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听到这里再也听不走下去,一双手掌死死地扣紧了自己的裙摆。
“你自然是没有怀孕,去慈月庵清修保胎的三个月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容稷看向青玄,目光之中多了一道白刃般的寒光:“你只是受了重伤!在容府根本没有办法隐瞒!你去那里根本不是保胎而是疗伤!
“至于你从慈月庵归来之后隆起的小腹,我每看一眼,心里就觉得被人宰了一刀。所以你怀胎十月我一次也没有踏足红鸾居。”
“只是我没想到,等你临产之日还真的‘生’了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容稷他明明知道,还可以一声不吭!
青玄看着容稷,心里的情绪难以遏制,垂首坦言:“说到那孩子,不过是一个弃儿,先天不全,我知道他命不久矣,所以才... ....我只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心痛,我就是想要不遗余力的报复你!”
“呵呵,可是谁曾想到,这世间最为痴傻的人儿居然是说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
“不过,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比起丧子之痛,你给予我的这一场接着一场的算计,足以彻底碾碎一个人的心!”
“自始至终,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倍加留心!我之所以愿意装作若无其事的陪你做戏,不过就是想着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我不敢靠的太近,只盼用那种清冷的方式把你禁锢在自己身边。”
于青玄而言,最痛心的么不过就是容稷最后的这一句话,就像是万千的飞箭统统刺穿了自己的身体,那种体无完肤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原来,我们都错了!
自始至终,你的薄情最为动人,而我的算计却最愧对良心!
“容稷,我们生来就不是一路人,无论曾经,现在还是以后... ...”
青玄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是缁衣门徒,我的使命就是杀尽天下锦衣卫!而你,一身飞鱼服绣春刀在手,是个堂堂 千户大人!”
“你若肯放下仇恨,我大可以为你脱了这身飞鱼服!如果你心里有我,就让我带你去一个山清秀水的地方... ...”
“来不急了!”青鸾看着容稷:“三年前的那一剑之伤淬了剧毒,我已用尽天下灵丹妙药,但是毒以攻入心脉!容稷,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诈死脱身吗?因为我的命撑不过半年,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一定要杀了纪纲!”
“... ...”容稷听完心头一颤,眼前跟着一黑。
“我已经给缁衣门的人发了信号,他们大约天亮之后赶来。你素来是缁衣门头号宿敌,如果不想死,趁着日出前,你顺着云梯离开吧。”
“不行!纪纲统领锦衣卫,你们区区缁衣门根本奈何不了他!”
“我们还有东厂!”
“狡兔死走狗烹!东厂那帮阉人狼子野心,无非是想着杀掉纪纲把持朝政,他们前脚杀了纪纲,后脚就会调转矛头剿灭缁衣门!”
“我意已决,就算是死,我也要手刃纪纲!你别忘了,到现在你还是跟我不共戴天的死敌!趁着我没有改变心意之前,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一剑杀了你!”
容稷默默的盯着青玄,那柄软剑依然在手,她那双眼睛已经昭示着,容不得丝毫的玩笑。
“既然如此,那咱们青山不改,渌水长流,江湖再见!”
容稷知道,此刻支撑着青玄的唯一口气就是杀掉纪纲,若是真的挥刀斩断了这个念想,她定然失了念想,病躯保不准就此崩垮。
与其在这苦苦相劝,倒不如隐去,时刻护她左右。
半年后。
缁衣门搜罗了纪纲的所有罪证,移交东厂。
朱棣得身边大太监进言,杀纪纲。
缁衣门已经无用,东厂的人放出消息,锦衣卫出动,开始合力绞杀缁衣门余孽。
西域大漠,缁衣门最后一支残存的队伍被锦衣卫围剿。
漫漫黄沙之中,有两个跟队伍走散的身影正相互搀扶着,踏着滚烫的黄沙徐徐前行。
“青玄师姐,我们怕是逃不掉了... ...”
“坚持片刻,越过这片黄沙,我们仍有一线生机!”
“可是我们坐骑都已累死了,徒步而行,前有黄沙后有追兵,还不是死路一条?”
“要死,也是我先死,你怕什么?”
“哎,青玄师姐,每一次我们遇到困难都会有一个神秘人跟大罗神仙一样突然出现,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显灵帮我们... ...”
“你都说他是神仙,你不防给他上柱香试试!”青玄失笑。
就在这个时候,狂风卷起一片扬沙,透过扬沙阵阵,隐隐约约传来了一片叮叮当当的驼铃声。
“青玄师姐!来了,来了!那个神秘人真的又来救咱们了!!!”
青玄抬头,残阳如血,映照着滚滚黄沙,远处一个健壮的骆驼上载着一个伟岸的身影,应和着驼铃声声正超他们缓缓而来...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