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是,在这几辆台停下来的时候,我爸我妈也刚好匆匆地出了门,朝这边小跑了过来。
两伙人,刚好照了个对面儿。
这样一来,状况似乎是越来越难以收场了。
我有些后悔一直在这里跟房庆刚纠缠,导致让我父母也要卷了进来。可是这切齿之恨,又实在让我迈不开步。
我妈见此场景后,吓坏了,但她马上猜测出了什么,赶快向房庆刚求情,说道:“刚子,你看这是干什么呢,都是一个村长大的,兄弟,一家人,怎么还要干起仗来了呢?”
房庆刚酒劲儿未消,又见援兵赶到,更是神气的不得了,他歪着脑袋指着我,说道:“婶儿,这就要问问你这混蛋儿子了,跟我作对,他够资格吗?”
“啊……”我妈神色紧张,央求道:“看在婶子的面儿上,咱不打了行不,让一步?”
没等对方回话,我爸就从旁边拣起一块砖头,冲房庆刚问了一句:“那天是你打的我儿子,对吧?”
房庆刚扬了扬头:“是我打的!怎么着?孬蛋也是我打的,这俩小子,欠揍!”
“混账!”我爸二话不说,就将那砖头砸了过去。
其实我爸这人我了解,他一般情况下少言寡语,老实巴交。但是看待问题比较极端,但凡是触碰了他底线的事情,他就拼了命也要去讨还公道。前天我被房庆刚等人群殴后,我爸就准备提上菜刀替我报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拦住。今天这情况下,他早就压抑了一团火,并且在顷刻间爆发了。
“我操!”房庆刚躲开了砖头,大挥了一下手:“揍……揍那老头!给我干他!”
我爸气势汹汹地往上迎,还撸了撸袖子。
我哪肯让我爸吃亏,赶快用身体挡在了他的身前,冲房庆刚那帮狐朋狗友警示道:“你们往前试试,谁敢动我爸一下,我就宰了他!”
菜刀在手,倒是为我平添了几分信心。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大不了就是玩命。
我已经没有退路,没有选择。
更没有余地。
这帮痞子见我手上有刀,迈步时有些迟疑。
房庆刚见状后,狠狠地吆喝了一句:“干,给我干!完了我请你们去夜总会耍耍!”
这句表态像是给这帮穷凶极恶之徒,注入了动力,他们从对面乌泱泱地围了过来,手里还都提着家伙。
盛凌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是在关键时刻,她心里虽有畏惧,却表现的有些大气凛然。她竟然一下子站到了我前面,伸开双臂,面向十几名凶神恶煞,喊道:“你们听着,本姑娘名叫盛凌,你们肯定不认识我。但是我说个人,你们肯定认识。”
我顿时愣了一下!
这帮人也怔了怔,短暂停止靠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了起来。
“这小妞,长的真不赖啊。”
“长的不赖不说,胆子还不小,这阵势还不怕?”
“可惜了,我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妞儿。呆会儿别动她,别伤着她。光干男的,别打女的,打架也得讲原则。”
“别他妈在这装了,你打你媳妇儿时怎么没见你手下留过情?”
“我媳妇那是欠揍,黄脸婆,看着都烦。”
“……”
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让那房庆刚沉不住气了,冲这帮人吼了起来:“我操,你们是来帮我打架的,还是过来说相声来了?干什么呢,还想不想去夜总会了?去就去大场子,去大省城!这齐平一亩二分地上,没啥好场子。”
有人扭头问了一句:“森哥那场子不是也不错吗,里面有个妞长的很带劲,叫什么瑶瑶来着。”
房庆刚一语道破天机:“李梦瑶!这不,我这位人模人样儿,看着跟正人君子似的……这个兄弟的,女朋友。”
他指了指我,嘴角处溢出阵阵嘲讽。
“是吧婶儿?”或许是觉得还不够过瘾,房庆刚紧接着扬了扬头,冲我妈反问了一句。
我妈脸色骤变,只是连连叹气。
“上啊!还愣什么?”房庆刚继续给这帮人增加筹码:“我马上给森哥打电话,让他安排几个漂亮小妞儿,今晚玩儿通宵!森哥跟我那关系,那绝对跟我名字一样,刚刚的!”
我在心里‘呸’了一下,装什么装?
上回我遇到森哥,森哥还曾跟我提起过,要过来找房庆刚替我出那口恶气。
情急之下,我倒是真想给森哥打个电话,狐假虎威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我父母,为了盛凌和孬蛋的人身安全,我也只能姑且收起自己那所谓的原则了。
但我马上迟疑了一下。
莫非,刚才盛凌那番话的意思,也跟我不谋而合?
她也是准备提一提森哥,威慑一下这帮人?毕竟,在社会上,森哥的名号很响,大多数人都给他几分面子。
盛凌盯着房庆刚,朝这帮家伙扫瞄了几眼,接着说道:“盛希达,你们肯定认识吧?那是……我爸!”
此言一出,我瞬间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盛凌的父亲盛希达,那可是纵横黑白两道的大人物,有钱有势,在齐平县数一数二,只有他欺负别人,没人敢欺负到他头上。
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可关键在于,一提盛希达,这帮人反而是笑的前仰后合。
谁会信?
