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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番外二:他和她和他们

    1.她和他和他
    “我们结婚吧!别的不多说,只要我活着,就会对你好。”
    徐微雨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我老家的阳台上给那株快死的芦荟浇水。听完后我问:“你这是求婚吗?”
    徐微雨拿出戒指,认真而又深情款款地说:“是的,跪我就不跪了,我们都十几年交情了,反正我心里面给你单膝跪过不下几百遍了。好了,那这事就算定了。”
    这时小弟跑过来,说:“定什么定啊,你给我跪下!”
    然后……
    微雨:“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小弟:“你不是在跟我姐求婚吗?你就要给我跪下!”
    微雨:“我跪不跪关你毛事?”
    小弟:“反正你、要、给、我、跪、下!你要求婚就要给我跪下!你给我跪下!”
    我:“……”
    每次回想起当初徐微雨求婚的场景,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
    2.不算蜜月的蜜月
    巴厘岛是我一直想去的一个地方——因为年轻时看的一部韩剧《巴厘岛之恋》。
    出于“节俭”,我买了在香港转机的机票,结果在香港,徐微雨屁颠颠地去更新了自己的电子产品——机票钱白省了。
    从香港出发,又坐了近五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了巴厘岛。
    在去酒店的出租车上,我对徐微雨说:“印尼这边部分有宗教信仰的男人是允许一夫多妻的,最多可娶四个,国家不会管。”
    我见他听得很认真,便问:“是不是懊恼生错了国家?信错了教?”
    徐微雨立即反驳:“怎么可能!”
    我以为他接着要表示一下忠诚了,结果就听他说:“我怎么可能为了几个女人而放弃各类美食呢?!”
    过了一会儿,徐微雨又说:“话说,当年我坐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去法兰克福,那时候特别不开心,人家说远距离恋爱只要坚持,还是会有结果的,可那会儿你都还没恋上我,咱们就远距离了,你说多恐怖。”
    “我觉得还好啊。”
    徐微雨用英文说:“司机停车,我跟她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那司机没听懂,还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太二了,总之他没搭理我们……幸好,不算太丢人。
    跟徐微雨出国,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交流问题,这也是他经常在我面前显摆的。
    但可惜的是,巴厘岛上说中文的人很多,包括不少当地的商人。
    徐微雨买水:“hi...”
    印尼商人:“买什么?”
    “你会中文啊?”
    “会点。买什么?”
    徐微雨悻悻然地拿着水回来:“那老板的中文说得还挺好。”
    3.又见相爱相杀
    暑假小弟回家时,是徐微雨去机场接的人。
    我当时在外地出差,之后听微雨转述他俩之间的对话,特别无语——
    顾小弟一上车就给徐微雨脸色看,张口就说:“我想吃海鲜,吃螃蟹!”
    徐微雨:“有点脑子好吧?现在还没到吃螃蟹的季节。”
    小弟:“我、反、正、要、吃!”
    徐微雨:“行,买给你,然后再来一袋柿子,满意了吧。”
    小弟:“柿子跟螃蟹一起吃会死人的,你真当我傻子啊。”
    “有时候你还挺聪明的嘛。”徐微雨摸了摸小弟的头,“good boy!good boy!(招呼小狗语气)”
    小弟:“……”
    我出完差回来后的某天,对徐微雨说:“晚上小弟过来,他会在我们这住几天。”
    他当即脸色大变。
    我:“你怕了?”
    “不是怕,是很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嚷嚷起来就没完没了,亏他都是二十岁出头的人了,还跟儿童似的!”
    我心说,你不也跟儿童似的。
    小弟来的当晚,我们决定去外面吃晚饭。
    惯例,还没出门,那两个儿童就开始吵,因为谁都不想当司机而便宜了对方。
    我:“我开车行了吧?”
    小弟指着徐微雨说:“为什么不是你开?为什么总让我姐开?你不是男人吗?”
    徐微雨谦让道:“你是男人你开啊。”
    我:“算了,都别开了,现在高峰期,坐地铁吧。”
    地铁上,我坐中间,两个儿童一左一右兀自低头玩手机不讲话。
    我问:“等会儿去的地方吃的挺多的,你们想吃什么菜系?”
