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群的中心,赫然正是金敏珠!
被黧黑少年闽胜浩强按着跪在地上,金敏珠挣扎着,满脸不甘,大哭着,嘴里不停地喊:
“放我起来!我不要道歉!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金敏珠每哭喊一声,旁边守着的黧黑少年闽胜浩就沉怒地手挥戒尺,重重向她的后肩打过去!
“啪——!”
戒尺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重得令闻者的牙齿都酸起来。
“她已经被打了半个小时了,估计肉都被打烂了吧,”晓萤凑在百草耳边窃声说,“没想到她还挺耐打的嘛,肯定是常常被揍,练出来了,嘿嘿。”
“戚百草——!”
见到戚百草出现,金敏珠怒目尖叫,咬牙就要从地上站起来,闽胜浩冷着脸一戒尺过去,她又痛得哭着歪倒在地上。闽胜浩凝视了一眼百草,对她深鞠躬,郑重说:
“对于敏珠师妹的失礼行为,我们再次对您表示歉意。”
百草连忙也鞠躬回礼,然而看着委屈地跪在地上,满眼怒火的金敏珠,她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的晓萤插嘴道:
“依我看,她好像没什么歉意。喂,金敏珠,还不赶快道歉,要你师兄道歉有什么意思,失礼的是你!”
“呸!”
金敏珠梗着脖子啐了一口。
围观的各国队员全都愣住了,林凤、梅玲、光雅她们原本还在乐呵呵看金敏珠笑话,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真的动怒了。闽胜浩的脸色尴尬地沉下来,立刻厉声斥责金敏珠,手中的戒尺挟着风声加重地打向她的后背!
晓萤愤怒地说:
“金敏珠,你什么意思,呸什么呸,你有没有教养啊,你们昌海道馆就是这么教育弟子的吗!”
闽胜浩拿着戒尺的右手顿时僵起来。
金敏珠“霍”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怒目瞪着晓萤,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她一步步逼近晓萤:“你、才、教养、没有!你侮辱、昌海道馆、我要、教训你!”
“那就来吧。”
挡在晓萤身前,百草气得嘴唇微微发白,胸口起伏了一下,克制着情绪说。
“哈、哈,”金敏珠横眼看她,“戚百草、你终于、有胆量、出来了!你这个、胆小鬼!”
“啪——!”
如同霹雳般的腿影灌着厉厉的风声,将将擦着金敏珠的脸颊踢过,那速度如此之快,力道如此之重,如扇了一记耳光一样,将金敏珠的脸带得甩了过去!
众人看傻了。
电光火石之间,完全没有看出百草有出腿的预兆,百草却已经神色凛冷地收起腿,正视着惊呆住的金敏珠,说:
“这就是你想要的较量吗?这样,就不是胆小鬼了吗?”
金敏珠目瞪口呆。
几秒钟之后,金敏珠尖叫一声,大怒地喊:“你!偷袭我!你无耻!无耻!”
“你从来没有败过吗?”不为她的愤怒所动,百草盯着她,皱眉凝声说,“你就这么输不起吗?只是败给了我一次,你就耿耿于怀到现在,口口声声要向我复仇。难道跆拳道对于你而言,只是用来打架的吗?”
“你、你……”
金敏珠气得结结巴巴,突然崩溃地哭喊说:
“我不是、输不起!输给你,是耻辱!你是、曲向南、弟子,不可以、输给你!曲向南,耻辱!戚百草、耻辱!输给你、耻辱!”
那一连串的“耻辱”如同一把把飞刀向百草刺过来!
百草脸色煞白,紧握双拳,向前踏出一步,所有的克制顷刻间土崩瓦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声音异常冰冷:
“你再说一遍试试!金敏珠,你再敢侮辱我的师父,我绝不会放过你!”
“耻辱!耻辱!耻辱!耻辱!耻辱!耻辱!曲向南,耻辱!戚百草,耻辱!我要打败你、耻辱、洗清!”金敏珠连珠炮般的怒喊,人群中的光雅也变得苍白颤抖起来。
怒火点燃百草全身的血液。
眼前一片雾气,视线忽然都有些看不清楚,只听到金敏珠在怒喊中飞身袭来,她也刹时厉喝一声,力灌左腿,旋身回击——
“啪——!”
闵政浩一戒尺打在金敏珠的左肩,硬生生将她从半空中打回来!
“啪!”
