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欢这下子真的睡意全消了,没想到自己误会了这么多年,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江茹锦竟然和时璟言的父亲是一对,那么就是说……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见她的眼神时璟言就料到她这个脑袋瓜里在胡思乱想什么,怕她又要纠结个几年,连忙解释,“他们没有结婚。我父亲答应过我母亲,一辈子不再娶的。更何况,就算他们结婚了,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锦欢还处于震惊之中,听时璟言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快问我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一头雾水。
“我父亲和你一同跳进河里,我会先救谁。”他神色认真,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锦欢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和时璟言聊天,没点儿智商还真不行。
知道他又开始犯孩子气,只好依着他问:“我和你父亲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他眉峰一挑,带着一丝倨傲,精准地攫住锦欢的唇瓣之前,低声答道:“我不会让你掉进河里去的。”
这男人啊……
夜色已深,云层将月遮了起来。灯光投射在两人脸上,映出暧昧旖旎的光。
金箔奖颁奖典礼前,锦欢和时璟言在一起的新闻曝光。
当时锦欢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向对绯闻谣言敏感,所以很少会看电视和报纸。后来,看到一脸紧绷的时璟言,沐非和陆世钧看起来也像是如临大敌一样,锦欢问怎么了,沐非才将报纸拿给她看。
最近大新闻可能比较少,连明星绯闻这种事竟然也可以上头条。估计沐非拿给她的这份报纸还算比较含蓄,只有她和时璟言牵手回家的照片,不过锦欢已经能想象到其他的周刊小报会登什么样的照片了,绝对是限制级。
时璟言几年前出车祸然后突然消失的事本来就成为娱乐圈未解之谜之一,如今他不仅突然出现,甚至摇身一变成为辰星龙头老大,再加上锦欢影后的身份,这绯闻爆发的程度,恐怕只会比四年前更甚。
“怎么办?这样新闻爆出来,会不会影响得奖?”沐非担心地问。
锦欢转过头去看时璟言,他脸色更差,整个人阴阴沉沉的。
锦欢潇洒地将报纸扔进垃圾桶,满不在乎地说:“金箔奖创立这么久,凭的就是公正公开。要是因为这点事就发生变动,那这个奖我不要也罢。”
时璟言抬起眼睛看向她,沐非由一开始的担忧已经转变为对锦欢的鄙视,“你倒是想得开。你忘了吗,今年如果能拿到金箔奖,你可就大满贯了!”
为表示不屑,锦欢耸了耸肩。
时璟言眉梢已经缓缓带出清浅的笑意,微微弯起唇。
晚上,陆世钧和沐非留下来吃饭。
锦欢对于做饭这种事越来越热衷了,一个人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陆世钧让沐非多跟锦欢学学,而沐非呢,抱怨锦欢一点儿也不像个影后,给陆世钧做出了坏的榜样。
席间,这一对准夫妻真是极尽恩爱,缠绵缱绻,全然不顾现场还有另外两个人。
时璟言总是会分神去看锦欢,不过也不知是她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根本就粗线条地没有注意,自始至终,只对眼前的新菜式比较关注。
晚上洗完澡,回到卧室,锦欢正倚靠在床头,双腿微屈,腿上搭着一本看了一半的小说。她将微湿的长发拢在胸前的一侧,灯光勾勒出她优美的面部轮廓,更加凸显了月牙白的肌肤。
他走过去,一手扣住她的下颌,得到完美的角度。香舌被他卷入口中,细细地厮磨纠缠。她起先被吓了一跳,尝到他的吻,立刻就变得顺从。
再然后,就是很久之后的事了。锦欢舒服地窝在时璟言的怀里,微微喘息着,却还不忘继续读她那本小说。
时璟言倒不知道这本书的魅力比他还大,她已经抱着看了一晚上了。
客厅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锦欢时不时翻动纸张的声音。
“今晚看到世钧和沐非的状态,真是挺羡慕的。”
他性感到腻死人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锦欢翻页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我似乎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们现在这样和夫妻也没什么区别了是吧?不如和世钧他们一样,干脆先把婚结了,你说怎么样?”
