没有一点道德愧疚感的雅女王当即尊严脾气一扔,声音软了下来:“先生,有话好说啊。”
这求饶的话语配上这妩媚的表情,倒是让男人愣了一刹。
他愣了过后,倒是又笑了起来:“好,很好。水木雅,那小包子果然是你的外孙。装萌卖乖都是一个模子的。”
雅听到男人说“那小包子”,心中当即一凛。随即问男人道:“你说的是小菱吗?”
男人松了掐着雅的手,斜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雅已经坐了起来,吓得脸色苍白,指着男人:“你……你……你和h国的元首,是什么关系?”
男人不看她,也不答她的话。
水木雅还从没遇到过男人对自己这般爱答不理,颇觉得有些无奈,只得叹口气,也不问什么了,只是闷闷不乐地蜷缩到了车里。
“是怎么败露的呢?”她喃喃自语着,“既然发现我要逃,应该会马上把我拦下来啊。把我往这荒郊野岭的拖,什么意思呢?”
她想着想着,突然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啊!难道说,你们是杨瞳派来杀我灭口的?”
杨瞳始终还是觉得她碍眼,下了杀手么?
听到她这么异想天开的猜测,男人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要杀你,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呢?为什么发现了我逃跑,却不拦住我。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水木雅而不是杨瞳呢?”
一连串的问题,雅一脸好学生的模样,看着眼前的男人。
而男人似乎通过雅这样的神态,看到了某个滑得像泥鳅一样的小奶包。
果然,是一脉传承的啊……
不过,水木雅竟然没有把他认出来。她到底是心眼有多大?还是记忆力有多差?从前在诗社的时候,这女人可是能把荷马史诗用拉丁文全部背出来的。
或者说,她早已经认出了自己,可是却在装疯卖傻?
常天格的眼神,一直落在水木雅的脸上。
可惜雅一脸懵懂无辜,把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和他对视。
对视了三秒之后……常天格败下阵来。
好吧,这女人无懈可击,如果她真的是装作不认识,那么她的演技真可谓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