这边,若白一伸手抓住百草后心的衣服,将她提了回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刚才自己也说了,跆拳道不是用来打架的!”若白声音肃冷。
“……”
百草咬紧嘴唇,心中怒火翻涌,别过头去不说话。
“对不起。”
闽胜浩又是深深一鞠躬,沉着脸将一脸不忿的金敏珠从地上拖走。百草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动,若白没再理她,径自走了。等了一会儿,林凤、梅玲她们才壮着胆子,将百草拉回去。
人群也散去了。
只是各国队员们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那两个人的争执是为了什么,渐散的声音中隐隐传来对“曲向南”三个字的疑惑。
入夜之后。
金敏珠又出现在了训练营的院子门口,这次她一个人跪在地上,依旧是满脸的不甘,但是没有再挣扎和哭喊。各国的队员们从她身旁走过时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金敏珠好像根本不在意,一双眼睛始终倔强地瞪向那间住着戚百草的房间。
“看什么看!”
晓萤气鼓鼓地将窗户“砰”地一声关上,若白师兄不允许百草接受非正式场合的挑战,那就只能对金敏珠眼不见心为净了。
晓萤偷偷看了眼百草。
见她正闷头看英语书,手指将书页捏得紧紧的,明显没有看进去嘛。她知道百草对曲向南的感情,因为百草的关系,松柏道馆的弟子们从来都不讨论关于曲向南过去的任何事情。
房间里的气压很低。
一晚上,光雅也始终闷声不吭。
“早点睡觉吧,明天就是训练营的第一天了,大家必须早起。”林凤关掉了房间的灯。
第二天清晨刚一起床,梅玲却神秘兮兮地边刷牙边说:“你们猜,我昨晚看到了什么?”
“什么?”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晓萤急忙问。
“我看见……”故意买个关子,见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了,梅玲才漱了漱口,不急不忙地说,“有一个女孩子,在半夜的时候,走进了初原前辈的房间。”
“哇!”
林凤和光雅惊呼出声。
正在帮大家整理床褥的百草,也听得愣了。
“噗——!”
晓萤一口将水喷出来,擦擦嘴巴,不屑地说:
“你肯定是做梦看见的吧,拜托,就算是做梦,也别把这种龌龊的梦做到初原师兄身上好不好!”
“你才做梦呢!每次说到初原前辈,都好像踩到你尾巴一样,咦,晓萤,你不会是暗恋初原前辈吧!”见晓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快要发飙了,梅玲赶忙转移话题说,“是真的啦!昨晚半夜,我有点睡不着,想去院子里溜达,刚一开门——”
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梅玲悄声说:
“就看见,有一个身材修长,背影很清秀的女孩子,在敲初原前辈的门。然后,‘吱嘎’一声,初原前辈将门拉开……”
“所有的房间都是纸门,不可能‘吱嘎’的好不好!”晓萤没好气地说。
“闭嘴,听梅玲讲!”林凤很严肃地警告晓萤。
“‘吱嘎’一声,初原前辈将门拉开,”故意重复了一遍,梅玲得意地白晓萤一眼,“月色中,初原前辈好看得就像仙人一样,他温柔地看着那个女孩子,眼神让人心醉,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子了一样,目光不舍得从她面容上离开……”
百草愣愣地听着,从窗户望出去,正是初原师兄的房间。静无声息的,纸门拉开,恰是初原师兄走出来,缕缕晨光中,他的面容俊美晶莹,真的像是不染世间尘埃的仙人。
透过窗户,他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她慌忙低下头,心里莫名一阵闷闷的涩意。
“你小说看多了吧,真肉麻!”晓萤恨声说。
“……那女孩子也痴痴地望着初原前辈,”正讲到精彩处,梅玲顾不上理会晓萤,猛地睁大眼睛说,“忽然,那女孩子居然上前抱住了初原前辈!”
“噗——!”
这次将满嘴牙膏泡泡喷出来的是光雅。
“哼哼,你就编吧,刚说那女孩子是背影,这会儿又看见人家痴痴的眼神了。”晓萤冷声说。
“然后,初原前辈……”梅玲慢吞吞地说,“……也温柔地抱住了那个女孩子,右手还在她的背上,温柔地轻轻地拍了拍。”
见大家终于都听傻了,梅玲得意地顿了下,继续说:
“夜深人静中,只听那女孩子拥抱着初原前辈,激动地喊了声‘哦吧’……”
“‘哦吧’是什么?”光雅不明白。
晓萤哼了一声,韩剧里,那些韩国女孩子全都是一口一个“哦吧”、“哦吧”地喊。
“这是那些韩国女孩子喊自己男朋友的昵称,‘哦吧’就是‘哥’,有撒娇和亲昵的意思。”梅玲耐心地给光雅解释完,又故弄玄虚地说,“然后!你们猜!初原前辈怎么喊那个女孩子?!”