锦欢还是沉默,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她合上书,然后扔到一旁的柜子上的声音。
她快要气死了,这就是他所谓的求婚吗?当初冷湛向她求婚时至少还包下一间餐厅,带着一枚戒指呢!他倒简单,上下嘴唇一碰,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说出口,难道相处久了就真的没有激情浪漫可言了吗?
锦欢越想越生气,干脆不理他,转身背对着他开始装睡,不忘将被子拉到下巴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闷气生着生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锦欢感觉好像有人抬起了她的手,一个冰凉的东西套上了她的手指。
冬天天亮得晚却也珍贵,晨光也像是镀了一层雾气,丝丝缕缕透过窗帘的细缝渗透进来。窗外,是有些萧索的冷风,和早已凋零的黄叶。
锦欢下床拉开窗帘,在阳光下,懒洋洋地舒展着四肢。最近她真的睡得太多,经常日上三竿才醒。通常时璟言已经在公司吃上午餐了,她却还在吃早餐。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疑惑地将手放在眼前,锦欢才注意到此刻她的无名指上,一枚戒指正在熠熠发光。
简单的设计,甚至没有钻石,只是一枚铂金的指环而已。
不过,却是她喜欢的样式。
而且,尺寸竟然也契合。
这个男人!锦欢咬牙,前一晚那样随口提了结婚,一点儿也不庄重。然后半夜趁她熟睡直接就把戒指给她套上了,简直是小人行径!
一狠心想要把戒指摘下来,可真要摘的时候又不舍得。哎,看来她是真的被他套得死死的。
锦欢陷入想要发怒却又觉得甜蜜的矛盾之中,这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那个号码发给她的第三条短信,而这一条短信的内容却是——
嫁给我。
她怔怔地看着手机发呆,嘴角却向上翘起。
半分钟后,沐非竟然打电话过来,锦欢接起,还没出声,就直接被沐非打断,“嫁给他。”
说完这三个字,通话就结束了。
锦欢一头雾水。
然后是陆世钧,同样的三个字,“嫁给他。”
“嫁给他。”霍青。
“嫁给他。”方子健。
“嫁给他。”牧可勋。
“嫁给他。”徐露。
“嫁给他。”
“……”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一个多小时里,锦欢接到了五十几个这样的电话,一直到手机快没电。
这些人都是锦欢在娱乐圈的朋友,有从国外打来的,有的在拍戏中,甚至连老家隔壁的大婶都打了电话来。
时璟言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这个小女人正坐在地板上掉眼泪。
看到屏幕上显示他的名字,她哭得更加激烈,按下通话键,她没有出声,怕一开口就会大哭起来,破坏这浪漫的早晨。
“嫁给我,嗯?”他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像是在撩拨她的心弦。
她又哭了很久才忍住哽咽,用哭声说:“这种话隔着话筒跟我说,真是讨厌。”
他低低地笑,“转身,傻瓜。”
锦欢的泪掉得更凶,紧张地绷紧了身子,双手颤抖,十分缓慢地回过头。
时璟言站在卧室门口,高大颀长的身躯占据了整个门框,光线被他挡在背后,整个人像是站在了璀璨莹亮的光圈里。她清楚地看到,此刻,他的眉梢眼角都在笑。
时璟言走过来在锦欢面前蹲下,无比温柔的语气让她哭得更凶,“嫁给我。你要是不答应我,让我怎么向你的朋友们交代?”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以前一次没见你哭过,最近倒是总见到。”他为她拭去眼泪,刚刚擦去,又落下两颗。擦去,落下……
最后,他颇为无奈,“至少也要答应了我再哭啊。你……哎,哭吧哭吧,等你哭完了再说。”
他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真是丢脸,这样本该难忘的时刻,她却哭得不能自已。
后来有一次,锦欢收拾书房,没想到在电脑旁发现了时璟言忘记带走的手机。起先只是无聊,他的手机好几年都没有换过了,还是那一个,想起几年前她十分热衷于他手机里的某个游戏,于是坐在沙发里开始摆弄。
不知按错了哪个键,把相册调了出来。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侧脸,像素没有现在的手机高,再加上拍照时的光线不佳,所以拍出来的照片也模模糊糊。
锦欢心里越发好奇,继续翻下去。
一百多张照片,全是同一个女人,恬静乖巧的睡颜。
这些照片被存在一个文件夹里,文件夹的名字是一行英文——the love of my life。
热气一下子涌上眼眶,再也止不住。
糟了,她是不是患上了一种爱流泪的病?