盛希达那种身处社会顶层的权势人物,太遥远,哪有这么容易碰到他的女儿?更何况,她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里?
房庆刚扑哧笑了,简直是笑弯了腰:“哈哈,听到了没有,这玩笑开的有点儿大!盛希达的女儿,你们相信她是盛希达的女儿吗?”
众人齐声回应:“不信。”
“怎么可能啊,哪有这么巧?”
“就是。盛哥的女儿,大晚上跑这儿来?怎么会认识这俩村里的村夫?”
“纯粹是纸上谈兵!瞎扯淡呢,这是。盛希达盛哥我认识,而且还有一定的交情,你冒充他女儿……哼哼,连我这关都过不了!他女儿啊,我见过。没有你长的好看,但是也不赖。用个文化词儿,那叫娇艳。哟哟哟,盛哥差点儿还把她女儿许配给我……”
盛凌苦笑了一声,扭头望望我。
我也是瞠目结舌,这家伙这牛逼吹到天上去了吧?
一提到盛希达,房庆刚这伙人未战先乱,展开了各式各样的讨论。
“你认识盛哥?他还把女儿许配给你?别他妈吹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
“就是啊,盛哥人家什么人,多大的家业,能看上你?”
“咱齐平的传奇人物啊,跺下脚,整个县城抖三抖的大人物。你吹什么不行啊,偏偏吹这牛逼。”
“……”
房庆刚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帮狐朋狗友并不是真的想帮自己打架,他们也是趁着这话题,在这里打发时间,敷衍着。这年头,如果不是万不利己,谁会轻易触碰法律的底线,冒那么大风险为朋友两肋插刀呢?
“都住嘴!”房庆刚吼道:“开辨论会呢,是吧?叫你们干什么来了?”
终于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刚子,跟你说,你让我们揍这俩小子,没问题,甚至这老头老太太,咱都下得了手,可这美女,太他妈水灵了,哪下的去手啊?”
旁边那人附和:“可不是嘛。不忍心,不忍心啊。”
“没出息的东西!”房庆刚呢喃了一句,冲盛凌说道:“你敢冒充盛哥的女儿,你胆儿真大。”
盛凌一凝眉头:“听着,盛哥也是你叫的?我爸哪会有你这样的兄弟?”
房庆刚反问:“你还真当盛哥是你爸啊?噢我明白了……干爸,干爹对吧?这就合理了!”
刚才那唏嘘自己跟盛希达认识,并且见过他女儿的家伙,是个卷毛贼。不知是天生的卷发,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造型。总之跟他这猪腰子一般的脸型,有些不太相衬。
卷毛贼倒吸了一口空气,打量了盛凌几眼,连续摇了摇头,说道:“刚子,我确定,这女的,肯定不是盛哥的女儿!绝不是!”
房庆刚扭头问:“你咋就这么敢肯定?”
卷毛贼道:“我真见过。刚才说是许配给我是吹牛逼,但我见过盛哥带着女儿到海天大酒店吃饭,不是她!”
盛凌白了卷毛贼一眼,骂道:“胡说!你见的那个女的,肯定不是我!我再声明一次,盛希达是我爸!如果你们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赌一局。但本姑娘必须要提醒你们,你们输定了。我劝你们,不要充当这个人的帮凶,他会连累你们的!”
这帮人像是中了邪一样,齐刷刷地回头瞄了房庆刚一眼。
房庆刚怔了怔:“你们该不会是,被这小妮子给忽悠怕了吧?卷毛都说了,她根本不是盛哥的女儿!根本不是!怕个球啊!”
有人反问了一句:“万一真是呢?盛希达那脾气,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吗,我们大家都得玩儿完!”
马上有人附和:“是啊!盛哥要是知道咱们欺负了他女儿,尼玛,那不着死吗?”
还有人借鉴了一句电影台词,说道:“盛哥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眼下这场景,我倒真有些怀疑,房庆刚请来的这帮家伙,不是来助阵的,而是真如房庆刚所说,是来说相声来了!
关键时刻,美女的威慑力,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在这众人迟疑之际,我趁机添了一把火,说道:“她是不是盛希达的女儿,你们问问不就知道了?刚才不是说有人认识盛希达吗?直接打电话问问!还有,你们刚才还口口声声‘森哥森哥’的,找他问问也好使!”
为了自卫,为了将这剑拔弩张的形势,进一步化解,我也只能搬出森哥的大名,来镇压一下了。
房庆刚愣了一下,一挑眉头:“你……你认识森哥?李群森?”
“关系比你铁!”我强调道:“我跟过森哥,帮他做过事。今天我可以跟你说句实话了,前天要不是我劝着,森哥早就带人过来收拾你了!”
房庆刚半信半疑,眼珠子滴溜直转。
很显然,他内心很纠结。
但他还是试着问了一句:“骗谁呢?森哥会为你出面,来跟我闹翻?”
那卷毛贼也是诧异万分,跟旁边人议论起来:“今天是撞邪了吧,一个自称是盛希达的女儿,一个说是跟森哥混,咱们今天是碰上了真猴子呢,还是碰上了一群骗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