“快说吧!”
晓萤也有点相信梅玲说的是真的了。
“初原喊了那女孩子的名字,”梅玲将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楚,“‘恩秀’。”
恩——秀——?
林凤、晓萤、光雅面面相觑,百草怔怔地抬起头看向讲述着这一切的梅玲。
“吃惊吧,我当时也吃惊极了,这就是传说中被誉为少女宗师的李恩秀?我想看清楚她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惜她一直是背对着我,”梅玲回想了下,“不过,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她的气质……真的很好……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身上透出的气质,很是与众不同,让人忽然就很喜欢她……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说得太玄了。
林凤她们有些听不懂。
“气质好,还会半夜去敲男孩子的房门?”晓萤嘀咕着,“可见少女宗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故作神秘,说是跟韩国国技院的宗师们切磋交流去了,居然不参加这届的训练营。
“你们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婷宜啊?”梅玲苦恼地说,“临行前,不是答应过婷宜,帮她看住初原前辈吗?”
“看什么看,初原前辈又不是她!”晓萤瞪梅玲一眼。
“说不定初原前辈和那个恩秀之间也没什么,只是一场误会,”林凤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婷宜好了,省得她瞎想,乱担心。”
“这样啊……”梅玲还是有点犹豫,“那万一初原前辈被那个恩秀追走,婷宜会埋怨咱们的吧……”
“集合!”
这时,房门被敲了两声,若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女孩子们立刻不敢再八卦,迅速整理好跑出去,见亦枫、寇震他们已经全都出来了。整齐地排成两队,岸阳的队员们向训练营的中心场地出发!
湛蓝的天空。
山谷中,树木成林,绿地如茵,前方搭着一个一米高的台子,比正式比赛的赛垫大上一倍,那是训练营的中心场地,所有重要的比赛都将在这块台子上进行。台下周围以扇形整齐地排列着来自各国参加暑期训练营的队员们。晓萤兴奋地左右看了看,天哪,好多好多国家和队员哪!
可是——
“他们在说什么,你能听得懂吗?”
晓萤小声地问身旁的百草。
中心场地里,训练营的组织方,昌海道馆和韩国国技院各自派出了几位宗师级的长辈,正在介绍关于跆拳道暑期训练营的一些情况。虽然每说一段话,都会有英文翻译立刻再解说一遍,可是晓萤的英语本身也就是马马虎虎,只能听得一头雾水。
“嗯,基本可以。”
前段时间初原师兄为她恶补了英语,而且若白师兄一直在教她韩语,两个语种结合起来,组织方的发言百草倒是可以听懂没问题。
“说是,这次参加训练营的国家和人数是最多的一次,一共有二十五个国家,共三百人,”一边仔细听着,百草一边压低声音翻译给晓萤,“其中,已经参加过国际比赛,并且取得过前八以上名次的选手,男选手有三十二人,女选手有二十四人。”
“哇。”
晓萤瞪大眼睛。
昨天下午她就知道这次训练营中高手如云,没想到,曾经在国际比赛中取得过名次的就有这么多人啊。
“训练营的目的,是为了传承跆拳道精神,并且为各国跆拳道选手提供一个互相交流和切磋的机会。训练营一共十天的时间,每天上午由昌海道馆的宗师级教练,为训练营的营员们传授关于跆拳道的精神、道德,以及腿法和实战中的要诀。”百草仔细听着,只捡重要的告诉晓萤,“每天下午,是各国营员们之间的切磋交流和观摩的时间,每个队都自由可以挑战其他队伍,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开始实战比赛。每天晚上,昌海道馆都会组织一些晚会,营员们可以自由参加。”
“哇。”
晓萤想了想,没说话。
“而且,训练营结束时,会选拨出最优胜营员,进行奖励。”百草怔了一下。
“哇,什么奖励?”
“会得到一笔奖金资助,用于完成学业,或者作为参加国际比赛的经费。”
“哇!”晓萤声音低低地惊呼,“多少钱啊!”
“……折合成美金是,一万美金。”
“啊……”晓萤倒抽一口凉气,死死掐紧百草的胳膊,不敢置信地说,“不会吧!这……这么多钱啊……好多钱啊……好多好多钱啊!”