    徐微雨跟小弟都火速抬起头要提意见,我赶紧止住:“我不该问的,我定,找家杭帮菜吃吧。”
    微雨笑道:“那几家杭帮菜馆,肯定排队排死人。”
    小弟:“那么你去排队!我跟我姐去逛会儿。”
    微雨嗤之以鼻,说:“做你的白日梦!来我这边住,没收你房费就不错了,还想占我便宜。”
    这最后一句话听着怎么有点歧义……
    因为是在地铁里,所以小弟只能压着声音愤怒道:“房子是我姐付的首付。”
    但后期的房贷都是徐微雨在还。
    徐微雨一听就笑眯眯道:“行,房子是你姐的。但你姐这人是我十几年前付的首付、如今尾款已经付清的所有物。所有物的所有物,不照样还是我的吗?中文学学好再来跟我斗吧,小样。”
    小弟:“……”
    之后下了地铁,去了某饭馆,果然人潮涌动,需要排号等位。
    小弟:“这么多人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姐,我们换一家吧?”
    微雨也不愿意等,所以没意见。
    最后换了一家粤菜馆。
    吃饭的时候小弟说:“姐,有朋友约我过两天去附近城市玩。”
    徐微雨一听,拿出钱包,摸出一枚硬币,殷切道:“打算来一张说走就走有去无回的单程票吗?资助你五毛拿好。”
    小弟终于怒不可遏:“你能不要跟我说话吗?!”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他俩好好说话的时候。
    某日打扫卫生时,我发现书柜上有只类似天牛的虫子,不由惊叫了声:“有虫(虫的嘉兴方言发音是shong二声)!”
    小弟闻声跑过来:“what?有蛇?!”等他看清楚是什么时,才略带失望地说:“什么啊,是虫子啊。”
    一起走过来的徐微雨说:“你中文是跟你属相(狗)学的吗?”
    小弟一下子没听懂,表情有些茫然。大概过了五秒的样子,他才明白过来:“你全身上下都是跟你属相学的!”
    徐微雨:“我属老虎,老虎是动物之王——别跟我说狮子,生肖比赛时它连参赛资格都没有。作为你的王,去,开冰箱叼瓶可乐给我。”
    刚刚两个人还好好地在一起看电视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听他们又没营养地斗了两句嘴,说:“各自让一步,海阔天空,ok?”
    徐微雨:“他让我去死呢,那哪是一步啊,完全是掉悬崖下了好吧!”
    4.单身的理由
    兰兰约我们吃饭,寝室长阿敏说:“没时间啊,周末都要相亲,这礼拜天要见四个,三餐都排不过来,唉,业务太繁忙了,只能再加一顿消夜了!聚会等我有对象了再说吧。”
    兰兰跟达人一致表示:“等她有对象再见?那看来这辈子我们都见不到她了。”
    那个周日,阿敏给我打电话:“消夜实在吃不下了,最后那个人推掉了。”
    我劝道:“差不多就行了,你别要求太高。”
    阿敏:“我没高啊,是人家太高!”
    我:“……”
    达人后来在群里安慰阿敏:“其实你长得还行,就是黑了点、胖了点、矮了点、气质差了点、穿衣品位大妈了点,性格还好,就是固执己见了点、不知悔改了点、好吃懒做了点。像你这样的人竟然还一直找不到对象,我真的很难理解呢。这社会到底怎么了?!”
    阿敏:“就是说啊!”
    看着这种友谊,我被深深感动了。
    阿敏又说:“我老爸说,要给我买第二套房子了。他说要把我嫁出去,用一套房子当嫁妆看来有点难度。真的是亲爹啊!爱你老爸,么么哒!”
    众人:“……”
    兰兰后来总结:单身的原因,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就是忘不了某个人。
    5.一秒毁掉小清新
    朋友来家中玩,一边优雅地喝着茶,一边跟我畅谈理想:“等我富裕了又心静如水后,我要与我的爱人啊、狗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去。”
    徐微雨:“你爱人和狗答应吗?”