金箔奖颁奖晚会,锦欢挽着时璟言的手臂入场。
这一对男女举止亲密,对望时眼底有着无法掩藏的情愫,更别提两人戴在无名指上的情侣对戒,更印证了之前的绯闻。
只要不仔细看,时璟言走路已经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今晚他却出人意料地带了一根手杖出行。就在颁奖晚会的第二天,媒体评出了最佳着装奖和最佳新意奖,全部归时璟言莫属。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男明星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有的人会故意搭配一根手杖,似乎时璟言此举,引发了一轮新的潮流。
经过粉丝和媒体费时半个月的投票,最佳女主角终于评出。
当颁奖嘉宾念出锦欢的名字时,在镜头前,时璟言深深吻上了她。
四周一片鼓掌声,女粉丝们疯狂尖叫。
锦欢从容地走上了舞台,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接过她得到的最后一个奖项。在感谢了许多人之后,她深呼吸,沉淀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出道五年,我得到了太多东西:粉丝的喜爱,前辈的帮助,朋友的支持。你们的每一分付出,都是我一路走来的动力。这条路并不好走,我甚至一度想要放弃,但因为你们,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锦欢背后的大屏幕,将镜头转向了多年不曾出镜的时璟言。
“但是现在,我想为我这五年来的答卷画上一个句号。”
顿时,粉丝的尖叫声也安静了,全场没有一点声音。
时璟言似乎也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一番发言,眼底几不可察地迅速闪过一抹讶然。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在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我想我已经不适合再出演任何角色了,因为我现在唯一的角色,是他的老婆。也因为,想要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想要全心全意地为他付出,想要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给他。所以我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我会永远退出大银幕,专心一意地,做他的老婆。”
会场内寂静了半分钟,然后不知谁先起的头,掌声雷动。
锦欢站在舞台中央,隔着远远的距离和他对视,两人相视而笑,而男人眼底的柔情和爱意被拍到特写放在屏幕上,全部展露无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到了沐非出嫁的日子,锦欢作为伴娘出席。
新娘化妆室里,沐非紧张得一直在喝水。其实今天来的人不算多,只有两家的亲人和极其亲密的朋友,不知道她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这时候,徐露敲了敲门进来,“怎么样,新娘子能出场了吗?”
其中一位伴娘向沐非眨眼,调侃地问:“怎么,新郎等不及了?”
徐露一脸无奈,轻轻一叹,“什么啊,是伴郎等不及了!”
顿时,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向锦欢射来。
锦欢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准备。”
时璟言站在红毯的尽头,穿着白色的西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向她挥了挥,优雅俊逸。
午后的清辉从七彩玻璃洒落进来,和教堂纯洁的白色交织成一面美丽的网,像零星破碎的熠熠闪动的光芒。
却不及他一分的美。
他只是微微一笑,就会让人颤抖。
锦欢一步一步,向红毯另一端的男人走去。
时间的尘嚣仿佛在这一刹那都不存在,有白鸽在教堂外低声吟唱,像是通往高贵圣洁的殿堂,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庄重和坚定。
时璟言,我心里一直深藏着一个秘密,也许你早就知道——
时璟言,我爱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如果不是想再回到你身边,我早已向命运投降。
锦欢走得缓慢,他却没有半分不耐,换了个姿势站立,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浓,化不开的温柔漪荡。
锦欢也在对他笑,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直期盼的那个消息。
不过不用急,这些我都会慢慢地告诉你。
因为未来很长,很长。
终于走到他面前,就听到他格外委屈的声音,“老婆,我们今天也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