“嗯。”百草也被这个金额惊到了。
周围的林凤、梅玲、寇震、石综兴奋地谈论起来,初原和若白彼此低语了几句,会场中其他国家的队员们同样在骚动,只有申波还在认真地埋头做会议记录。
“以什么为标准来评判?”
晓萤的眼睛贼亮贼亮的,虽然她是没可能当选,可是百草说不定有可能啊!只要有了钱,至少百草上大学就没问题了!
“先报名,然后分组淘汰赛,最后胜利者得到优胜。”百草听着昌海道馆的组织者介绍选拨制度,“每天下午的团队交流切磋结束之后进行。”
“那,有几个最优胜的名额?”
“两个。”
“两个?”晓萤怀疑。
“嗯,一男一女。”
“怎么会这样?可是大家的体重不同,应该按照不同的公斤级来比进行比赛吧,否则岂不是小级别的很吃亏,大级别的占便宜吗?”晓萤傻眼了,百草是48公斤级的,上面还有很多大级别,如果要百草跟62公斤级的女选手比赛,那不是吃亏吃大了吗?
“说是,参加训练营的营员们的年龄全都是在十五岁到十九岁之间,虽然体重身高不同,但都是青少年选手,”百草听着组织者的解释,“打破不同级别之间的限制,是为了大家能有更自由的交流机会,也作为世锦赛之前一次重要的热身。”
“哼。”
晓萤心中嘀咕,肯定是不舍得多拿奖金出来。
夏风清爽。
中心场地上,身穿雪白道服,盘膝正襟危坐的昌海道馆宗师,目视全场,又缓缓说了一段话。
能听懂韩语的营员们全都震惊了。
然后,英文翻译将这段话重复了一遍。
全场先是惊呆。
几秒钟的寂静之后。
“轰——”的一声!
满场沸腾起来!
各国的营员们都有些激动得不能自已,再顾不得控制情绪,兴奋的声浪简直要冲破云霄!
若白猛地抬起头!
原本一直很平静的初原,忽然眼神一凝,定定地望向宣布消息的那位宗师。
连申波都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忘记了做笔记,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寇震和石综。林凤、梅玲和光雅先是恍如做梦,然后激动地叽叽喳喳,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怎么了!怎么了!”
从林凤、梅玲那里把百草拉回来,晓萤着急地问。
她懊恼极了,为什么好像就她一个人听不懂似的,不行,回去一定要先好好补习一下英语再说!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云岳”宗师,那不是十多年来,被世界跆拳道界一致推崇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宗师,却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吗?
“说是……”心情也有一点激动,百草稳定了一下情绪,“获得优势的营员,还会获得跟云岳宗师交流的机会。”
“……”
晓萤瞪着她。
“……”
声音咯咯咯在喉咙里。
“……”
颤抖着双手,晓萤死死拧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痛使得她终于尖叫一声,声音冲破喉咙!
“云岳宗师?!怎么可能!是云岳宗师——?!”
扑过去,又死死地掐住百草,晓萤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叠声地尖叫:
“云岳宗师!那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吗?听说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而且任何高手,都会在第一局就被他ko掉!然后,他不就是归隐起来,不问世事了吗?不是听说,连他的女儿,天才少女宗师李恩秀,都没有机会跟随他练功!怎么可能,骗人的吧!居然会有跟云岳宗师交流的机会?天哪——”
这简直是——
比一万美金的奖励,更加不可思议几万倍的事情嘛!
于是,开营典礼之后,几乎全部营员都报名参加了最优胜营员的选拨。林凤、梅玲、亦枫、寇震、石综、申波也全都报名了,甚至连实力比较弱的晓萤和光雅都参加了。用晓萤的话说,反正报名也不要钱,说不定走大运,跟她交战的对方到时候忽然都纷纷弃权,她能不战而胜,奇迹般地夺得女子组优胜呢,嘿嘿。
百草是最后一个填的报名表。
填完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已经报过名的队友的名单,晓萤、林凤、寇震、梅玲……,疑惑了下,她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若白的名字。
“快点啦,再晚就没有好吃的了!”