    朋友:“你走开。”
    又有朋友来问我出国的话哪里好玩,还问我去过希腊、意大利、西班牙吗,我说通通没有。
    朋友憧憬道:“真想去看看那些风景如画的地方。”
    一秒毁人梦想的徐微雨又来插话了:“那些地方啊,我也曾向往过。去了才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各种脏乱差,我在法国地铁里被偷过,去报警,警察完全不管事。还有意大利、西班牙,小偷也是猖狂得可以。”
    朋友哭:“徐大爷,求你别跟我说话,别破坏我的美好幻想,ok?”
    我的那些朋友,对徐微雨一秒毁掉小清新的属性又爱又恨——恨他不给人留点yy的余地,但有时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多数是对的。
    6.以色事妻
    我跟徐微雨有一套小房子,正艰难地还着贷款。
    这天中午,徐微雨回来吃午饭,一进门就说:“岁月走的速度比心老的速度快,是无奈,反之,是可怜。”
    这句话我曾经发在微博上过。
    “你吃错药了?”
    微雨“嘁”了一声,“我只是坐电梯上来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我这种容颜惑人、心态良好的人真的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我忍不住笑出来,“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徐微雨愣了下,娇声娇气道:“小丫鬟真会说话。想要什么,说,本娘娘赏你。”
    晚上,徐微雨在书房里跟人语音,对方说:“幸哥(因为他网名是小幸福),你什么时候上游戏?求来给我助纣为虐。”
    “等会儿,哥在剥石榴吃。”
    “我说,你能吃点别的水果吗?石榴这玩意儿那么耗时间!”
    “行了,吵死了,洗下手就来。”
    徐微雨洗好手从卫生间出来,看我在整理东西,突然问我:“你对我玩游戏怎么看?”
    我说:“现实中压力已经这么大了,不能把能让你放松的娱乐活动给剥夺了。当然,如果你沉迷,果断取缔。”
    “哪能啊,我是那种会沉迷的人吗?”说着他就过来给我捏手臂了。
    “幸哥,你好了没啊?”书房里传来洪亮的声音。
    “来了来了!”扔下我的手他就飞快地跑了。
    徐微雨:“我们速战速决,老子媳妇还在等着跟我恩爱呢,没空陪你们这群单身狗打持久战。”
    跟他打游戏的多数是他的老同学,还有一些是经同学介绍认识而混在一起玩的。
    所以有一次我便听到有人问他:“对了,幸哥,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徐微雨:“主要从事以色事妻。”
    我:“……”
    对方:“……”
    7.异于常人的思维
    上小学的时候,徐微雨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等上初中后他基本就不碰了,偶尔碰也是在班里搞活动需要有人进行才艺表演的时候。
    徐微雨拉小提琴的水平不怎么样,充其量只能算能听。
    工作后,徐微雨的单位有一次搞活动,他就又带着他的小提琴上阵了。
    那天晚上回家,他可怜兮兮地对我说:“我被人丢钱了!老杨那家伙,打赏了我一块钱,太过分了!就我这外形,少说也得扔五块啊!”
    入冬后,徐微雨的情绪就变得很低落:“迟到一次要扣二十块钱,真忧伤,现在天那么冷,实在起不来,我就想啊……”
    我:“想什么?决定以后要早睡早起了吗?”
    徐微雨:“不是。我在想……要不要把迟到包月六百块一次性交清得了。”
    我:“……”
    周末,在银行办业务等叫号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便掏出包里的一小包饼干递给他。我俩正“交易”的时候,孩子的妈过来了,教育小孩说:“下次陌生人给东西不能拿,万一是拐卖小孩子的呢!”
    我听得有点尴尬。
    旁边的徐微雨听了,笑道:“有理!”然后转头跟我说,“以后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吃的,万一看你讨喜把你拐带走了呢。”
    他话里没有讽刺意味,纯粹逗趣。
    旁边的孩子妈也笑出声来,对我们说了谢谢,带着孩子走了。
    我看着徐微雨,他一脸骄傲道:“有啥话,说吧。”
    我摸着他脑袋说:“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徐微雨愣了一秒:“这话听倒是听到过,具体啥意思啊?”