着急去吃午餐,晓萤拉着百草就走。
训练营的餐厅是半开放式的,一扇扇纸门拉开,跟外面的青山绿树连接在一起,呼吸的都是来自山谷的清风。晓萤眼明手快先占住了一张露天摆放的桌子,桌旁有一蓬茂密的紫红色花丛,很漂亮,然后招呼林凤、梅玲、光雅她们也都过来。
“太美了。”
中午是自助餐,饭菜的品种很多,卖相看起来也很诱人,以至于整天喊着减肥的梅玲盛了几乎满满一餐盘的食物过来。陶醉地望了望四周,梅玲长叹说:
“美得简直都不真实了,这昌海道馆,完全可以直接把剧组拉过来,拍浪漫的偶像剧了。啊,美极了,真是随处一看都是风景啊。”
“是挺漂亮的。”
餐盘上的食物堆积如小山,晓萤坐下喘了几口气,昌海道馆里的景色很美,这点必须要承认。
“对了,”梅玲表情古怪了一下,“我……我把昨晚初原前辈和李恩秀的事情,告诉婷宜了。”
“什么?!”
晓萤一口没吃好,差点噎住。
“嗯,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婷宜。”梅玲低着头扒饭说。
“那婷宜怎么说?”
“她啊,”梅玲想了想,“她没说什么,好像很平静,好像很信任初原前辈,可是……”
“怎么?”
“她又说,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一定也要及时告诉她,”梅玲长叹一口气,“你看,这就是爱情,对不对?虽然婷宜很信任初原前辈,还是免不了紧张。”
晓萤撇撇嘴,忽然察觉——
“百草呢?”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百草还没打完饭。
在餐厅一个僻静的临窗角落,百草终于找到了若白。
“你还没有取饭菜?”
初原和若白坐在一起,他看见百草的餐盘上空空如也,又见她盯着若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餐盘,温和地说:
“先坐着,我帮你去拿。”
“若白师兄,你为什么没有报名?是不是忘记了?”
初原离开之后,百草焦急地问。若白沉默地吃着东西,仿佛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过了几秒钟,百草只得又问了一声:
“若白师兄?”
将白米饭泡进酱汤里,若白淡淡说:
“你报名了吗?”
“报了。”
“嗯。”
若白点头,然后又开始沉默。
“若白师兄!”百草有些急了,看起来若白师兄并不是忘记了,而是根本不想参加,“为什么你不报名?就算……就算最终得不到优胜,也可以有跟大家交流的机会啊?寇震和石综也都报名了,你为什么不报呢?”
若白眉心一皱。
“我的事情,你不必管。”
这句话,就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百草呆在那里。
“先吃饭吧。”
初原回来时,见到那两人的情形很古怪。若白虽然一副淡然冷漠的样子,但是手中的筷子良久没有动过,百草就好像傻住了一样,僵僵地站着。
“坐吧。”
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初原把装满食物的餐盘推到她面前。里面盛满了各色诱人的饭菜,百草木然地吃着,完全辨不出味道。
寂静良久。
盯着餐盘中的泡菜,百草涩声说:
“对不起,若白师兄……我不该用那样跟你说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能够来到这里,有机会跟其他国家的选手交流……错过了会太可惜……”
寂静。
百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吃完了。”
站起身,若白拿起空餐盘,径自走了。
百草一惊。
她呆呆抬头看去,若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一股涩意从心底涌起,她知道,她说错了话,若白师兄生气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
有能够跟各国选手交流的机会,不是很好吗?这样的机会,是所有习练跆拳道的人梦寐以求的,不是吗?为什么若白师兄好像在放弃什么,就连这次前来韩国的机会,他也差点放弃。
窗外的青山远如黛云。
过了一会儿,见百草还在发怔,初原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慰说:
“好了,放心吧,若白不是小孩子,他做事都是考虑过的。”
百草闷闷地低下头。
“下午是团队之间的挑战和观摩赛,多吃点东西,说不定会有队伍向我们挑战。”
“……嗯。”
想起金敏珠,百草开始用力扒饭。
“昨天金敏珠的事情我听说了,”看着她突然狼吞虎咽起来的模样,初原把一杯水放到她手边,“很抱歉,当时我不在场。”
顾不得先把食物咽下去,百草拼命摇头,口齿不清地说:
“没有……”
“一定很愤怒吧,”初原被她慌乱的样子逗笑了,“不过,会有机会的,我看了下名单,金敏珠也报名参加了优胜选拔赛。”
百草眼睛一亮。
初原眨了下眼睛,说:“要加油啊!”
“初原师兄……”
心中一热,百草的面颊红起来,看着他微笑的眼睛,她的心脏又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哼——!”