    我:“……”
    8.不信邪
    2015年年初我去日本,在浅草寺抽了一张签——小吉。
    回国后,徐微雨看到那签就怒了,里面有事业、身体状况等,还有婚姻家庭。关于婚姻家庭说的是:你等的人还没出现。
    “什么?还没出现?老子难道是鬼吗?没我们国内的寺庙可靠。差评!”
    其实我当时求签时心里想的是,孩子什么时候来?
    后来有一次跟徐微雨去苏州,在某园林里,看到一只石乌龟,边上有个旅行团的导游正在解说,摸头得财,摸尾得什么的,反正四个方向都有所得。徐微雨在导游说的时候,把四个方向都去摸了一遍,导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摸完后,说了一句:“年轻人,四个位置都摸了就是四大皆空。”
    徐微雨愣了一下,随即淡定道:“我不信邪!”然后面不改色地再次伸手去摸了下石乌龟的头——招财。
    9.认一人过一生
    跟徐微雨饭后散步时,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长得很像某韩国明星,我不由多看了两眼,当我看到对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时,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旁边的徐微雨立刻道:“看什么看,叹什么叹,你左手无名指上也戴着戒指呢!”
    我当时是感慨果然好男人都结婚了,为我那群每周都在相亲的女性朋友们担忧。
    徐微雨又说:“你不觉得那种帅很肤浅吗?哪有为保家卫国而经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战士帅!”
    我:“你不是只是技术人员吗?”
    徐微雨马上不乐意了,铿锵有力道:“我的精神每天都在浴血奋战!”
    然而没过多久,徐微雨因为胃出血,半夜进了医院。
    我后来问他:“你虽然整天笑嘻嘻的,其实你的工作压力很大吧?”
    徐微雨笑着说:“是啊,每天在办公室……相思成疾。你说压力大不大?”嬉皮笑脸完,他又说,“放心吧,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任何难题、任何困扰都打败不了我。”
    有时,他会躺在我身边开始学我失眠,于是我们两人经常半夜开始聊天。
    我:“我脑子里想的,无法用最恰当的文字表达出来,这种感觉真糟糕。”
    微雨:“你写的,人家看了,能看明白,有所感触,这就够了。你别对自己太苛刻——这也是种病,俗称自我折磨。哥跟你说啊,人活在世上,不能亏待对自己好的人,更不能亏待自己……”
    我打断他:“那爸妈他们想让你换工作,你怎么不换?他们怕你十年后得胃癌。”我也想过让他换份工作,但又不想太干涉他。
    徐微雨:“他们太夸张了。”
    我:“马云都说十年以后三大癌症将会困扰中国每一个家庭。”
    他深情款款地跟我说:“放心吧,我一定努力活得比你久。”
    我:“……”
    微雨:“因为我怕我死在你前面你不好过,睡不好吃不好的,想到这些,我就受不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活得比你久,你走了,我再后脚跟你走。”
    “为我殉情?”我只当他是在瞎扯,于是也陪着他扯。
    他却嘿地笑了声,不说下去了。
    我心说,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然后自己也不由开始设想如果他先走了,而我是什么感受……
    结果光是想象就已经无法忍受——如果真有一天,独剩我一个人在我跟他生活了很多年的房子里,我知道最难熬的不是孤独,而是想念却见不到的无望。
    以前在网上看到一位失去爱人的老奶奶说:二十年前我就开始远距离恋爱了。
    我说:“微雨,我们争取再也不要远距离恋爱了好吗?年轻的时候一次就够了。”
    我等了半天都没回应,回头一看,他早已经睡了过去。
    ……
    我与他,相遇在少小时,懵懵懂懂成了青梅竹马,一人爱闹,一人爱看,看着看着就长大了;一人爱说,一人爱听,听着听着就明白了。
    一辈子那么长,可又那么短,过着过着,也就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