一声尖锐的冷哼从旁边响起,然后是大力拉开餐椅的声音,那声音如此之大,引得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
又是金敏珠。
金敏珠鄙夷地瞪一眼邻桌的百草,“砰”地一声巨响将餐盘放在桌上,几个跟随着她的昌海女弟子也随着坐下。她们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地瞪向百草,叽里呱啦地说着韩语。
“吃饭,”看到百草的左手在餐桌上渐渐紧握成拳,初原静声说,“在在这里跟她们斗气,别人会误以为,你跟她们是一样的。”
下午。
各国的队伍都跃跃欲试,想要拔得头筹,率先取得挑战权,能够跟自己向往的队伍实战一番。组委会采取了抽签了方式,首先抽中的队伍,拥有本届训练营的首轮挑战权。
结果是——
越南队出人意料地抽中了!
在国际跆拳道界,越南队的实力并不强,在大赛中几乎都没有取得过什么名次。然而拿到挑战权之后,越南队竟毫不犹豫地选择,挑战韩国队!
“有勇气!”
盘膝坐在岸阳队的队伍里,晓萤大力点头:
“我对越南队刮目相看了,要么就不挑战,要挑战就挑战最厉害的那支队伍。这就叫做,不想做元帅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做冠军的队伍不是好队伍,嘿嘿。”
中心场地上,越南和韩国的训练营队伍各自派出了五名队员,三男两女。
越南队身穿红色护具,一个个身材不高,有些瘦弱。
韩国队身穿蓝色护具,几乎每个人的身材都挺拔修长,骨质有力,虽然对越南队行礼时十分谦逊有礼,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有股难以言述的倨傲之气。
两支队伍,一出来的气场就是完全不同的。
“我倒觉得,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光雅质疑说,“还是应该跟实力比自己略胜一筹的队伍实战,才能更有效地提高自己吧。否则以卵击石,勇气是有了,但是万一惨败,会不会连自信心都会输掉。”
“哼,你懂什么!”
晓萤始终为光雅小时候欺负过百草而耿耿于怀,再加上同在训练基地这么长时间了,也从来没见光雅给过百草好脸色,反倒是百草总是对光雅小心翼翼的。这算什么嘛。
“我觉得光雅说的有道理,”梅玲插嘴,“一场必输的比赛,打起来有什么意义呢?”
“必输就不打了吗?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就像以前每年的道馆挑战赛,大家都知道冠军一定是贤武道馆,那其他道馆就不用参加了?”晓萤哼着说,“嘿嘿,最后,还不是我们松柏道馆拿到了冠军。”
百草扯了下晓萤的衣服。
“那是在廷皓和婷宜全都没有参加比赛的情况下拿到的好不好!”梅玲脸黑了。
“就算廷皓和婷宜参赛,我们也未必拿不到冠军!”晓萤继续嘴硬。
申波抬头看了晓萤一眼。
“跑题了!”林凤皱眉,“快看比赛吧,咦,那不是金敏珠吗?”
就在晓萤和梅玲斗嘴的时候,越南队和韩国队的第一轮比赛已经各自派出了人选。
越南队派出的是他们的主将,阮秀梅。
阮秀梅是越南队所有女选手中个头最高的,将近167cm,很瘦,皮肤微黑,长得很漂亮。
百草认得阮秀梅。
昨晚,阮秀梅曾经代表越南队,给院子里的每支队伍都送去了一些越南的特产小吃。
送到岸阳队时,晓萤、梅玲她们都出去玩了,是百草开的门。她跟阮秀梅聊了一会儿,知道她已经入选了越南国家队,会参加下届世锦赛,而且,她虽然是女孩子,却是这次越南队的队长。
阮秀梅说,她们很少有参加大赛的机会,也几乎没有跟世界顶尖高手交战过。如果能够挑战,希望能跟韩国队实战一场,也不枉来此一趟。
而韩国队——
竟然走出来一个圆圆脸,圆圆眼,稚气未脱,眉宇间有些娇蛮,身高不足160cm,怎么看怎么不超过十四岁的小女孩!
各国营员们交头接耳。
很多营员都见到了金敏珠挑衅戚百草的场面,没见过的也听同伴们说过,再加上金敏珠昨晚在训练营的院门口跪了一晚,所以大家全都对她并不陌生。
“这个金敏珠,到底有多大?”
林凤有些困惑,训练营是有年龄限制的,参加的营员必须是在十五岁到十九岁之间。
“十三岁,最多十四岁!”算了下三年前金敏珠到松柏道馆时的年龄,晓萤斩钉截铁地说。
“那她是没有参加资格的啊。”
看着场地中金敏珠高昂着头,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走向阮秀梅,梅玲不解地说。
“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背景,”晓萤瞪着金敏珠地说,“一直都这么横,又没有礼貌,偏偏她们昌海道馆好像还很看重她,走到哪儿都有弟子对她前呼后拥,现在年龄不够又来参加训练营……哼,反正是她吃亏,她被阮秀梅打得哇哇大哭才好呢,嘿嘿。”
场地中央。
阮秀梅和金敏珠彼此行礼。
直起身后。
金敏珠向右方看了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方位,锋利尖锐的目光笔直地、犀利地,穿过人群,如伴着雷鸣的闪电,挑衅般地,刺向正盘膝而坐的戚百草!
那视线如此明显——
以至于岸阳队左右两侧的日本队和伊朗队的队员们,也不由自主地顺着金敏珠的目光,看向百草。
悄悄握紧了拳头,百草抬起下巴,克制住心中的微怒,目光平静地回视金敏珠。
她不让自己脸上带出任何情绪。
就像初原师兄所说,对于金敏珠,越是忽视她淡漠她,就越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果然,场地中央的金敏珠双眉一竖,直直瞪着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怒得似乎整个人都已经被点爆了!
“呀————!”
裁判一宣布比赛开始,金敏珠就像一头愤怒的豹子,冲向阮秀梅,发起了攻击!
韩国跆拳道训练营的实战挑战赛,也由此——
正式拉开了帷幕!
青山翠谷,微风习习。
台下坐满来自各国的将近三百名营员,满眼齐刷刷都是雪白的道服,所有的目光都聚精会神地望向那方一米高的赛台,这是训练营开幕后的第一战!
“呀————!”
金敏珠大喝着连攻几脚,空中,那脚影叠在一起,仿佛屏幕中因为动作过快而造成的拖影一般,映着碧空白云,连成一串淡黑色的烟迹。阮秀梅大惊失色,连连后退防守。
台下的各国营员们看得呆住。
十八岁的阮秀梅,竟似完全不是那稚气未脱的金敏珠的对手!
又一个回合。
再一个回合。
“……”
晓萤傻傻地张大嘴,后背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她惊慌地看了看林凤和梅玲,见她们两个同样是看得眼睛发懵,再看看百草,见她紧紧盯着台上的金敏珠,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百草的心有些沉。
难怪金敏珠会如此的嚣张。
三年前,十岁的金敏珠已经可以打败十四岁的萍萍、晓萤和秀达,如果不是当时金敏珠太过自负,招式始终不变,她也未必能够一击将金敏珠踢飞出去。
三年过去。
金敏珠成长得如此迅速。
她的速度之快,力量之重,即使是成年的选手也很难做到,面对越南队的主将阮秀梅,金敏珠的实力竟似高出一截。
“啪——!”
一连串的进攻之后,金敏珠的右腿在阮秀梅的面前猛地收住!
晓萤正要觉得金敏珠还算有分寸,没有对实力不如自己的阮秀梅穷追猛打时,却见金敏珠竟又挑了挑眉毛,仿佛逗弄般,停在半空中的腿对着阮秀梅的脸挑衅地晃了晃,才缓缓收回来。
“这个混账……”
晓萤满脸黑线。
“是不是昌海道馆教育过她了,所以她今天收敛了一点?”梅玲疑惑地说,明明能打过阮秀梅,金敏珠却连着三个回合,都是点到为止,没下重手。
“就她?”晓萤嗤之以鼻,“你没看到她的脚在阮秀梅脸前面晃的那几下吗?这叫收敛?换成是我,一掌上去把她的腿劈断!”
亦枫打个哈欠,懒洋洋地说:
“小心你的手先被她踢断。”
“我总觉得……”林凤犹豫地说,“金敏珠的这些进攻有点怪……”
是的。
百草也觉得不太对劲。
金敏珠的这三个回合,虽然很犀利,但是并不像是正式的进攻。
“试探,”申波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严肃地说,“金敏珠应该只是在试探,她还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
高高的赛台上。
裁判做出手势,比赛继续进行,与前不同的是,金敏珠忽然示弱,阮秀梅虽觉有疑,但仍谨慎地一步步逼了过去。
一步一步。
金敏珠渐渐退近边线。
台下各国营员们都看得糊涂起来,百草凝目向场边的昌海弟子看去,见他们不仅没有面露担忧,反而看得饶有兴趣,仿佛马上就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百草一怔,视线转回金敏珠——
已退至边线的金敏珠,突然诡异地露齿一笑,牙齿雪白,仿佛张开了嘴巴的豹子,迸发出一声大喝:
“呀————!!!!”
昨晚,她屈辱地跪在训练营的院子门口,亲眼看到这个越南女选手阮秀梅跟戚百草有说有笑,居然还送礼物给戚百草,一副感情很好很亲热的样子!哼,听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什么,“物以类分,人以群聚”,跟坏人走得近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要让这个阮秀梅明白,试图跟戚百草交好,是阮秀梅做过的最应该感到后悔的事情!
“呀————!!!!”
从赛台的西南角,金敏珠以晴空霹雳之势腾空跃起,带着裂空的风声,左脚踢出,右脚紧随,如响雷般,“啪!”、“啪!”,重重踢上阮秀梅的肩部!
双飞踢!
台下各国营员们惊住,双飞踢并不稀奇,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踢出来,可是能够如此有力道地全部直接踢在对手身上,并不容易!
阮秀梅被踢中踉跄后退。
却不料,金敏珠脚尖将将落地,一口气也没有喘,又是腾身大喝,又一个霹雳般的双飞踢紧接着踢出来!
“呀——!”
这两个双飞踢竟是一气呵成的!
“啪!”、“啪!”,两脚还是踢在肩膀上,阮秀梅被踢得气血翻涌,摇晃着往后退。
这是——
四飞踢……
“呀——!”
没有间歇没有停顿,脚尖刚一落地,金敏珠又厉喝出声,竟然是第三个双飞踢!
在台下各国营员的目瞪口呆中。
第四个双飞踢!
第五个双飞踢!
沿着赛台上从西南角到东北角的对角线,金敏珠如同一只嗜血的豹子般,连续又踢出了她的第六个双飞踢!每一脚与下一脚之间,像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没有任何喘息,那一连串的脚影连成一道黑烟,在空中“啪!”、“啪!”、“啪!”、“啪!”炸开!
最难以置信的是——
金敏珠竟每一脚都没有落空,全部重重地击在阮秀梅的肩部!
奇怪的是,眼看着阮秀梅已经被踢得面色惨白,丝毫没有还击的能力了,却居然迟迟没有倒下,而是一直在痛苦地左摇右晃往后跌踉着……
再仔细看了下,百草悚然大惊!
竟然是金敏珠控制了脚下的力道和角度,使得阮秀梅被踢中后左右摇晃的程度恰好到还没来得及摔倒,就又要吃下一脚。是金敏珠不想让阮秀梅摔倒,因为一旦她摔倒,金敏珠的表演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百草握紧双拳。
心中的怒意已经快要无法控制。
第七个双飞踢!
第八个双飞踢!
金敏珠竟不可思议地又提高了腾空的高度,左右脚“啪!”、“啪!”打在阮秀梅的脸侧,将她的头重重甩出去!眼看着金敏珠第十六脚飞踢出去,阮秀梅已经被逼到了东北角的底线,她被打得脸都肿了,惨白着脸在那里摇摇欲坠……
台下众人看得胆寒。
“呀——————!!!!”
迸发出比前八个双飞踢更加凶猛的喝声,金敏珠拨地腾空,力灌右腿,踹向阮秀梅的下巴,那击中的声音赫然比方才那些要重了几倍有余!
午后的山谷。
阳光从云层中出来,刺得人眼痛。
被踢出一个高高抛物线,阮秀梅的身体从赛台上摔落下来,如断线的风筝,竟还飞行了一段距离,才坠落下来,恰恰落在距离百草一米远的地方,仿佛那就是金敏珠特意踢过来给她看的!
百草霍然起身!
在她的身前,阮秀梅的身子只微微颤抖了一下,便晕死过去,面孔淤紫,满嘴是血,已经完全辨认不出昨晚那友善爱笑的模样。
“啊——!”
越南队的营员们惊恐地冲过来,挤开百草,将阮秀梅紧紧围住。混乱中,初原将拥挤的越南队营员们拨开一道缝隙,为阮秀梅做紧急的救治。
赛台上。
“哈哈哈哈哈哈——!”
金敏珠双手叉腰,昂起头来狂笑不已,那刺耳的大笑声在山谷中一层层回荡,仿佛她已经是王者,站到了世人崇仰的巅峰。